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北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證件,輕吁了一口氣,把證件遞還給李墨,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手下收起槍。
李墨見他如此明白事理,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北哥,這是真證件,你不用多看看,或是叫人上網去查一下嗎?」如此容易就獲得了陸定北的相信,李墨準備了滿腹說辭卻用不上,倒有些失落,心有不甘。
陸定北的回答更是嚇了人一大跳,「呵呵!不用看了,我上大學時選修的是新聞專業。記者證是真是假倒也瞞不過我!」
黑社會老大居然也拿大學文憑,當真是各個行業都在與時俱進,厲害,厲害。李墨心中不禁暗暗稱奇.
一會功夫,檯球廳裡又恢復了平靜,除了廳中間方柱上那個深深的拳洞顯示著剛剛有發生不尋常事件之外,一切如常。
李墨和楚雪瑩並排坐在一起,對面坐著北天幫老大,北哥陸定北。這時李墨才想起來,根據之前瞭解的資料,北天幫和極東會一樣,國內排名算到第二流的社團,不過在廣東本地,卻是數一數二的幫會。
陸定北面色和善道:「之前以為你們是我對頭派來的人,多有得罪,請見諒。這位小姐的包被我兄弟劃破了,我們一定雙倍奉賠。這是你們的攝影機,完好如初,只不過裡面的帶子我叫人洗掉了,這裡面縱是風光無限,呵呵!還是不要叫外人知道比較好。」
楚雪瑩見對方口氣軟了下來,這會也不見害怕了,小嘴一噘道:「包你當然要賠,雙倍就不必了,本小姐不差那幾個錢,我們的帶子你給洗了這怎麼算?本記者就是來曝光的!哼!」
李墨也想聽聽這位北哥的回答,並不多話,但此時已心知肚明,北天幫定是有個極厲害的對頭,目前正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時候,所以才會將兩人認錯,而之所以現在對我們又如此的客氣,想必是看自己拳力驚人,有心招攬。
此人能屈能伸,不拘小節,果然不愧為一幫之首。既然明知人家不會發火,那李墨也就由得楚大小姐發發脾氣了。
李墨確實猜得沒錯,北天的敵人正是極東會,前陣子極東會二當家李更五遇刺身亡,直接引發了兩個社團之間的矛盾激化,道上混的大佬們都猜測這事是陸定北所為,只是沒有證據,也不好多言。陸定北本人也不作解釋,聽之任之,嚴加防範。如此緊張氣氛之下,所以才有今天的誤會發生。
陸定北歉意的笑了笑,李墨與楚雪瑩兩人不約而同的心中生出個念頭,原來這老男人笑起來還真有點好看。
陸定北輕輕彈了彈煙灰,說道:「楚大記者,其實我這裡的情況,就算你曝光出去了,也是見不了報,發不出稿的,現在是政府的天下,我們社團可沒辦法隻手遮天?上面沒有人首肯,賭場是開不起來的。我們北天只管安安心心做生意,再把該繳的利潤繳上去,自然四平八穩,財源滾滾。有些事不見得要我們動粗,上面只要一張口,報社也好,電視台也罷,通通的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這天下,這太平,可不是隨便幾人能夠翻起的。」
說罷陸定北伸出指尖,輕輕在杯中沾了點茶水,就著濕跡,在桌上淡淡的劃了一個字。這個字很普通,但用作姓氏卻很特別,李墨當然知道擁有這個姓氏的那位,在當地政府部門之中,是個怎樣舉足輕重的人物。沒想到北天的背景如此之深,居然可以和那個級別的一省大員有來往,李墨心頭也是一驚。
楚雪瑩還要開口說話,李墨在桌下輕輕碰了碰楚小姐的玉腿,口中搶道:「哈哈,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大家都不容易,混口飯吃罷了。沒事沒事.」
不知幾時開始,不知不覺楚雪瑩居然懂得順著自己的意思了。有點意外,卻又在情理當中。李墨只是覺得在這種特殊的地方,身邊的人聽從自己的,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潛移默化當中,李墨的身上已散發出和北哥類似的帶頭大哥氣勢來,所以才可以在這裡侃侃而談,楚雪瑩也會不自覺的聽話,甚至陸定北,也正是因為李墨散佈出來的這份氣度而有心結交。
陸定北輕輕一笑道:「兩們在這裡玩得應該還算盡興,我已吩咐下去了,一會出門時會給兩位辦兩張白金會員卡,今天也算不打不相識,來日方長,希望能和兩位做朋友。」
李墨聽得出陸定北話語中帶了七分誠意,點頭笑了笑,伸出手來和陸定北相握。
其實這正是陸定北的高明之處,剛剛化敵為友,也不便開口流露出招攬之意,更何況還有楚雪瑩在場。對於不經意間遇上的奇人異士,高明如他,先無償的給予,不求回報,在對方心中留下初步的好印象,將來就算是不能入伙,最少也不會刀兵相見,很多時候,這樣的作風都會給他帶來一些意外的收穫。
朋友多了好成事,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看三國曹操對關雲長情深義重,雖然關羽身在曹營心在漢,也畢竟為曹操斬了幾員敵將,華容道更是義釋曹操,最終曹操才有命成就大業,還留下求賢若渴的千古名聲,何樂而不為?
沒想到此行能結交到陸定北這顆大樹,至少對於李墨的表面身份來說,是件好事,當然李墨此時也沒想和這位黑社會大哥走得太近,現在已經有了暗之身份,坐到家裡就有錢收,身嬌肉貴,卻也不屑來給他陸定北當打手。
李墨告別了陸定北,和楚雪瑩一起出了北天賭場。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兩人不知不覺間,已在地下賭場將近呆了一整天。此刻重新呼吸到地面上新鮮的空氣,恍若隔世為人一般。如果李墨真的只是一名普通記者,或是膽識不夠,只怕今天兩人就出不來了。
楚雪瑩坐在車上一言不發,他不說話,李墨自然也不搭理她。本來兩人在單位就有點像看不對眼的冤家,這次歷險一場,好像是關係近了點,可近到什麼程度,李墨心裡也沒底。看她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李墨更是懶得多事,免得說不對板,自找沒趣。
車裡氣氛越來越悶,幾乎要閉上眼睛睡著了,楚雪瑩終於按捺不住,開口道:「喂!你在單位一付受氣包模樣,出來還蠻像回事的嘛!老實交待,你以前是不是混過黑社會?」
沒等李墨開口,楚雪瑩又道:「你放心,你說出來我給你保密,絕對不會影響你現在的工作。」
李墨沒好氣的轉了轉身,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了點,笑道:「記者能保密,你不如說母豬會上樹好了!」
楚雪瑩沒理會李墨的揄挪,逼問道:「那你做過警察?還是當過特種兵?或者你根本就是特務?」
李墨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面對這種白癡問題,實在不想回答。楚雪瑩一見李墨不吭氣了,使出最後手段嬌笑道:「你不說,記者的想像力可是很豐富的哦!自己一個人想一大堆,還會叫所有同事幫忙一起想,最後想出什麼結果你可別後悔!」
李墨心中有點不耐煩了,但又知不得不過這一關,自己之前的表現,雖然已經夠收斂了,但在旁人眼中還是有點張揚。
也難怪,之所以陸定北肯折節下交,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李墨表現出來的氣度完全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絲毫沒有半點示弱的意思。
此時的李墨可算是見過大場面之人,面對火舞耀陽長老會是種什麼感覺,十二個頂級殺手,任何一個人想瞬間殺死自己,就像踩死一隻螞蟻般容易。所以再面對這種黑社會場面,除了面對槍口時李墨有點緊張,其他時候,還沒放在眼裡。
面對楚雪瑩的疑問,李墨早盤算好了說法,湊到跟前,伸出袖管晃了一晃道:「你沒看到嗎?就我這體格,怎麼可能當警察或是當過兵的樣子。」
楚雪瑩雖然有時略顯單純,但卻並不是個笨女人,笑著問道:「那你怎麼可能一拳就把水泥柱子打出個洞來,還把他們都鎮住?」
李墨乾笑了笑,道:「本少爺之前背靠著柱子一直模了好半天,終於讓我摸到一塊鬆動的地方了,所以拼了命一拳就打出了那樣的效果,真是走運,走運啊!」李墨甩出如此牽強的理由,也不去管別人信不信。
楚雪瑩狐疑道:「沒可能這麼好命吧,你隨便摸一摸,一拳就是一個洞,那可是水泥灌的,不是豆腐堆的。」
知道這女人求知慾太強,實在難哄,李墨只得故作神秘道:「這個你就不懂了,我有個兄弟,姓唐名銳,練氣功的,很厲害的,改天我讓你見識一下,他隨手能劈好幾塊磚的。他和我說過,劈磚並不難,普通人的力量就可以做到,關鍵是找到這塊磚的受力中心點,建築學你知道吧,人家懂大橋呀,高樓爆破什麼的,都是找到這個中心受力點,只花很少的力氣,磚呀,橋呀,樓呀什麼的,就都破了。」
其實李墨倒也真聽唐銳講過這些,只是自己會不會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一陣胡侃把楚雪瑩聽得雲裡霧裡的就行。
楚雪瑩想了想,心知這小子油尖嘴滑,說話真真假假,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也就不再問了。
「好了,楚美女我到了,請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車就好了,我家就在那邊,如果你有興趣這麼晚了來我家孤男寡女一番的話,嘿嘿!小生倒也不介意!」說這話的自然是李墨,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來,總之就是脫口而出了。
楚雪瑩一腳急剎,一臉羞紅的回頭沖李墨罵道:「誰要這麼晚了去你這色狼家!你自己回家抱著枕頭做春夢去吧!」
李墨拉開車門,嘻皮笑臉下了車,還不忘回頭調侃道:「哦!對了,還忘了和你說了,今天你的樣子,最有女人味了!」
車子一溜煙開動了,李墨這才回味過來,今天好像和她呆在一起倒是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