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回到縣裡住所,卻見元寶兒和小竹一齊趴在堂屋桌子上,翻看那李環的手稿,正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老爺回來啦。」小竹抬頭看到李佑,招呼了一聲。元寶兒下了椅子,上前給李佑屈膝見禮。
李佑走進來擺手道:「自家人不必多禮。」又關心問:「我這裡窄小寒酸,比不得你原來住處,今日可適應麼?」
元寶兒答道:「多謝老爺惦記。一切還好,奴家只覺得心裡平靜安逸,十分不錯。」
李佑搖頭說:「苦了你了。」
「奴家不是嫌貧愛富的人,惟願老爺多多憐惜。」
李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既然來了我家,你這花名可以不用了,你原來本姓是什麼?」
元寶兒臉上顯出兩朵紅暈,咬著嘴唇不說,最後用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身契上都寫著…」
一個姓氏而已,這有什麼不能在家裡說的。李佑很是稀罕,回屋開櫃翻出身契仔細看去,哦,原來姓金…
哈哈哈,李佑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本姓金,花名元寶兒,合起來就是金元寶。
元寶兒在外面聽到李佑大笑,臊的無地自容躲回屋去。
李佑掀開西屋門簾進去,見小美人兒垂頭坐在床沿上。這是只屬於他的美人啊,心裡有了股衝動,叫道:「娘子不要生氣,待老爺我給你想個好名字,以後你就叫金寶兒罷!」
便撲上去摟過來,好生安撫一番,做過一場,事畢李佑抱著佳人便要睡。
金寶兒嬌嗔道:「奴家要洗一洗下身。」
李佑想道難道要我這當老爺的去打水麼?這不符合時代精神哪。
卻聽金寶兒喚道:「小竹,取水來。」片刻見小竹一對臉燒的如同大紅布,目光歪斜不敢往床上看,拎著木桶丟到屋裡就飛快跑出去了。
金寶兒悄聲對李佑道:「方纔奴家就注意到小竹妹妹在外頭偷著看呢。」
李佑呆了,他分明看見這小竹去廂房睡了才進西屋的,什麼時候跑過來偷看的?這麼小年紀就被普及了成年知識合適麼…
更讓李佑很內傷的是,那種時刻金寶兒還有閒心思注意這些?這是他變相被鄙視啊。
及至第二日清晨,想起母親吩咐,還有父親的交待,今天該去看望舅父了。李佑早早起來,到縣衙告假,打算去一趟舅父家。
貌似他最近告假有點多,同僚們心裡有意見無所謂,但老天都看不過眼了。李佑剛進了衙門,就有門子來傳話,和黃師爺一同被叫到知縣官房議事。
依舊是陳知縣端坐上位,黃師爺正坐下席,李佑站立的格局。
算起來好幾天沒見到陳知縣了,今天見這位大老爺卻不似往常喜怒不形於色的作派,臉上隱隱透出幾分惱意,看得出他很是克制。
李佑心下警惕,越發小心翼翼起來,想著可不要在這火頭上惹了這位上司。
黃師爺低聲對李佑道:「縣尊拜訪過盧尚書兩回,那盧尚書依然如故。」
原來洗塵宴後,盧尚書一直在縣北老家也就是百姓嘴裡的尚書鄉小住。他聲稱想在飛燕磯下修建宅院,陳知縣沒有多想,只道盧尚書剛回故鄉,不知道本縣興修水利要在飛燕磯取石的事情。
李佑和黃師爺都覺得此事不同尋常,但陳知縣並不以為意,甚至覺得李佑和黃師爺小題大做了。前幾日他去尚書鄉拜訪了盧尚書,原以為只要陳說利害,盧尚書應當會顧念桑梓,不會阻礙水利,打消在飛燕磯下營建宅院的心思。
沒想到盧尚書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明確表態。昨日,陳知縣再去尚書鄉拜訪,盧尚書的態度依然如故。這下可把陳知縣氣到了,今天召集黃師爺和李佑過來就是商討此事的。
事情太明顯了,上輩子李佑沒見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當然是網上),這必然是盧尚書對這次水利營建有想法啊,只可能時機不成熟才不說明白,用飛燕磯下修宅院這種說辭先暗示一番。
但是李佑決定還是繼續裝傻,前幾日他和黃師爺都認為這事別有內情,陳知縣沒當回事,兩次在盧尚書那裡碰了壁。誰知道大老爺會不會覺得在屬下面前失了面子,導致惱羞成怒?以李佑對陳知縣個性的瞭解,覺得非常有可能。
難怪今天黃師爺也不講話,誰也不傻啊。
當下李佑氣沉丹田,眼觀鼻,鼻觀心,靜坐修起閉口禪。
「李佑!你說!」陳知縣點了李佑名字,黃師爺與他父親交好,特意請來當幕僚,還是要給面子的,但對李佑卻不需客氣。
李佑沒法子,言簡意賅的說:「他必有所圖。」
陳知縣冷然道:「廢話連篇,事已至此,莫非本官糊塗到這點也參不透,還用你來囉嗦?」
李佑被噎的頓了頓,小爺我就說了五個字而已,也叫廢話連篇?然後繼續說道:「這個,以盧老大人的眼界,所圖定然非小。他既欲在飛燕磯下築宅,妨礙我們取石,這莫不是暗喻石料的事情?這點淺見請大老爺參詳。」
陳知縣皺眉道:「你是猜測老大人欲包攬石料?可有旁證?」
李佑低頭不語,心道我就是純猜的,哪裡有什麼別的證據。
「啊!吾卻是想起來了。」半天沒有動靜的黃師爺突然發聲,「那盧尚書做過工部侍郎,主持過許多營造大事,譬如治河、浙江海塘等事務,想必和一些做木石磚瓦生意的大商家關係密切。」
你早說…李佑邊腹誹黃師爺邊對陳知縣說:「此時急不得,是何意思盧尚書遲早要明示下來,等候就是。」
陳知縣道:「十月開工,此刻便要開始採石備料,耽誤不得,如何不急?」
我比你還急呢,李佑巧舌如簧鼓動道:「那個,想我朝名臣海瑞,不畏權貴,風骨凜凜,所至奸邪束手,無不肅然。這個,大老爺不妨稍微學習先賢一二?」
黃師爺再次開口:「小子住口!不得胡言。」又對陳知縣道:「海剛峰為人過迂直,不通達機變。我大明朝三百餘年也就只出了一個,學不得。」他心裡真是怕陳知縣一時糊塗聽了李佑胡說八道去頂著盧尚書蠻幹,犯權貴而揚名,是那麼好揚的麼。為了一個還在計劃裡的工程得罪尚書,真不值得。
三人無奈閒扯之際,有衙役在門外叫:「稟大老爺!有人持尚書名刺來拜訪大老爺,如何招待請大老爺示下!」
「說曹操曹操到!」李佑輕輕一砸手:「這必是尚書的那話兒!」
陳知縣整一整衣冠,親自會客去了。
黃師爺很認真對李佑道:「以後不要說那種糊塗話哄縣尊,以今時之風,學海剛峰即便學得好了,一輩子也就是個府縣官,終生無望入京。縣尊豈是就這點前途的?」
「在下只是隨口一說。」李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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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招了,要有兩三章略微注水無趣我也不想啊,這到這裡時正趕上沒狀態,寫完自己都難以入目。
何況,乃們知足吧!我初稿可是寫了七八章水的,本周修改時刪了無數壓縮到兩三章。相信我,水完了還是有趣故事。
ps:坊間傳言下周要上推薦悲劇了,居然以水文迎接推薦。
再ps:這兩天怪異啊,推薦票和收藏長的飛快(相對於前些日子,不和神們比),明明還沒有開始推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