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是除了夜班人員以外,最遲下班的一個人,他出就已經暗了,待其走了十幾二十分鐘後,天更是徹底暗了下來,燈光下的城市嫵媚而深遂。
林昊天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受著夜風吹在臉龐上的涼爽,只覺一陣說不出的舒服,漫步街頭,瞧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突覺這個城市是如此的美麗,看來以後他得多出來走走才行,不能老是以車代步,只是他有這麼多時間嗎?
想到這個,林昊天的神情微微黯淡幾分,在最近這段掌權的時間,他屢次發現本來已經談得差不多的業務都被蘇氏企業橫插一腳給搶了去,雖說商場上的事本來就是這樣,大家各憑本事,但以前明煌集團跟蘇氏企業之間從來沒發現過這種情況,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避開對方。
而自從蘇揚繼任後,這個默契就被打破了,難道蘇揚真的要替君橙舞報復林家?可是這樣做,對兩家都沒好處,真要鬥,只能是彼此都元氣大傷。
若換了是別家,明煌集團早就報復了,哪還會由著這樣,只因與蘇家曾有幾分情面,他又覺得林家欠君橙舞許多,所以才隱忍了下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要是讓爺爺知道了,他肯定要出手,到時越到不可收拾了。
看樣子,他真得找個機會和蘇揚談談了,至於小舞……隱忍的痛苦如附骨之蛆一樣,不斷的噬咬著他的內心。
小舞還是不見了,見了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只希望時間可以沖淡小舞對林家的恨,不要讓她被仇恨永遠的困住。
慢慢的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陰暗的角落裡,再繁華的城市也有幾處***照不到的地方,這裡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林昊天準備轉彎的時候,兩個與夜色融為一體地身體從隱身處跳了出來,一字排開橫在林昊天身前。寒光閃閃的匕首拿在手裡悶聲喝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載,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劫匪?!林昊天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個詞,最初的吃驚過後,他的嘴角竟不自覺的揚了起來,因為剛才那劫匪的話,讓他想到了遊戲裡的某個幫會。好像也有類似的話,不過遊戲裡那個要更生動些。
高個兒話剛說完,另一個稍矮些地一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罵道:「笨,和他說什麼廢話。直接叫他把錢交出來就是了!」被打的那個撫著後腦勺沒吭聲,由於臉被罩住了,所以看不清他的神情。
矮個地見林昊天愣在那裡一動不動,以為他嚇怕了。得意地亮了亮手中的匕首惡狠狠地呸道:「看你老母啊,讓你把錢交出來聽到沒有,還有手錶之類的也一樣,看你樣子似乎滿有錢的。一樣不許留全交出來。」
「大哥,要不要讓他把西裝也剝下來?」高個地問題換來的是又一巴掌,這一次他忍不住委屈地道:「是你說一樣不許留的嘛。看他身上那套西裝好像也蠻值錢的。不要白不要!」
矮個被他這話氣得直想呸他一臉唾沫。礙於面罩地關係才不得不放棄:「知道什麼是盜亦有道嗎?咱們雖是強盜,但也有原則。扒衣服的事絕對不能做!」
林昊天看著這兩個猶如活寶一樣的強盜在那裡唱雙簧,簡直有種哭笑不得地感覺,今天自己也不知是不是衰神附體,先是汽車四個輪胎全爆,接著又明明有地士卻打不到,現在又來兩個強盜,真是……
在兩強盜地注視下,林昊天直接把外套脫掉,隨手扔在地上,一副乖乖就犯就樣子,正當兩強盜高興的時候,林昊天說話了:「想要我地東西,可以,不過你們得打過我才行!」
兩強盜眼中都浮起了同一個信息:這小子不知死活,想自尋死路!
矮個衝他比了個拇指:「行,你小子有種,希望等我們在你身上扎幾個窟窿的時候,也一樣有種!」接著沖旁邊的高個一揮手道:「兄弟上,給這小子幾分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吃素的!」
眼瞅著兩個強盜就要衝到跟前,林昊天卻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真急煞人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悲劇沒有發生,因為有一個人如美國電視劇的《超人》一樣從天而降,擋在林昊天面前,此人一招旋風踢精準的踢中兩強盜執刀的手腕:「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攔路搶劫?」
這聲音林昊天再熟悉不過,因為幾乎他每天都要受到這個聲音的騷擾,不論他躲在公司何處,聲音的主人都能找到他,有時候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身上被裝了追蹤器。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昊天瞪著眼前這個女人,剛才被強盜打劫也沒現在這麼吃驚。
哈哈,我會在這裡當然是事先安排好的啦,不過我是不會告訴你滴!我心裡想著,面上卻裝作一副茫然的樣子,回頭,睜眼,然後吃驚地尖叫:「咦呀?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話好像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林昊天頭上飄著一團黑云:「我記得你回家好像不經過這裡吧?」
「是啊,我下班後不想回家就四處走走,走到這裡發現有人搶劫,沒想到被搶的人居然會是你,緣份,這就是咱們之間的緣份啊,昊天,還記得你說的那個關於緣份的約定嗎?眼下就是老天爺賜給咱們的緣份啊!」我激情四溢的做著演講,完全忘了前面兩個強盜。
「是嗎?」林昊天帶著深深的懷疑,雖然他沒看出什麼破綻來,但總覺得事情太巧合,巧合的就好像後面有人在操縱一樣。
「是的是的!」我如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你
看著,我把這兩個傢伙給解決後再和你說。」說著盜撲了過去,如惡虎撲羊。
無影腿、秋風掃落葉、大海撈針、連環八卦掌,一招一式不斷被我使出來,而施招對象就是前面那倆倒霉的強盜,被我打的差點沒吐出血來,最後我以一招漂亮的高山流水收尾……結果……壞菜了……
腳踢的高了點,把矮個的面罩給踢起了大半部分,露出裡面光亮光亮一根頭髮都沒有的腦袋,雖然矮個飛快的把面罩復原。但並沒能逃過林昊天地眼睛,他不顧我的阻攔,一意過去摘了那兩人的面罩,露出兩顆堪比一百瓦電燈泡的腦袋。
我面如死灰的看著林昊天將目光轉向我,走到我面前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說過你師傅是長安寺的住持,這兩個和尚你應該認識吧?」
我發出幾聲乾澀的笑聲,強辯道:「這個……我怎麼會認識呢。他們又不是長安寺地和尚。」
「真的嗎?」林昊天冷眼盯著我,像要把我的身體與靈魂看穿一樣,我初時尚與之對視,後來卻不得不心虛的低下了頭。用比蚊子還小地聲音說道:「認識!」
躲在暗處的尺子不停搖頭歎氣,他知自己的美女救英雄計劃算是徹底失敗了,人算不如天算!
「怪不得我覺得今天的事巧合地離譜,原來都是你設下的局。原因只怕就是要讓我相信,我們之間確實存在緣份!」林昊天本就是聰明之人,稍一想便將整件事都串連了起來,更知車子與的士皆是我的傑作。
「對不起!」我地頭低得都快到胸口了。高矮二和尚更是羞愧至極,要不是師傅有命,又事關小師姐的終生幸福。他們也不至於跑來客串強盜啊。
林昊天本有一大堆責備的話。但看見我地可憐樣。不知怎地竟說不出口,最終只能化為一聲長歎。帶著幾分心疼與憐惜地說了句:「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只是……只是……」我低頭對著手指有些不知該如何做答案,半晌方抬起頭,晶亮地眼眸毫無退縮的迎向他:「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有那麼好嗎?」林昊天除了歎息還能說什麼,如此鍥而不捨地追求,就是鐵石心腸也不禁要動心,但是在他的心中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就算勉強接受了我,也給不了幸福。
離了小舞,他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心扉封閉了起來,不願再為其他女人敝開,因為他所受的傷不是一時一刻能好的,可是我的執著他亦看在眼裡,所以才會定下當初那個緣份的約定,固然是敷衍,卻也是真情吐露。
如果老天爺也認定蕭清蘭真的是他這一生的緣份的話,那麼他會為她再一次敝開心扉,讓她永遠停佇在自己的心中。
隨緣而聚,隨風而定,他將自己的人生交給看不到摸不著的緣份去決定,只因為他害怕再受傷。
沒錯,此刻蕭清蘭確實很愛自己,但這種激烈而衝動的愛能持續多久,在得到他之後又過多久會厭倦,一個月?還是一年?
一開始的拒絕是因為失蹤的君橙舞,後來的拒絕則是因為他真的害怕了……
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得到了便不再珍稀!這便是人類的劣根性。
「對,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林昊天的沉思被我堅定的回答打斷。
林昊天定定地看著我,低沉的嗓音索繞在我耳邊:「如果我不是明煌企業的少主,如果我是一個長相普通的人,你還會這樣愛我嗎?」
這個回答實在令人兩難,無可否認,我當初被他吸引,確實是因為他俊秀絕倫的外表以及溫和典雅的書卷氣,但是人與人之間的第一感覺,不都是從外表開始的嗎?
「前一個肯定不會,後一個可能會!」思索良久,決定還是坦誠以待:「因為看人的第一眼只能看到皮相,但是我也可以再告訴你一句:現在不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離開,除非你結婚了!」當說到「結婚」那兩個字的時候,心頭突然堵的慌,一想到林昊天和別人舉行婚禮的樣子,我就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是嗎?」林昊天淡淡的笑著,沒有再說下去,反而轉身離開了此地,並制止我繼續追上去,獨自一人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隨著林昊天的離開,鬧劇結束了,我在道了幾聲謝後,送兩位師弟回了長安寺,自己則和尺子垂頭喪氣的回了家,猶如鬥敗的公雞。
「表姐,我後天要走了……」尺子想了半天才找到這麼一句話開場。
「我知道,到時候一定去送你,至於欠你的錢就算了,表姐窮,還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以後不能幫你了,要靠你自己努力了。」尺子解釋了一句後,猶豫著說道:「表姐,我覺得,你還是放棄林昊天算了,他不是你的緣份,你強求也沒用,還不如快點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
「這怎麼行呢?」我一口否決了尺子的提議:「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追了就要追到底,就像我先前說的,除非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否則我決不放棄!」說到這裡我突然笑了起來:「尺子,祝福你姐吧,我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好,祝福你,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已經可以改口叫林昊天為姐夫了!」除了這樣說,尺子再也找不到別的詞,只是眼底深處依然擔憂重重。有時候,無情遠比癡情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