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堂的戰鬥力果然很強,這三十多條漢子,硬是把對方八九十人沖得連連敗退,小伙子們士氣如虹,一直銜尾追擊,直到追出天上人間大門口.
最先衝出來的冰堂成員立馬愣住了,後面的人不明就裡,熱血沸騰的掩殺了上來,等到一衝出門口,也和先衝出來的夥計們一樣,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得呆了。
今晚,無疑是北天幫要經受的一次最大考驗,天上人間的大門口,街道上冷冷清清,才不過剛過午夜十二點,這條號稱最繁華的***街上,已不見了任何行人的走動。而圍在天上人間門口的,足足有五六百人,人人都是手持明晃晃的砍刀,斧子之類的利器。
而且這些人和剛剛殺進來的那幫廢材不同,黑壓壓的一片,卻無一人開口說話,氣氛凝重之極,前排的人人眼光銳利,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好手。
這股無形的殺意瀰漫開來,一時間,冰堂成員人人心中都是猛的一沉,生出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的意味。
究竟哪裡冒出來的這麼多精強人馬,難道已經有某一幫會在不動聲色間已大大超過了北天的勢力嗎?五六百人說多不算多,可五六百名好手,那可就是股了不得的力量了。
冰堂的漢子們還在震驚之中,門口帶頭的一人已經大手一揮,這股人流嘩的一聲朝著天上人間的大門湧了過來。
沒有人納喊,沒有人喝罵,光是聽見密密麻麻一片腳步聲。
冰堂的一名叫風北辰的小頭目頓時清醒了過來,從眾人身後跳了出來,聲嘶力竭的暴喝道:「快退,進去通報,我來頂住!」
這人當真是膽上生毛。悍不畏死,一人一棍就朝著湧過來的人流單槍匹馬的衝了過去。
只一瞬間,這位冰堂地小頭目便被最少十把刀斧劈中,血花四濺,就此英烈,竟連片刻也沒擋住對方。其餘的冰堂成員轉身就朝裡跑,剛剛才拚鬥了一場。有體力不支,跑得慢些了的,頓時又有七八人被斬倒在地,抽搐成一團。
這一下風水輪流轉了,冰堂成員中幾個腿腳最快的。不過數秒鐘便已衝入了大廳,滿身濺血的小年跑得最快,手裡拎著電棍,跌跌撞撞的跑到陸凝霜這桌,氣急敗壞的喊道:「霜姐。快跑!大票人衝進來了!兄弟們頂不住了!」
小年地話音還未落,人群如潮水般的從前廳湧了進來,迅速佔滿了大廳裡的每一個角落。五六百人一擁而入,頓時將這原本還算寬敞的大廳擠得水洩不通。
陸凝霜想都沒想過要走的意思,看對方這聲勢如此之大,已不是避不避地問題,而是避無可避,誰料想得到今夜竟是總決戰之勢,來得實在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對方的人手還在不斷的湧入。寒光閃閃的利刃輝映之下,北天的人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可不是憑著個人勇武地時候,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太強。
陸凝霜身邊已彙集了冰堂的殘餘人馬,剛剛在敵方一衝之下。損失了盡半,現在還剩十多條渾身浴血地漢子或坐或站,守在陸凝霜身旁。
這些人倒也極為硬氣,除了已經被放倒的,沒有任何一人偷偷開溜,只是神情冷漠的將陸凝霜幾人守在中間,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一直到六百人全部進入了天上人間的大堂之內,將陸凝霜幾人圍在中間。終於,黑壓壓的人群從中分開了一條路,兩名主事人從中間穿越,直直來到了陸凝霜幾人的面前。
這走在眾人最前面地人,年約四十歲上下,高大魁梧,渾身骨節粗大異常,看上去竟是比旁人都要大上一圈似的,手提一支厚背開山苗刀,刀鋒之上閃動著青芒,刀背之上的血槽中還隱隱有紅色流動,竟是血仍未干。這人面上生了一把濃密的大鬍子,滿臉粗豪相,卻偏偏留了個馬尾辨,扎到腦後。
這人一出場,北天的上上下下幾乎全都識得此人,這便是北天現今最大地對頭,銀星會龍頭大哥,人稱血鬍子的胡天星。
這人年紀雖然並不見長,卻在黑道上成名極早,天生異象,才十幾歲便留了一把好鬍子,最特別地是這人還有個令人生畏的惡習,便是以仇敵的鮮血來浸泡自己的長鬚,且美其名曰:「養須」,此人乃是兩廣黑道中出了名的凶煞之人。
隨著血鬍子一同走過來的,還有銀星會第一智囊,江湖人稱病書生的江醉臥,別看這人名字取得瀟灑風流,為人卻最是陰險毒辣。血鬍子不過是一介猛夫,銀星會能有今天如此的風光,這病書生實在居功甚偉。
兩人在眾多人馬的擁簇之下,旁若無人的走到了陸凝霜面前。這血鬍子面露倨傲的一努嘴,病書生上前一步開口道:「北天幫冰堂的弟兄們,今天銀星會想同你們堂主商量個事,還請各位退到一邊去,不然,嘿嘿!」
這病書生口裡說是商量,可表情中可沒有露出絲毫來商量的意味,看樣子就是要憑著兵臨城下,來訂這城下之盟了。
陸凝霜此刻長身而起,款款走出座位,朗聲說道:「商量?算了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是要本小姐的場子,要本小姐的命吧!來!夠種你就拿去,我陸凝霜皺一皺眉頭就不算北天的,不過你們可要想清楚了,我哥可是陸定北,你們欺負了我,哪個能逃得掉!」
病書生還未答話,一旁的血鬍子咆哮了起來道:「陸定北算個屁!你以為他能活過今晚?老子也不怕告訴你,全球排名第一的殺手集團血月櫻落知道不?血月櫻落的高手已經摸上了北天大廈,陸定北有命過今晚再來找我們吧!」
病書生將雙手負在背後,故作文士般的踱了兩步方步,一臉陰笑般的開口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已經當陸定北是個死人了。現在北天能主事的,只剩陸小姐一人,江湖道義,我們也不想趕盡殺絕,只要陸小姐肯將北天名下的房產地契都簽轉到我們銀星名下,我病書生擔保,放你們在座地人一條生路。我甚至還可以替我們銀星做主。送一張千萬的支票給陸小姐作嫁妝,從此退出江湖,寧事息人,大家都鬆一口氣,豈不皆大歡喜?」
陸凝霜聽到血鬍子所說。已有全球殺手排名第一的血月櫻落找上了大哥,心中頓時亂作一團,擔心不已,這病書生說的什麼屁話,那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三歲小孩子都知道。殺人要見血,斬草需除根,自己要是真的相信這兩人一唱白臉一唱紅臉。那真是連三歲孩子都不如了。
只是陸凝霜心中最想不通的是,銀星哪來的這麼多人手,這些人個個面透凶光,身手矯健,絕不是隨便招募而來地,更不會是憑空掉下來的,北天絕對是第一實力的社團,除非?
陸凝霜想到此處。手指著面前黑壓壓的人群,脫口而出道:「這些不是你們銀星的人,絕對不是!他們是什麼人?」
病書生聞言一愣,沒想到這陸定北地妹子聰慧至此,如此的環境壓力之下。居然還能做出理性的分析。病書生望了一眼血鬍子,沒有說話。
血鬍子吼叫道:「小丫頭胡猜些什麼!我們銀星人強馬壯。這次把北天吃得穩穩的,你認命吧!」
陸凝霜聽得他這般說話,越發懷疑,可是現在的情況是無論這些是不是銀星地人馬,又有多重要呢?自己身邊就剩這麼點人了,拼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可難道真的低頭?恐怕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望了一圈身邊圍著地這些冰堂子弟兵,陸凝霜心中生出愧疚之情,難道因為自己一人,便要把這些人生還不過剛剛開始的弟兄們拖下水?更何況,還是本不是北天的人,李墨張吉他們幾個。
陸凝霜回頭望了一眼,張吉仍是一臉壞笑的望著這邊,眼中絲毫都沒有俱怕的神色,也不知是喝得糊塗了,還是根本就睜著眼睡著了
唐銳這會沒有人勸他喝酒了,他卻自己紅著兩眼,搖搖晃晃的在給自己倒酒,此刻眼中恐怕清醒得只剩下酒杯了。
李墨最是誇張,一臉緊張的楚雪瑩伸手出來死扭李墨的大腿內側,想要把他叫醒這人卻一巴掌打開楚雪瑩地小手,然後又猛的一把抱住楚雪瑩的雙手,死死扯在懷中,一副醉到還在做春夢的模樣。
凝霜歎了一口氣,坦然說道:「北天的事有姓陸地扛,你們讓開一條道,讓這幾個不相干的客人先走,我這些小弟小妹也累了倦了,放他們出去就是,我留下來陪你們聊聊!」
血鬍子陰著臉,朝著病書生使了個眼色,兩人搭擋已久,配合默契,病書生咳了聲,說道:「陸小姐恐怕搞錯了吧,現在是我們銀星說了算,只要你簽了轉讓書,我們不僅放這裡所有地人走,就連陸小姐也可以拿了支票去國外,開開心心的嫁夫生子,要是不簽?」
病書生面色一陰,嘴裡一字一句的吐道:「那就全都不用走了,送你們下去一家團聚!」
這般狠毒的公然要脅一出口,北天冰堂的成員們個個臉上均是憤恨難止,手裡緊握了武器,只要陸小姐一聲令下,縱然是被砍成十段八截,也要和這幫人拼了。
聽到這般陰狠的惡語,就連醉鬼唐銳手中的杯子都重重在朝桌上頓了一頓,酒水四濺。
張吉張開雙臂滿臉不在乎的靠在沙發之上,笑瞇瞇的眼睛猛然間瞇成一道細縫,雖然臉上更是笑意,眼神中卻透出一波又一波的寒意。
李墨卻仍是抱著楚雪瑩睡得死死的,恍然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一樣,只急得楚雪瑩俏臉微紅,恨不得俯下身子,在李墨的臉上狠狠咬上一口,把這死豬一樣的男人咬醒才好
當著數百人的面。楚雪瑩還真的下不去嘴咬他,不過在這等的緊急關頭,李墨還能睡得如此地香甜,無形之中卻也讓楚雪瑩心底莫名其妙的生出幾分安定而來。
就在陸凝霜咬緊了嘴唇,打算拚個玉石俱焚的時候,天上人間的二樓拐角,從包房裡傳來一陣響亮渾厚的男子聲音。這人中氣十足,話音頓時傳入了大廳的每個角落。
「做人最重要的是沉得住氣,太早露底牌地人通常成不了贏家,笑到最後的人,才配做莊!」
陸凝霜一聽到這把磁性十足。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聲音,頓時心中湧出絕處逢生後的狂悲狂喜而來。
不用抬頭看便知道,樓上發話這人,北天幫龍頭大哥,北哥陸定北。
果然。樓下數百號人同時抬頭,只見二樓之上,憑欄天下獨他一人。正是北哥陸定北。陸定北此番當真是處心積慮,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竟連自己的親妹妹都瞞過了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從二樓地四角包房中迅速衝出來數十票人馬,分四角位置站立,自上而下,成合圍之勢。二樓的人雖不多,一樓卻沒有人敢輕舉妄動,因為二樓的北天人馬人手一隻五連發,黑洞洞的槍口齊指著樓下的這數百人。
陸定北伸手輕輕在欄柵上一按,身子如同只大鳥般翔空而下。直直落到陸凝霜與血鬍子中間,這一手飛身下樓舞得漂亮非常。明眼人俱在心裡叫了聲好
陸定北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這人混跡江湖罕有出手,可這一出手眾人才知道,陸定北地身手竟是如此的了得,看這身形,怕是沒有數十年的苦功可練就不出這樣一身好功夫,陸定北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看這份身手,只怕是師出名門居多。
見哥哥如此小時候保護自己一樣,及時出在自己面前,陸凝霜頓時眼眶微紅,知道這個時候並不是敘兄妹情地時候,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壞了哥哥營造出來的氣勢,也不言語,自動退到了一邊北天的龍頭大哥親臨,自己這個堂主就不必再開口了。
陸定北還是那般的瀟灑不群,風姿卓絕,先是環顧了身邊的北天幫兄弟們一圈,輕輕點了點頭,以示褒獎。
這些小弟小妹們頓時只覺得渾身充滿了暖流,個個挺頭昂首,士氣大振。
血鬍子與病書生對望一眼,心中已覺得是大大的不妙,陰著臉等陸定北發話,這陸定北神出鬼沒的一出現,馬上將場上氣機無形之中牽引向已方,這份卓爾不群,領袖群雄的氣派,自己是不行地,難怪北天能成為一方的霸主。血鬍子與病書生心中均升這般的念頭。
陸定北長聲說道:「我小妹猜得不錯,兩位身後的人馬,不是你們銀星的人,請各位好朋友都現身吧,陸定北在此,各位不必再掩藏什麼了。」
這話音朗若洪鐘,直震得人人耳鼓生鳴,想不到陸定北除了身法高妙之外,一身內功竟也有了如此火候,混黑社會地,居然身負真正的內家功夫,這一手底牌揭開,確實讓眾人不禁生出幾分畏懼之心。
一樓各個包間地房門陸續的打開來,裡面的人不斷的湧出。道上混的,有幾人不認識這些熟面孔的!
南區升龍道的老大徐子凱,廣西劍盟的扛把子劉易風,北環與北天幫一度交好的花酒幫老大花清流,還有幾個衣著光鮮的生面孔香港人,等等一眾人等,幾乎是兩廣黑道,特別是S市內的黑道大佬幾乎全都到了。這些人朝場中一站,各自都是雄霸一方的狠角色,場上氣勢頓時空前高漲。
陸定北好似並不意外這些大佬們的出現,只是笑一笑,抱了個拳道:「諸位遠到而來,北天幫沒法盡到地主之誼,實感遺憾。」
這些人中有人神色凝重,有人蠻不在乎,還有人低著頭,不敢抬頭朝陸定北這邊看過來。
病書生一見諸位大佬都已現身,心中大定,無論如何,北天與這些人算是結下了樑子,集兩廣黑道的實力,還怕個小小的北天幫不成!
病書生陰陽怪氣的說道:「陸定北,你被血月櫻落盯上,反正也是必死的人了,何不痛快點,讓大家都分你北天一杯羹,你也算是一場江湖,好說好算,無謂的拚殺我看就不必了吧。」
陸定北微微一笑,揚聲道:「徐子凱,上週二我們倆在天上人間喝酒,玩得痛不痛快?我陸定北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那被陸定北點到名的南區升龍道的老大徐子凱臉色略紅了一紅,上前一步答道:「和陸兄這樣的風流人物喝酒品紅當然是種享受,陸兄瞧得起我徐子凱,前年助我上位,這份恩德徐子凱畢生不忘。」
陸定北臉上依然是笑意盈盈,不緊不慢的揚聲道:「那徐兄此次是意欲何為?」
徐子凱倒也是個坦蕩的真小人,朝著陸定北揖了一揖道:「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徐子凱如果只是自己獨身一人,當然願意與陸大哥天天喝酒喝個痛快。可惜小徐現在手底下千把號弟兄,人人都要吃飯,銀星會挑頭,血月櫻落出錢出人,小徐惹不起,只好收了人家的錢隨大流了,陸兄要是怪罪的話,等小徐什麼時候也步著陸兄後塵到下面去了,再向陸兄陪個不是。」
這徐子凱雖然坦言陸定北於他有恩,卻絲毫沒有想要報恩的意圖,而且還指出了,今夜陸定北是非死不可,不然在場的這些人,人人都脫不了干係。這番事是事,人是人的做法,倒也真不愧是陸定北看之之人,扶他上位的一幫之主。
陸定北點點頭,笑了笑道:「你們以為我樓上的槍是假的嗎?」
血鬍子終於逮到說話的機會,狂笑道:「你的槍不假,可惜就是少了點!你有槍我們難道沒有嗎?」
話音一落,從包間裡出來的那些老大身後,均有幾人同時從懷中腰間抽出槍火來,全是清一色的黑星手槍。
最少有二十支左右的槍口指向陸定北和身後諸人,一時間,雙方成對峙之勢,北天幫二樓之上的那十多支五連發,卻又算不上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