「和連大人去年跟隨檀石槐老大人進攻過雞鹿塞,知道雞鹿塞守軍的厲害,我也參加過進攻雞鹿塞的戰事,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我們都知道,就算別部人馬再英勇,一千五百人是根本不可能攻下雞鹿塞的。但是為什麼我和大人並沒有攔阻拓跋詰汾的行動呢?因為,上次跟隨檀石槐大人來到雞鹿塞的人並不多,很多人並不知道雞鹿塞得可怕。總是認為漢人軟弱可欺,為了能讓你們充分認識到這種想法的錯誤。大人和我都沒有阻攔這次進攻,是想讓你們得個教訓。尤其是別部,剛剛南下,仗著人多勢眾,氣焰過於囂張,所以必須讓你們吃一次苦頭。」
日律推演把馬往前一提,帶到了拓跋詰汾的面前,沉著臉說:「拓跋詰汾,你知錯了嗎?」
拓跋詰汾也不是傻子,立即跪倒,先向著和連磕了兩個頭,又向著日律推演磕了一個頭:「拓跋詰汾知錯了,多謝兩位大人提醒。為了以示誠意,拓跋詰汾甘願領受任何懲罰。但是像這樣做並不能表達我的誠意,我決定凡我別部人馬此次進攻中原搶掠的一切人馬物品一概不留,全部交予和連大人處置。眾位大人覺得如何?」
這個提議可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處置可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歸和連所有,而是說所有參戰的部落都能得到一份,只是誰多誰少的問題,一切由和連來分派罷了。所以幾位大人一過眼色,就都紛紛替拓跋詰汾求起情來了。
眾怒難犯啊!這誰都知道,和連恨日律推演恨得牙根癢癢,但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還得顯示自己的大度。他笑著對拓跋詰汾說:「你看拓跋大人,我們事先也沒有告訴你這是一次試探,讓你損失了這麼多人馬,還要讓你貢獻出所有的所得,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我看你還是留下一半吧?」
他故意把最後一個音抬得高高的,拓跋詰汾就算再笨也明白和連什麼意思了,趕緊推辭。
日律推演又說話了:「戰後分配所得的事情先放在一邊,通過這次的進攻我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大人您不覺得漢人比以前更厲害了嗎?」
和連剛才一直沉浸在能夠吞併拓跋部落的快樂中,所以根本就沒注意漢軍的打法,他只是看著別部的人馬很快的到下,然後就在心中暗自慶祝了。沒想到眼看著成了的事又被日律推演這個老傢伙給破壞了。現在面對日律推演的問話他只能茫然的望了一眼前方的戰場,含混的:「嗯」了一聲。
日律推演接著說:「以前咱們進攻雞鹿塞的時候,也見過石頭從天而降的樣子,但是那不過是一塊大石頭,頂多砸死一兩個人。但是這次不同,我們看到的不是一塊大石頭,而是滿天的石雨,雖然石頭小了,但是打擊面大了。咱們的人多是受傷落馬,或者是馬匹受驚被馬甩下來。而後面的人員還得避讓這些掉落的勇士,就造成了行動緩慢。咱們本來就比漢人弓箭手射得近,這樣一來完全是被動挨打了。所以才會沒有人能夠衝到城下,想當年我和檀石槐大人衝鋒的時候,雞鹿塞沒有給我們帶來這麼大的損失,三千人的衝鋒,僅僅是損失了不到一千人,這還是經過了城頭上的爭奪的數字。但是看看這次,幾乎是全軍覆沒,漢人的手法更厲害了。」
日律推演這麼一說,眾人都若有所悟,不禁又都佩服起日律推演的眼光毒辣了。不過光佩服沒有用,和連問:「那我們該怎麼辦才能對付漢人的這種招數呢?」
「我現在還沒想出來。」日律推演實話實說:「所以我建議大家向後退到寬闊地帶,安營扎帳。」
「那怎麼行,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在雞鹿塞裡過夜。」和連非常不滿的說。
「我有個辦法。」宇文部的大人說話了:「既然漢人用的石頭小,就打不死幾個人,咱們不如用人添。反正咱們人多,他既然打不死咱們的勇士,哪怕受點傷,爬起來還可以再戰嗎?漢人的弓箭沒有咱們的多,早晚能把它攻下來。您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宇文部的大人歲數也不比日律推演小了,人老成精的他竟然想出這麼個狠毒的辦法。
「好,就這麼辦了,整頓人馬,各部人馬排好,以五千人為一部,輪換衝擊雞鹿塞,今天不衝進去就不能休息。」和連好大喜功的性格使他根本就不再顧及別人的意見了:「鮮卑的勇士們你們怕不怕?」
「不怕。」所有的鮮卑人一致的回答,就連無奈的日律推演和受傷的拓跋詰汾也一樣大喊,聲音震的山谷直顫。
「好,現在進攻開始,今天晚上我在雞鹿塞裡為大家敬酒。」和連一下就把鮮卑人的士氣帶了起來,緊跟著他一揮手:「鮮卑的勇士們,衝啊!!」
看著一排排的鮮卑勇士衝向了雞鹿塞,和連騎著馬,在後面觀望著,嘴角已經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在雞鹿塞裡,我們早就準備好了。管軍侯和我一致認為鮮卑人的第二次進攻肯定非常瘋狂,但是我們也沒想到他們有這麼瘋狂。
鮮卑人在各部大人的帶領下衝向了雞鹿塞,碎石像雨點似的打在他們的身上,或者馬匹上。不少的鮮卑戰士落馬了,有的馬匹受驚了,場面異常混亂。但是受到和連大人鼓舞的鮮卑人並沒有被這小小的傷害所嚇倒,同伴的鮮血反而更激起了他們的鬥志,一個個咆哮著牽過倒地的戰馬,再次披堅執銳殺奔雞鹿塞。
一開始我還蠻有自信的,也射死了好幾個鮮卑人。但是隨著戰事的推進,那些猙獰的像鬼一樣的面孔離我越來越近,我的自信漸漸的消失了。我的手開始顫抖,弓也有點拿不穩了,本來可以一箭就射死的敵人,竟然怎麼樣都射不到。我的心裡開始發慌,越慌亂手就越抖,就越射不到。
這時一支箭衝著我射了過來,要在平常我可以輕鬆的躲開或者一下子抓住它,因為它實在太慢了,到我這裡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是現在,我木然的看著它,根本就想不到要躲開,唯一的感覺就是我要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邊伸出一隻大手來,一把就把那支箭打飛了,然後反手給了我一個嘴巴:「不想打仗,就滾蛋,不要在這裡糟蹋箭枝,咱們還沒有那麼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