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這話我愛聽。我典傑是個粗人,除了會打鐵沒什麼大本事,家裡窮點不怕,百工雖然過不上好日子,可是我打鐵的手藝好,吃口飽飯還是勉強能做到的。但是去年陳留鬧災,家家糧食都收不上來多少,再給大戶們一交,家家都不夠度日的。到了今年上半年,不僅是沒糧下鍋,也沒有種子種地了,附近能吃得幾乎都讓我們吃光了,老鼠都絕跡了,連樹皮都快啃沒了。可是那些大戶明知道這種情況,就是不發糧,官府也不管,我們那裡的人到縣裡告了好幾次,一點效果都沒有。我們村的人一看這簡直沒法活了,就都出來逃難了。本來我不用逃的,但是我捨不得大家啊,我怕哪個老幼出點差錯就跟了來。您也知道,百工是不能逃的,縣裡是有記錄的,但是我還是跟出來了,權當保護大家了。進了沛國,看到山清水秀的我們也高興,可是老的老,小的小,討來的糧食根本不夠吃,就只好選了這條路。你也看見了,那哪是什麼山賊啊,除了我的大錘還像個樣,其他的基本上就是農具。我看您真是好心,就都跟您說了,您看看能不能幫我們一把。我求求您了,讓我幹什麼都行,只要能讓大伙吃上口飽飯。」說著典傑哇哇大哭,衝著我就磕起頭來了,我趕緊把他扶住了。
「不要磕頭,我給你們想點辦法,但我不敢保證能完全解決。」我把隨身的玉珮掏了出來,遞到典傑手上。
「繼續往東走就是相縣,我父親在哪裡任沛國相,你帶著你們村的老幼,拿著我的玉珮去找他,我想他一定會給你們解決問題的。」說著我又從包袱裡拿出兩貫錢來「我身上帶的錢也不是很多,但是這兩貫錢應該夠你們路上吃幾頓的。」
「另外,你兄弟的身手不錯,但是應該是自己練出來的,這樣的根骨跟在你身邊不會有什麼大出息,讓他跟著我們吧,我會找人教他武藝的,將來也許能混個好出身,不知道你願意嗎?」
「那還有個什麼不願意的,能跟著這樣的公子,簡直就是天大的造化,求都求不來的,還有個什麼不願意的,俺替他答應了。」典傑高興得說。
「這種事情要他同意才行,你怎麼能替他答應呢?」
「我們哥倆,父母死得早,我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他有什麼事情都得聽我的,沒問題,只要我說了話,他一準兒聽。」
就在這時,典韋醒過來了,嘴裡還一個勁地說疼呢,典傑就跑到典韋的跟前了,也不管典韋還受著傷,照著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他媽的,叫你不聽老子的話。」
我們在邊上都樂了。這當哥的真實有意思。
典韋抬頭一看是他哥,一時沒反應過來,疵了下牙,苦著臉說:「哥,疼著吶。」
接著他看到了我們大家,典韋有點吃驚:「哥,你不是被他們抓起來了嗎?」
典傑看著典韋一樂,照著後腦勺又一下:「什麼你們他們的,要不是這位公子發話,你早死了。公子說了,讓你以後跟著他,他以後找個師傅教你練武,你不是最想練武了嗎,這回給你找到這麼個好門路,還不趕緊過去拜謝。」
典韋一聽也很高興,剛想站起來,立即又想起了那幫鄉親:「大哥,我走了,你怎麼辦?咱們的鄉親們怎麼辦?」
「傻孩子,公子收留了你,還能忘了鄉親們,剛才我和公子把一切都說了,公子不僅不追究咱們,還給了咱們兩貫錢,給了我一塊玉珮,讓我帶著鄉親們去相縣找公子的父親,你知道公子是誰嗎?是沛國相的公子啊,咱們這次可真是有救了。」典傑高興得拍著典韋的背說。
典韋這回是真地感動了,爬到我跟前磕了個頭,轉過身去,面向南方:「我典韋今生唯公子之命是從,若違此誓,天厭之,地厭之。」
然後又跪到我跟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我連忙彎下腰把典韋扶了起來:「何必哪,弄得一身都是土。晚上好好洗洗,換身乾淨點的。」
我剛一說完,看見身邊所有的人都彎下了腰,做嘔吐狀。
我嘿嘿一樂:「小狗啊,拿盆來,有人暈車。」
我又想起來了,光拿玉珮不好使,畢竟好多話不是玉珮能說清楚的。我從包裹裡拿出了紙筆,又找來點水,研了墨,在溪邊大石上寫了我的第一封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