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祖瑪教主大為氣憤時,脫口而出的竟是人類語言,而不是魔族通用語——
一片寂靜。
忽然,笑寒失聲笑了出來:「我親愛的偉大教主閣下呀,我想請問一下,剛才那個東西就是您千里迢迢把我們請過來的原因嗎?」
祖瑪教主冷哼了一聲。
笑寒偷偷聚集著空間魔法,一面對教主裝瘋賣傻:「親愛的偉大教主呀,您可知道,您為我們安排的這一趟旅程可真不容易呢,大概閣下忘了告訴您的小弟一聲,說我們其實是您請來的貴客了,所以這一路還真是誤會重重呀。」
一路生死博殺到了他嘴裡,卻成了誤會,這話真是給足了教主面子,也為自己留了台階。俗話說,舉手不打笑臉人,笑寒的目的就是拖時間。
教主哼哼了兩聲:「好說,可是你們還是到了這裡,也該澄清一下誤會了。」教主竟也伶牙俐齒,一句話軟中帶硬,連削帶打。
笑寒像足了個無賴賴坐在地上,可是手上聚集空間元素卻是一刻不停:「是呀,我們這一路過來真是千辛萬苦,目的只是一睹教主尊容呀,如今一見,果然相貌堂堂,威武不凡,至於您要我們看的東西嘛,那是無緣了,哎,一切只歎造化弄人了。」
教主的語氣中有說不出的冷酷:「哼,如果只是想看我,那麼你們看到了,我想你也該死心了。」聽了這話,幾乎所有人和魔都緊張起來,大錘石像,山羊弓箭手和長矛石像各自握緊武器緊盯場中五人,只等教主一聲令下,群起而殺之。
修克燁咬了咬牙,站了起來,全身骨骼一陣酸痛,這是體力嚴重透支的結果,連番激戰後,剛才強使烈火之劍已經令他透支,怎麼說也是第一次使用。既然修克燁也成了這副德行,其他人更不消說,黑梅一隻傷腳甚至失去了知覺,只知緊張地抓著劍,即使明知不行,也要拼了。
笑寒第一次使用如此龐大的空間魔法,計劃只是打通一個空間折皺連通到外面去,那麼多人,也不知能否成功,口中卻笑著說:「哎,教主此言重了,如教主這般英明神武,那是魔中極品,神中少有,我怎麼會有看看就算的想法呢?」
教主哼哼冷笑:「你說得可真好聽呀,可是不論你怎麼說,我也不會放過你們了,你一直在聚集空間魔法元素,不就是想跑嗎?以為我真的不知道?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跑得了。」他已經把話說絕,甚至發現了笑寒正在聚集空間魔法,如今人的一邊,大家已經沒有戰鬥力了,如何是好?
笑寒搖頭歎了口氣:「真是誤會,好大的誤會呀,哎,早知道我們不該來。」
「可是你已經來了。」教主狠狠地吼道:「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笑寒忽然邪邪一笑,如罪犯般的邪氣迅速竄升:「光說有什麼用!有種打過!」說話中,朝前方設置了一個聚集已久的魔法,同時拉住了急欲衝上抵抗的修克燁!
祖瑪教主的拳帶著無比熾烈的火壓而來,即使離得很遠也能清楚感覺到,包括山羊弓箭手在內,兩大極品石像守衛也縱身撲上,他們勢在必得!
難道今日葬身於此?修克燁不甘心,為什麼最後笑寒會拉住自己?即使是死,也該死得像個戰士一樣呀!貴昆不甘心,他悲憤,他氣憤,他想大哭一場,他想:我還沒有女朋友呢,我還不想死呀!
瑪莉安卻甘心了,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在修克燁之前死去,如果能在他的懷中死去,未嘗不是一種浪漫。黑梅也是。
當所有人都不抱任何幻想時,有一個人卻泛出了得逞的笑容,正是笑寒!
隨後,情節發生了戲劇性的發展,祖瑪教主和三大極品守衛與他們所帶來的滔天殺氣,能量,壓力,口水全都忽然消失!就像他們進入了一扇透明的門,進去就不出來了。
消失是那麼的突然,就好像剛才的一切真的是幻覺。
……人們不敢相信這一切,難道剛才自己是做夢?
「哈哈哈哈哈」笑寒就這麼躺倒在地,笑得前仰後合,他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究竟在剛才發生了什麼?
原來笑寒使用的空間魔法是連通式的,他考慮到自己一夥人力盡筋疲,怕是反應不及,又不能明言相告自己在弄空間魔法,這可是商業秘密,如果讓教主知道,想走也走不了了,後來被教主當面揭穿,更是險些真的覺得玩完了。
正發愁,教主帶了三個守衛老大迫不及待地就攻過來了……
「哈哈哈」笑寒大笑著說:「結果我急了,朝前扔了空間之門,誰知他們沖得太快了,竟讓他們全衝了過去,結果我的空間之門成了為他們準備的了!哈哈哈!」
……笑場,笑的只有笑寒一個人。
……笑場,五個人全都笑得直捂肚子,想不到呀想不到,祖瑪教主一世英明,卻在空間魔法這種小伎倆裡陰溝裡翻船。
「呵呵呵。」貴昆忽然樂呵呵地說道:「笑寒呀,既然大家都脫險了,那麼你還是再開一個空間之門,送咱們回去吧,說實話,在這鬼地方待著,嘿嘿,是有些不習慣,而且,我也想知道先承是不是回去了。」因為先承被黃光帶走,他的行蹤倒成了迷。
笑寒也是一臉笑容:「看剛才那副架式,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不過先承那小子估計是死不了了,我想不必擔心。」他輕輕地帶過了空間之門的一段。
瑪莉安為黑梅的腳踝驗過傷勢,穩定了骨頭,施展了治癒術,想來已無大恙。大戰之後,發現居然沒人死掉,實在是個好消息,於是心情也好了起來:「是啊,我們實在運氣太好了,笑寒哪,你開了空間之門吧,我們該走了。」
笑寒卻尷尬一笑:「這個嘛,嘿嘿,說起來,空間魔法只能三天用一次,還有,這次因為用力過度了,估計要等五天才行了。」
……這一次冷場正是暴風雨的前奏。
「笑寒寒寒寒寒!」「什麼?要在這鬼地方呆五天?不要哇哇哇哇!」
看著無法保持常態的眾人,修克燁忍不住笑了,戰士的一笑,誰也沒發現。祖瑪底層的魔障壓力依然凝重,可是人們卻完全擺脫了陰影。
第二天晚上,某林區,一個山羊人探頭四望,輕輕扶好草葉走開了。隨視線看去,山羊人跑去卻是見咱們英明神武的祖瑪教主大人的。只見山羊半跪在地,說道:「現在還是……不能確定在哪個山區,需要再走一些地方才能確定。」
祖瑪教主氣憤地吼道:「你這個地圖查使是怎麼幹的!怎麼走那麼遠了還是不知道我們在哪裡!」在教主身邊,長矛石像和大錘石像也都不敢說話,他們知道,教主正在氣頭上時,還是少說為妙,安全第一。
山羊人全身有些打冷戰:「偉大的教主大人,不是我不認真詳記,實在是不能白天外面行動,我的很多資料都是來自外面的半魔線人的,因此,必須多走走,也許這樣才能知道我們在哪裡。」
原來,真正的魔族受到了某種詛咒的限制,白天見光時會喪失行動能力,因此即使強如祖瑪教主,襖瑪教主,赤月魔也不會在白天行動,只有觸龍神可以,不過它也只能在土中活動,不能冒頭。
至於這一點,被壓制多年的祖瑪教主再清楚不過,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該死的聖子,居然用那麼卑鄙的手段!現在我們到了外面,還不知道在哪裡,在白天只能變成石像無法動彈,下次碰上他,絕對不饒他!」
祖瑪教主長身而起,板著臉說道:「走吧,咱們再忍忍,現在四大魔神已經湊齊,只等赤月魔那傢伙從老道的空間裡出來,我們就可以喚醒幽冥教主了,只要幽冥教主重臨,就能打破千年前三個人類混蛋對我魔族設下的白日行動封印!」
「那時候,就是魔族的天下了,即使白天也可以出來殺他娘的!」
理想是有的,可是現實往往殘酷。
「還沒弄清我們在哪兒嗎?」
「……」祖瑪弓箭手真想哭呀,這已經是教主第一百二十三次發問了。
一路上,笑寒保持沉默,因此論壇邊被貴昆和瑪莉安給控制了,貴昆不論如何求饒,也逃不過瑪莉安一張利嘴的壓制,也怪貴昆不好,人家修克燁小兩口都受了傷,走路的時候也就是依偎得緊了些,這又礙著你貴昆什麼了?幹什麼沒事老發牢騷?
其實也不能怪貴昆,他也是無辜的,因為這一路他走得太無聊了,笑寒又保持沉默,在滿地屍體的祖瑪大殿之中經過,心中不發慌才是怪事呢。
可是笑寒為什麼不說話呢?實際上,他基本失去了思考能力,別提說話了。沒辦法,黑梅腳踝重傷不能行走,由於他倆公認的曖昧關係,笑寒擔任了搬運工的工作……紅顏壓頂如泰山,真是壓得笑寒欲思考而無力呀。
可以肯定,祖瑪閣各處已經亂成了一團,教主不見了,魔物們紛紛朝四處尋找,就像一群無頭蒼蠅一樣,一路回趕,祖瑪們對五個人似乎有所畏懼,五人雖然傷痕纍纍,幾乎無力再戰,可是遇上魔族時,那些魔族都會不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然後自動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真的很強。」修克燁一直沒有說話,他一直在思考,當貴昆苦臉快貼地時,他忽然說了這一句。
貴昆和瑪莉安閉上了嘴,修克燁時常不言,然而言必有中,他說這話,難道代表了他有什麼想法?果然,修克燁忽然問了瑪莉安一句:「莉安,你知道最後一次擋我們的集團式衝擊,魔族有多少嗎?」
瑪莉安細細一想,當時只顧殺敵,真的沒注意,不過想到當時沖得如此困難:「不大清楚,不過照我看,該有四百左右,能衝過去真是幸運。」
修克燁深吸了一口氣:「不對,當時前後加起來,一共也就一百多而已,」當時那集團衝擊是很強,但是瑪莉安還清楚記得……有一次任務,修克燁落單了,被二百多魔族和半魔人聯軍追上,和他一起的一個戰士跑回來把消息報出就閉上了眼再也沒醒來。
那晚,瑪莉安急匆匆帶著部隊趕至,已經很晚了,大家都認為將軍沒救了,可是他們卻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瑪莉安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黎明剛至,戰士瞇著眼捕捉到了那一絲清晨的光,他悠閒地靠坐在一顆大樹根部,腹部的血還在流,巨大的屠龍刀插在背光的一面,卻顯得如此的協調,瑪莉安發現,在巨刀周圍滿地都是豬獸和半魔人的屍體……黎明的修羅場。
當時二百魔族也沒能奈何修克燁,以前人們是知道他強,卻不知他強到何種地步。可是,祖瑪不到二百的衝鋒卻將六人都傷成了這樣,瑪莉安一時竟也找不到話說了。
笑寒忽然冒出一句:「一共一百四十多個,每一個都……」黑梅聽他說話,不知怎的呼吸卻加重了,這一吐氣不要緊,正好吐到了笑寒脖根,笑寒全身險些一激,別談說話,就連路都險些走不穩。
雖然不清楚笑寒為什麼知道得如此具體,修克燁還是告訴了所有人一個真理:「數量並不是衡量實力的唯一標準,我也有點慶幸我們大家還活著。」
黑梅忽然說話了:「是呀,當時差點就以為我活不了了。」她沒有多說,大家都深有同感,也沒有多問,可是笑寒卻發覺不對了,因為黑梅在自己身後加重了力道摟得更緊了!笑寒真是啞巴吃黃連了。
一時之間,每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慶幸之中,這一戰真是幸運,也真的叫人深有感觸,不為別的,就為活了下來,在那時……幾乎要放棄時,心中襲來的是濃濃的懼意和不甘。
渡過之後,每個人都發覺心的深處隱隱藏著的一句話,此時卻呼之欲出: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