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思考隨後的劇情變化,忽聽簽蕭細樂之聲起自宮內過處,宮門開放。跟著便見女主人帶了一隊手持香花、提爐的男女幼童,各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白色仙衣,迎了出來。四人暗中留意,見那四十多個男女幼童美醜不一,卻都一般高矮,一望而知是些異類修成,內中只有兩個女弟子像是人類。
再看女主人,先前所穿形似煙紈的服裝已經換去,仍是一身純白,但似鮫絹冰蠶所織,形體也與生人無異,知其元神已經復體。
我由主人陪往當中宮庭珊瑚椅上,分別落坐在珊瑚寶座之上。就在身前不遠,隱聞異香。細一查看,當中寶座乃整塊萬年碧珊瑚雕成,形制古雅,光彩耀目。座後又有一白玉屏風,上面煙雲浩蕩,隱露鱗爪,如有神龍潛身其中,飛舞如活,知是一件奇珍,不禁暗讚。
低頭一看,環著寶座有一圈龍蟠痕跡,料是主人丈夫平日盤踞之地。因其年歲大久,那麼堅厚的水晶地面,也成了一環凹槽。再看四旁,五六尺粗的黃金柱上,也有龍蟠之跡。男主人龍玄把東陽女愛逾性命,雖因附身妖龍,無法親近,每當女的在寶座上入定,或是無事閒居,便將身形縮成丈許大小,環繞身側,成了一圈,將女的圍在中央,昂頭向上,飽餐秀色。東陽仙子雖然憐丈夫癡情,但因此舉關係雙方成敗安危,知其情熱如火,一旦不能自制,元神裂體而出。立成兩敗。
沒奈何只得故作無情,厲聲喝罵,一任男的哀嗚求告,始終不肯假以詞色。表面情薄,內心苦痛已極。直到當日接到仙示,得知孽難將完,不特災退福生,並還從此天長地久。同證仙業。只等來人將那古仙人至寶取出。求來那七顆化形仙丹,便可將元神煉成形體,同返舊居,作一對水仙夫妻。長享仙福。
東陽仙子多年不見人煙,與我一番訴說。說時喜不自勝,誠中形外。情感無形流露,連本不想說的話也無心洩漏出來。
正談說間,侍女捧來五個形制古雅,大小一同的古玉瓶,中貯玉漿,色作純碧,向客人敬上。接著又用玉盤獻上各種瓜果,均是罕見珍物,美絕倫,芳騰齒頰。
東陽仙子引手請道:「道友修為高深。想來貴師門裡海內外地靈藥仙草,琪花珍果定是多有常見,多珍奇的仙果。想必早也嘗過。這些區區遼海荒島所產之物,不足掛齒。」
說完又一指那五個古玉瓶。「倒是這瓶中青瑤乳,乃海眼地洞千萬年前的靈玉仙液,經愚夫婦用各地移植來的八十餘種瓜果靈藥之汁釀配而成。本來質類空青,功能明目,人服少許,或點上一兩滴在眼內,便能透視雲霧,遠及千里之外,況又加上各種靈藥仙果,尤有奇效。道友法力雖高,服此一杯也不無小補。」
我看了一眼那瓊漿仙液的屬性,立馬毫不客氣的收歸囊中。青瑤乳,海眼地洞千萬年前靈玉蘊生的仙液,以仙果靈藥之汁釀配而成。不但可以獲得千里眼的額外天賦技能,而且還附加三點全部基礎屬性,最少可以提升服用者一至二成地實力。
正在心喜,忽聽龍吟之聲起自玉屏風中,音甚幽長,細潤娛耳。
抬頭一看,原來屏上煙雲浮動,鱗爪飛舞,竟是活地。隨見一條墨龍影子,先現出一個斗大龍頭,朝我接連點頭,跟著長嘯兩聲,身形一閃,屏上煙雲滾滾飛舞,便龍影不見。煙雲隨同消散,那座屏風上仍是一片白如羊脂的美玉。
東陽仙子見狀似悲似喜,微歎道:『外子因不願見外客,推說隱往後宮,暗中附身屏上,貧道坐處與屏風相背,不曾留意。方才諸位道友下問,因多感慨,無意之中吐露心跡,忘了外子尚在屏上,被他聽去,知我不會負他,歡喜非常,親向道友致謝。現已親往海眼,佈置破禁之事。道友情隨我來!」
跟著東陽仙子由宮內而入,路上緩步前行,東陽仙子略顯淒然提道:「那仙府神碑所載日期,明日方是正日。貧道本身有一強敵,新近發現愚夫婦在此隱居,已來尋仇兩次。盧太仙婆仙示,曾說此人日內要來,我畏之如虎。我想借道友之力,將其驚退。如蒙相助,深恩大德,終古不忘了。」
聽聞東陽仙子所述情勢,來人恐怕還道行不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不過連金神君那類魔教巨與峨嵋三仙都要栽到我手下,且為主人禮貌誠懇所動,便覺想幫這對苦命鴛鴦一把。於是笑對主人道:「我與賢夫婦相聚即為有緣,況又得道友指點之助,稍後將寶庫打開,不但取出尊夫所需靈丹,就是外敵來犯,只要來者不是天仙人物,我即便不能制敵,也可將其阻上一時三刻,道友放心便是!」
女主人面上一紅,答道:「如此便好!貧道實是對那來人膽怯,又不知他幾時才到,來人與外子只一對面,必無倖免,使貧道多年來委曲求全的苦心付之一旦,為此才厚顏請求道友相助!」
這時已到第二層仙府中。這一帶地禁制破解之後,經東陽仙子夫婦多年打理,景物更是奇妙,移步換形,到處洞壑幽奇,水木清華,奇花異草,觸目皆是。更有無數參天花樹,大均數抱以上,燦若雲霞,綿亙不斷。
東陽仙子隨說:「泉眼寶庫乃仙府三層所在,其中遍佈古禁制無數,便在那離此不遠的鏡天湖之下。待我通知外子,開出一條水路,再同前往如何?」說罷,將口微張,似是向遠處傳音。而後仍和我說笑前行,又經過了好些奇景。我正想開口詢問,忽聽遠遠龍吟之聲,由前面地底傳來。前面是一水潭,潭水澄泓,平波若鏡。
剛到潭邊,潭水忽似開鍋沸水一般,水花滾滾,往上高起。東陽仙子笑道:「此間的地底泉脈縱橫,凡是有水之處,均相通連。外子正開水路迎賓。適聽傳聲,今日泉眼古洞中竟有異兆,也許珍藏多年地前古至寶靈丹,應在今日出世,道友必能手到成功。」說時,潭中水花已冒高兩三丈,水塔也似矗立潭中,正突突往上冒起,倏地往下一沉,剛陷下去一個大深洞,四邊的水忽全停止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