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佩兒哪裡見過這種血腥場面,胸口一陣緊縮,嬌小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陸凝霜連忙將其扶住,柳佩兒指著河床那頭,口中含糊不清道:「在那邊,李墨他們在那邊,快,快去。」說罷由於驚怕過度加之身體虛弱,再度昏睡了過去。
此間的情況,她還是昏睡過去的比較好,對她而言,就當這是場夢可能要更好一些。陸凝霜在心中發出如許的輕歎,輕輕將柳佩兒抱起,送進別墅大門內去了。
北天幫剩下的頭馬們開始打掃戰場,鐵男頭一個跳下了河床,幾條血氣方剛的漢子走到北野小太刀跟前,鐵男怕這怪人還沒死透,摸出五連發,近距離對著北野小太刀的頭部轟然一槍!
北野太刀的頭顱被轟成了爛西瓜模樣,叫人簡直看不下去。
鐵男甚至還跳上去踩了一腳,口中道:「高手?老子讓你死得透透的,下輩子還做日本鬼子,爺爺再請你吃槍子!操你媽的,砍死我北天幫好幾個兄弟。你了不起,帶種的話再站起來?」
也不能怪鐵男野蠻至極,對著屍體發洩,他本來就是一渾人,出來混的頭馬,你要他有素質?不太可能吧。
更何況剛剛北野太刀斬殺的那幾名北天幫人士中,有兩名和鐵男意氣相投的玩伴,平時稱兄道弟喝酒把妹混在一起慣了的,沒想到就讓這日本鬼子如屠豬殺狗般的做掉了,你說鐵男能不生氣嗎!
邊上的北天幫另一堂口的兄弟笑道:「鐵男,行了,這東西很下飯嗎?讓你這樣操一下,哥幾個今天都別想吃飯了。」
鐵男這才停下踏屍的恐怖行動,順手拾起北野太刀的佩刀,拎在手中轉動了幾下,大嘴一張道:「操!真***是把好刀,砍了多少人了,毛都不帶起的。」
這刀身泓若秋水,確實沒有半點損傷,幾人都圍上來把玩一二。
這時另一組人去收拾北天幫死去兄弟們的屍體,順便抬了李墨與唐銳進了別墅,兩人身上的傷口已被簡單的包紮了起來,這可不是陸大小姐的功勞,而是北天幫這些頭馬小子,整天出來打生打死的,對處理刀傷槍傷之類的外傷倒是頗有心得。
不過兩人身上的內傷卻沒有辦法馬上醫治,相較起來,李墨身上的內傷倒還好些,只是由於使用瞬發力過度,身體負荷到了極限所致,而唐銳卻是實實在在和北野太刀那樣的高手實打實碰撞了兩回,內臟經脈所受到震盪相當嚴重。
唐銳一言不發,任由著人家把自己擺來弄去,李墨能感覺得到,唐銳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處,只是憂心著依兒的生死才會有此異狀。
李墨就沒有這麼輕鬆了,勉強支起身體,找陸凝霜借了部手機,有氣無力的拔通了屠明帥的電話。
此時正是中午進餐時間,屠明帥護著柳卓方坐到了酒店貴賓自助餐廳的一角,電話終於響起了。
屠明帥接通了電話,裡面傳來李墨虛弱的聲音。
「老屠,勉強搞定,柳佩兒暫時安全了,你們那邊可以開始了!」
屠明帥平靜的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們要馬上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等我們的好消息,還有,自己保重!」
屠明帥收了線,一旁正喜憂參半的柳卓方急不可待的想要知道答案。今天上午的會議,柳卓方作為資深相關專家學者,又是高速鐵路途經大省之一的主管建設官員,罕有的保持了沉默,令有心的與會官員都吃了一驚。
如果一個最有發言權資格的人都難開尊口的話,那這場會議還有什麼意義,其餘的人中,就算想說話的,也要先惦一惦自己的份量再開口。
所以這一上午,都是其它幾個省部級官員和專家在交流意見。柳卓方則選擇了一聲不吭,讓大家鬧不清他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這兩日的相處,屠明帥對這白臉老兒也有了個相當的認知,這老頭心中的焦燥,自己也能感受到一二,愛女被對方監視控制,要麼違心開口說話,要麼就要擔負起失去愛女的一切後果。這官兒還真是不好當,到這份上,簡直是舉步惟艱。
屠明帥笑瞇瞇的說道:「老頭,你女兒沒事了,現在和李墨在安全的地方,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
柳卓方這一夜一日的驚怕,就在等著這句話,如今千真萬確的從屠明帥嘴裡說出來,老懷大慰,笑容可掬,連連扒下去幾大口飯,本來食之無味的午餐,這會吃到嘴裡,馬上變作香甜宜口的美食了。
下午的高層論壇會議正式開始討論本此會議最重要的主題之一,hj高速鐵路的承包方決議案。
面對這塊大蛋糕,人人都想染指吞食,會議很快進入熱火朝天的爭論當中。其中以贊成日本新幹線的呼聲最高,德國的漢高鐵路居次,再下來便是法國的者,至於中國企業的代表,只能縮在角落裡聽著。
因為就目前工業情勢而言,中國企業在技術力量上還不足與老牌的工業高技強國抗衡,所以只能是看客的命,振興民族工業固然重要,可口號歸口號,誰也不敢提出讓中國企業獨立來完成,因為那只能是個熱血的笑話罷了。
啟用日本新幹線陣營的領軍人物是h省代表範越河,此人在h省是位赫赫有名的人物,憑著過硬的專業素養與領導才能,在h省的水利工程方面,取得了有目共睹的不菲成績。
此人是個出了名的法家執行者,講究實用之學,追尋的是目的,成效。坦白的說,在他的眼裡,什麼民族情結,什麼個人想法,都是幼稚可笑的個人情感,辦事就要講求實效,誰的條件最優惠,誰的科技最領先,我們就用誰的,用他的話來講,擇優錄取,根本沒有討論的必要!
范越河一本正經的發言道:「日本成功的新幹線控制技術也是我們所需要的。而且,日本方面可以先提供部分貸款。條件非常之好,試問在坐的各位,無論德國還是法國,就目前的鐵路科技力量而言,有誰能趕超得上日本?」
范越河的發言引起台下嗡嗡聲一片,一位青年幹部站起身來說道:「我想請問一下,日本方面難道會無償提供貸款嗎?按照以往的慣例,日方會向我國索取若干年限的鐵路管理和運營權,然後再進行技術轉讓,這樣子算下來,我們的利益又能剩下多少?」
范越河坦聲道:「我們的目的是搞好hj高速鐵路建設,至於具體的條目,可以和日方做具體商討,現在談這些未來的變數,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不管什麼說,日方的技術是最領先的,價格也是最具優勢的,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記了這些,而盲目於無意義的民族情結,錯失了雙贏的機會。
是的,我也知道國內的反日浪潮很高漲,但是各位要記住,經濟建設不能光靠一腔熱血,我們必需接受市場規律的檢驗。」這番話說得連消帶打,不僅迴避了青年幹部提出的問題,並且再次重申了日方在此項目上的優勢。
又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官員站起身來,正氣朗聲道:「我想說幾句話,是關於日本方面此次新幹線項目的承包方,三億重工與吉野株式會社。
二年前我在日本呆過一段時間,當時做為中方代表進駐三億重工,我在三億重工的工廠區呆了三個月。
我看到的是,三億重工除了民用項目之外,還負責生產日本自衛隊主要的海、陸、空兵器。先前的坦克,戰機,甚至是最新的導彈工程。
他們的核心工廠有一片廠區,是二十四小時維護保養的,當時我出於好奇問了一位日本工程師,他驕傲的回答說,這塊廠區是三億重工為日本軍方出產坦克履帶的重要工廠,現在雖然沒有生產任務,但是三億重工每年花卻花著高額經費來保養維持,因為一旦開戰,這片廠區不能立即投入使用的話,三億重工將成為整個日本的罪人。
這位日本工程師說出這些話時的眼神我終身不忘,因為那是一種挑釁的眼神,從他的眼神中我完全讀懂了他的潛台詞,日本人想要發動戰爭的對象,就是我的祖國。
最後說一句,據我所知,三億重工是日本右翼團體主要的資助方,而我們今天討論的這個數百億的訂單,對三億重工又意味著什麼?我要說的話完了,謝謝大家。」
這位青年幹部的發言,無疑將整個會場討論帶入了高潮,掀起軒然大波,說這番話的同時,他也毫不猶豫的賭上了自己的仕途與政治生命。
柳卓方看在眼中,聽在心裡,不禁暗讚,我中華大地上果然不乏見識高明之輩。
此時會場已人聲鼎沸到不行,各種議論聲音此起彼浮,柳卓方定了定神,示意要過話筒來,柳卓方站了起來,極富感染力的聲音平穩的說道:「各位,在坐的有各省建設部門官員,也有行業內的資深人士,但是我相信,大家都有一顆報國心,都是希望我們的國家更加繁榮富強。在這裡,我作為省級建設部門官員,同時也作為鐵路行業內人士中的一員,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樣的。
經過考慮,我意識到了一種方向,提出來和大家一起來討論修訂,希望能解決這一問題。」
柳卓方這一出聲亮相,在場的大半與會者都認識他,此老官職雖然不是最大的,不過就行業內而論,柳老說話確實是落地有聲,加之他又是地方上的建設部門官員,在這個場合內,可以說是身兼兩職,說起話來自然夠份量。
柳卓方頓了頓聲說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借鏨汽車工業,要求德國法國加上中國共同成立一家超大型的合資企業,進行項目運作的同時也最大限度的發展國內高速列車技術。
幾百億的項目就是我們手中的牌,盡可以去和對手談我們的條件。讓本國企業,特別是一些有實力有發展潛力的企業最大限度的參與其中,這樣完全可以帶動國家整體工業實力的極大提升,而我國有了這樣龐大的市場可以孕育自己的工業航母,諸位,何樂而不為呢?」
柳卓方說這話的同時,刻意的將日本從合資國家企業名單中略去,因為在他看來,就算是共同發展這樣的機會都不要給予日本國的好,養虎為患的例子在歷史上實在是太多了。
只不過柳卓方為官久矣,在他口中絕不會輕易說出偏激或是針對性過強的話語,這也便是他的老道之處了,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把事情實實在在做成功,比喊什麼口號都管用。
柳卓方一席話,整個會場掀起軒然大波,柳老的這一觀點,打開了眾人心中一條別開生面的新思路,對啊,為什麼要受制於人呢,誠然,別國的技術領先,可訂單卻在我們的手上,這是我們的工程,如此大的一筆價值投入,完全可以反過來用於制肘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國家,以夷制夷,用他們的科技來充實我們的企業,實現雙贏,甚至多贏。
本來在柳卓方發言之前的形勢下,日方的呼聲最高,打壓得其它的意見抬不了頭,現在形勢則大不相同了,對日方沒有好感的人們,法德的與會者,國內的民族企業家們,大家都發現在柳卓方的思路下,自己所代表的勢力可以一展所長,得到相應的回報。
特別是國內的大型企業,更是大為意動,能參與到如此大的工程中,能吸收並包外國的領先科技為我所用,說不定,真的能造就出偉大中國的巨無霸工業航母而來。
除去高額的利潤不談,單是這股偉大的歷史成就感,讓有機會能參與其中的與會者們激動不已,渤發出見證歷史,參與歷史的美妙感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