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實在太糟糕了,整個房間都是魔族,後面整個走廊也都是魔族,剛才只顧沖,估計只殺掉了三分之一,只三分之一就把人弄得傷痕纍纍,過一會他們全進來時,大概不必教主親自動手,大家已經變成了肉餡了。
動手!笑寒展開烈焰縱橫步第三式火海縱橫,在魔族之中穿來插去,每到一處必能掀起一陣血雨,自己身上也會留下幾處傷痕,到底受了多少處傷笑寒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當自己繞了一圈回到五個人勉強支起的陣地時,房間裡的魔族少了不少,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險些成了短褂,褲子更是成了新時代流行的破洞裝。
不論殺去多少都無濟於事,走廊之中的魔族已經進入,魔族的數量越來越多,在教主室中的激戰全無懸念,似乎勝利的天平從來沒有傾向過人類這邊。
比起這裡的撕殺,教主房間另一側相對安靜,教主的石像顯得威武巨大,在他下首兩邊的大錘石像神色兇猛,長矛石像沉穩冷漠,那個左臉受傷的山羊弓箭手嘴角竟似帶著邪邪的笑。
可是他們都沒打算出手,祖瑪越來越多,人們似乎只剩下了負隅頑抗。
笑寒砍掉一個山羊的腦袋時,左肩也中了一箭,他沒有理會。其實身上的傷很多,但在老頭的烈焰真氣運行之下卻很快可以收口止血。老頭說過他的真氣是醫療之氣果然誠不欺人。終於闖回了眾人當中,笑寒輪迴刀回鞘,同時奮力朝地面一按,火焰竟從四周衝出!
原來剛才繞了一圈,笑寒只是想把陣布起來,這一個烈焰十方陣可是以鮮血甚至生命為代價布起的。
「哇,呱,啊」烈火由地面毫無徵兆地升起,魔族陣中頓時一陣怪叫,前面一圈固然在火焰之中紅了眼拚命朝人們攻擊撕殺,外面的魔族可是慘了,在火焰之中爭相奔跑踐踏並大聲疾呼:搶劫腳底板!
笑寒點石成金術並不到家,但也在地面形成了一道一道的金鐵區,配合烈焰十方陣,魔族一不小心踩上去的話,那是真的可以去搶劫腳底板了。
局勢起了巨大轉機,眾人精神大振,修克燁的半月刀法使用得更加穩定,貴昆的荒絕斬盡顯荒野大嫖客的本色,對不起,是荒野刀客。瑪莉安手法純熟地為所有人加入了賢者之盾和修羅之矛,一面不停地扔出靈魂火符,魔族接近時,她還不時以降魔砍兩刀,或為別人擋兩下。
忽然,黑梅發出一聲悶哼,原來她腳踝中矛,被掀翻在地,另一矛不曾間斷立即襲來,被火燒急了眼的魔族出招也顯得快了幾分。
笑寒全沒細想,便飛身撲了過去,在矛刺來時一把抱住了黑梅,感到懷裡的黑梅一陣強烈扭動,笑寒使力制住了她,因為笑寒知道她想幹什麼,若任她扭過來,就變成黑梅以後背擋下這一招了。
「噗」是兵器入肉聲,可是笑寒卻並未感到痛,是否忘卻了?可為什麼連長矛入體的感覺也沒有呢?笑寒傖促回頭,淚水險些奪眶而出:「先承!」
沒錯,正是剛才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先承奮起擋下了這一招!
此時,房中的魔族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更有不少被燒成了焦炭,即使將長矛刺入先承胸中的那個長矛石像也在同時葬身火海,但是幹掉了這六個難纏的人類之中的一個,他也欣喜若狂了。
在死前一剎那,他彷彿看到祖瑪教主親手為自己戴上了「奮勇殺敵」的大紅花。
先承長吐了一口氣,跪倒在地,他感覺雙眼金星直冒,混身似乎都變得懶洋洋的,生命的力量正在飛速流失。先承又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他抬起頭來,慘然一笑:「阿寒,在遇上你之前,我並沒有任何朋友,直到……直到……」
笑寒忙以掌搭住他的肩井穴,狂輸醫之真氣,雙目含淚:「你別說了。」一時之間,竟是哽咽。
先承抬起頭,一笑,似乎只有集中所有精神方能感受到最後的生命:「後來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你在擂台上胡鬧被吊著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施幻術幫你,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在那之前,我就當你是朋友了,當時,教焚金和阿亮破我幻術的應該就是你吧?」
笑寒狂輸真氣,不知何故,只知流淚,卻不知如何說話。男兒之淚何時可彈?
忽然,先承抓住了長矛矛柄,一把拉出了長矛,狂湧的鮮血卻讓他清醒多了,那股熱流也同時而至。先承苦笑,此時那熱流再來,讓自己忽然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奇怪感覺,而是告訴自己,這裡就是葬身之處!
「啊!你要幹什麼!」見先承忽然拉出長矛,每個人都發出了驚叫,修克燁也不例外,在他面前的笑寒被鮮血濺了一身,鹹鹹的。
先承一下擺脫了笑寒,大聲說道:「讓我以燃燒將我的命運燒到最後吧!」在烈焰陣熄滅之前,他縱身跳入了火海!
並不是這樣,先承在火海中找到了一具屍體作為踏足點,跳到了教主房間中央的一個方形台上,他的鮮血頓時灑滿了台上。原來在教主室中央竟有一個方形的台柱,有一張桌子那麼大,房間一片火海卻沒有殃及此處,可是沒有一個魔族懂得爬上檯子躲火災。
也就是說,整個房間只有三處並未失火,一個人們站立的地方,一處是教主所在,因為太遠,再一處就是中央高台。
先承並未理會方台的變化,手捏道決放出了幻術,人也全力縱向了祖瑪教主,原來他要盡最後之力刺殺教主!
山羊弓箭手並未理會幻像,也沒理會先承。三具石像同時幻化復生,祖瑪教主雄赳赳地站直了身子,雙目攝人的精光悠然閃動,大錘石像看著那雙目似欲噴火,猛衝而來的先承,竟然高深莫測地笑了一回,竟然沒有攔他,回步退開。
山羊弓箭手也是邪邪一笑,同樣退了一步,眼中儘是嘲諷。長矛石像並沒有笑,也沒有動,看著先承朝教主衝去,他眼中似有憐憫,卻絕無同情。
先承高舉長矛,口中自然發出高喊,這一招聚集了他的所有力量,與此同時,自己一生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如電影快進一般一閃即過,卻是無比清晰,盡頭了嗎?
出招了!教主的拳頭如桌面般大,令人吃驚的是,他這一招竟然釋放出了滔天的火魔法熱勁,拳隨勁至,狠狠印在先承胸口!原來祖瑪教主憑魔王之身也練成了魔法之拳,這正是烈火之拳!
笑寒心神劇震,這一招的火元素看似不多,卻能發揮如此威力,火雲拳竟是完全不及?
眼看先承長矛撒手,吐血倒飛,笑寒心中泣血,身體也自然竄出,雙手合印,惹起滔天大火,將房間照得透亮。鬥氣滿運時,白髮再一次化為黑髮,這一招正是火雲拳之最強一招——天火為雲!
山羊弓箭手和長矛石像同樣沒有出手,這一次他們眼中泛起了凝重的神色。大錘石像持錘之手青筋暴突,他的雙眼瞪得溜圓,可就是不敢出手,原來在這之前,教主已經給他們灌輸了三個凡是的偉大精神,其中一條就是凡是單獨挑戰者,由教主單獨對付!
再次出招!教主的巨拳與笑寒的拳在空中重重相碰,笑寒竟感到右臂一陣麻痺,一股莫可抵擋的鬥氣衝入經脈,這股鬥氣竟帶著灼熱的火之元素,同樣是火魔法之拳,笑寒卻大為不及,被打得吐血飛退。
原來如此。笑寒收拾著侵入體內的氣勁,心中有悟,教主這一拳其實勁氣於內,完全是鬥氣,然而卻拉上了外部的火魔之氣,等於一魔一武兩個教主同時出招,而笑寒勁氣於內,即使質量優秀,品質上乘,也是只有自身真氣,別說兩個教主,就是半個教主也較笑寒為強,如此疊加,笑寒豈能不敗?
繼笑寒之後,修克燁也衝了上來,剛才欲上之時,他從後面順手給了貴昆一下子,貴昆短時間之內怕是喘不過來了。山羊弓箭手見修克燁衝上來,雙目暴出切齒的仇恨之光,拿著弓箭的手同樣青筋暴突,可是在這重要關頭,他也想起了三個凡是……
教主看了看自己的右拳,剛才就是這隻手與笑寒硬碰了一記。見修克燁衝來,教主情緒沒有一絲波動,立馬沉腰,卻換了左拳出招。
魔法之拳帶著熊熊火勁揮出,然而修克燁迎上來的卻正是魔法之劍!原來在引月塔中,長老請來國王興元,不為別的,只為了教修克燁如何完成那魔法之劍,這祖瑪一路殺來,修克燁一直不曾使用,直到碰上了教主,他才終於使出了這一劍,只有這樣,才能讓教主想不到。
修克燁經歷了太多的血與火,他凝練出的這一劍正是火系的烈火之劍!
烈火之拳和烈火之劍帶著相同屬性的勁氣衝撞在一起,烈火之劍也深得內外合一的精髓,兩股強大的力量在空中相遇,勁氣爆炸似的分開。到底是祖瑪教主略強,他一步也沒退,修克燁卻吐了一口鮮血,飛出老遠。
笑寒單腿跪地,伸出單手以柔勁化解了修克燁的後退之勢,兩人死勾勾地盯著祖瑪教主,雖然幾乎傷得不能動彈,卻絲毫沒有減去一分一毫的鬥志。
忽然,教主室中央升出了一道悠黃的亮光,比火把還要亮的光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剛才先承的熱血灑到了方形台上,他卻沒有注意,原來方台上佈滿了密密的龍紋,鮮血順著龍紋流動,積滿之後,卻滲入了方台,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
後來先承的一腔剩勇被教主擊飛,長矛脫手,卻正好掉落到方台上,大家只顧攻擊教主,並未注意方形台上,一股柔和的黃光圍住了先承,當修克燁也退回之際,這股黃光忽然大盛,將整個房間照亮,原來這個方形台正是教主所說人類留下,他也搞不懂的東西。
整個屋子黃光大盛,所有的人和魔都目瞪口呆,那一團光到底是什麼?
忽然,笑寒的輪迴刀和修克燁的屠龍發出了鳴聲,方形台之中同樣發出了類似的鳴叫,只是一時便逝,黃光在空中又有了變化,它竟然集中在了一處,人和魔看得清楚,那光竟組成了十六個字!
承先人志,襲賢者注,啟龍古紋,命運因人。
好一會兒,黃光變成了晶瑩的粉末掉下,掉下之時,帶走了所有光中的東西,在所有人和魔面前,黃光就這麼降下,先承和方形台便隨之消失不見。
黃光過去了,房間似乎也暗了下來,火把的光柔和地灑向各處,剛才的一切就像一場夢,然而所有人和魔聚目光去看時,卻再也找不到房間中央那原有的方形台了,先承也如殘鴻隨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