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冥靈被收,子紅子蘭二女無能為力不說,居然不能移動分毫,這種緣自於心底的無奈,內疚,羞愧……諸多感情複雜交織,瞬間爆發出來,化作堅定的決心和奔湧的淚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廣成子一手握盤古幡,一手高舉色澤清明的葫蘆,仰天長笑,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昔日遙不可及的大道,看到了那揮手投足間淡然而從容毀天滅地的無窮力量,看到了萬千芥子螻蟻臣服在自己腳下哀嚎時的無上盛況……
內心最深處的慾望,終於在最接近希望的這一刻,徹徹底底地爆發了!
林風的定天杖化身緩緩從虛空中顯化出來,結成實體,靜靜地站在子紅子蘭兩人的身旁,淡然地說了聲:「靈兒沒事,你們不要妄動,一切有我。」
子紅子塵又驚又喜,熱淚滾滾,直想跑上前去,撲伏在他的懷裡,宣洩所有的委屈和恐懼。但理智阻止了她們,兩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盯著林風那平靜得有如無風的湖面般的臉,臉頰飛紅,竟說不出的悲哀和落寞,渾然不覺,自己二人,此時已然可以自由移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讓子紅子蘭好奇的是,林風居然絲毫沒有上前營求冥靈的意思,直讓兩人又是擔憂,又是納悶。
終於,廣成子神志歸體,臉上依然掛著欣喜若狂的神色,收了盤古幡,便要往三十三天之上而去。
就在這時,林風動了,只見他一步踏入,瞬間堵在廣成子的跟前,不待出手,廣成子已然大吃一驚,駭得連連飛退,一揚手,便將番天印祭了出來,朝著林風當頭砸來。
林風面色從容,拂袖朝空一指,也不見有什麼大動作,那畝大的番天印居然直接被定在當空,落不下來。
廣成子何曾遇到過此等情景,嚇得亡魂直冒,連掐法訣想要將番天印抽回,卻驚恐地發現,縱是他竭盡全力,也不能挪動番天印分毫。就在此時,林風朝著番天印探手一抓,那彌天巨印便直截了當地飛向他手心,化作一方玉色小印,老老實實,不動分毫。
「啊!」廣成子怪叫一聲,連忙將盤古幡祭了出來,猛地一搖,一股沖天劍氣劃破虛空,直盯盯地朝著林風當胸穿刺過來,劍意縱橫,氣勁所過之處,割得週遭的空氣辟哩啪啦脆響連連,聲勢之大,三界之中,絕無僅有。
林風輕一頓足,頭頂衝出清濁二氣,如瀑布掛川一般直垂下來,將林風包裹得密不透風,隨著他一聲輕喝,清濁二氣旋轉,結出一個混混沌沌的鐘罩,範圍越旋越大,轟隆一聲,便碰上了那直衝過來的劍氣,光暈乍顯之後,混沌劍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林風的護體氣勁,依然不緩不慢地旋轉著。
「若是元始祭幡,才有十分火候,你嘛,還差得遠!」林風不近人情的冰冷聲音透過氣罩傳了出來,廣成子陡然打了一個寒顫,想要再次搖動手中盤古幡,卻驀然發現,這件頂級先天靈寶,竟突然變得沉重無比,體內法力更是幾近枯竭,哪裡還搖得動。
如盤古幡這等先天靈寶,祭使起來,莫不需要大法力,大神通。尋常人士,能搖動兩三次,已數不易,廣成子能撐到這個份上,倒也對得起上古金仙的稱號。
就在這時,那清明色的葫蘆陡然從廣成子手中飛脫出來,朝著三十三天之上飄然而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林風大吼一聲,一步踏出,身形陡然漲到萬丈大小,撐天觸地,同時探手成爪,朝著那葫蘆壓頂拍下。
誰知道,那葫蘆竟也絲毫不懼,輕飄飄地繞了幾個看似紊亂的弧線,躲過林風的壓頂一拍,竟也不作糾纏,逕直朝三十三天之外飛去。
眼見再也來不及追趕,便在這時候,三十三天之上,驀然飄來一陣急促的鐘響和一陣悠揚的琴聲,西方世界,竟也響起無盡的梵唱,轟轟隆隆,這一來,葫蘆竟似被定在空中一般,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林風喜出望外,連忙一把抓住,這葫蘆掙了一掙,便停了下來,彷彿放棄了抵抗一般。鐘聲,琴響,梵唱,也相繼停了下來,地仙界再次恢復了清寧,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林風望了望三十三天,嘴唇連動,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這才變回常人。突然皺了皺眉,轉過頭來,但見那廣成子握著盤古幡,正想趁機溜走。
林風冷哼一聲,眼中寒光一閃,揚手便是一道混沌神神追了上去,廣成子躲閃也來不及,便被砸個正著,肉體元神瞬間爆炸開來,化為烏有,只剩下一道真靈,驚恐萬分地衝入盤古幡中,化作流光,朝著三十三天之外衝去。
林風也不去理會他,看了看手中的葫蘆,右手抬起,擱於徑口之上,手心之中,清濁二條氣流不停地凝聚旋轉,演化出天地玄黃四氣,如紛飛的雨雪般,輕悠悠地灑落在葫蘆的表面,葫蘆之上,頓時泛起一層朦朦朧朧的黃光,琉璃晶瑩,照映著正就清明的葫蘆色澤,竟說不出的好看。
把弄了半晌,林風才收住了手勢,將葫蘆收入袖口之中,踏空走到子紅子蘭兩人跟前,取出番天印,曲指一彈,只聽見啪的一聲,印中廣成子元靈立馬便被震得灰飛煙滅。
將番天印遞於子紅,又朝子蘭道:「你那玄黑尺,名喚著乾坤尺,也是了不得的先天靈寶,其中妙處,還待你二人好生領悟。」頓了一頓,又道,「我與你倆有些緣法,如今玄天宗遭滅門之禍,實屬天意。如果願意,便隨我去北俱蘆洲修行,大劫來臨,也可保你二人無礙。」
子紅子蘭被他提及痛處,神色一悲,忽又聽他說及以後去向,心中又是一喜,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說不出話來。
林風大袖一揮,三人頓時消失在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