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注,從頭頂傾覆而下。
空氣中的血腥味似乎也被這突來的暴雨沖淡了許多。
秦一站在校場上,神情有些興奮後的失落,又一人隕落到了他的手中,從此以後天底下能夠與他抗衡的人物也越發的稀少。
只有站在山巔才能感受到那種高手寂寞的心境。
老一輩的時代已經徹底結束,新的篇章正要由他親自敘寫。
任由冷洌的雨水澆灌在自己身上,輕歎一聲,秦一沉聲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虯髯兄對愛情的執著著實讓小弟汗顏。
但世事無情,那女人若真聰明早就該隱居深山了,難道我會眼看著她跟某作對而放任不管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秦一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因為外因而改變,虯髯客也算是一代梟雄,可惜命中難過美人關,委實可歎!
「生時不得有,死後當同裘,總歸朋友一場,就讓我最後成全了虯髯兄你的心願吧。」
秦一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肅殺幽冷的氣息,尤其在這蕭蕭雨夜中更是讓人如逢鬼魅,好不嚇人。
掖庭宮中的戰鬥已經進入尾聲,倉皇失措的唐軍再度失去了大將,更是人心渙散,哪是如狼似虎的秦兵對手。
經過這段時間的交鋒,藏於地穴中的士兵終於全都鑽了出來,更是無法阻擋。
擒賊先擒王。秦一自不願看到自己設計好地絕戶計發生絲毫變故,心知肚明只要能夠在這場奇襲戰中捕獲唐皇李淵。
那才是本次戰鬥最大的勝利,餘者皆不足為慮。
抬頭看了眼天色。心中有些陰鬱,這場該死的暴雨卻是幫了李淵地大忙。
不但自己最擅長的火攻完全失效,李淵等皇室中的重要人員也可趁此良機逃生,有了雨水的掩護,這會令他的抓捕計劃平添無窮變數。
再也不願拖延,秦一揚聲長嘯道:「狼牙營給我迅速攻佔太極宮,剩下的按照原定計劃行事,不得有誤。
任何敢於阻撓軍令者。殺無赦!」
主帥發怒,原本殺的興起的眾士兵狂熱地腦袋頓時清醒了起來,不敢有絲毫猶豫。迅速向四面八方衝去。
秦一又沉默了片刻,頭也不回的對身後一員親兵說道:「給我照看好虯髯客的屍身。雖然生前是敵人,但卻是少數幾個能夠讓我秦一另眼相看地男人,死後不應該這麼寒摻。」
這倒不是他虛偽做作,虯髯客有多少能耐秦一自是清楚,如果不是碰上了紅拂女,這人絕對會成為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明星。
只是可惜。生不逢時呀!
冷哼一聲。秦一又重新鑽入地道。
師妃暄沒有了一身玄功保護。在這種情況下出去亦是自身難保,所以。秦一才命她待在下方,最是安全。
「走吧,這是慈航靜齋最後地謝幕演出,我想若是妃暄錯過,定會怨我終生的。」
師妃暄聞言,滿目複雜的瞅著秦一,心中真如百味沉積。
秦一說的沒錯,大唐完蛋了。
它的覆滅並不僅僅代表了一個政權的滅亡,更是預示著慈航靜齋近千年王權地結束。
在這場爭鬥中,她們徹底輸給了秦一這個攪局者。
這亦是靜齋地災難。
師妃暄心神難寧,秦一卻也沒有時間再陪她一同傷感,不由分說地抱起女子嬌軟的香軀縱身重回地面。
瞅了瞅方向,身若閃電,迅速消失在絲雨茫茫地夜色中。
……
太極宮!
「陛下,雖然長林軍已與亂賊交戰,但為了陛下安全,老臣還請您出宮暫避,好以策萬全。」
封德彝乃是李淵手下近臣,這時候也顧不得君臣之禮,慌忙勸諫道。
李淵一臉鐵青,他怎都想到秦一竟然如此陰險,這一招暗度陳倉簡直就是一刀捅進了他的心臟。
「好,好一個秦賊,真是不動則以,動則勢若雷霆萬鈞,根本就給對手留下任何活路!」
李淵怒極而笑,這時候再後悔把自己三個兒子以及數十
派出去遠征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猛一咬牙,李淵如一匹受傷的野狼,充血的雙目死死的瞪著封德彝,怒斥道:「朕乃九五之尊,怎能如喪家之犬般逃亡。
長安是朕的根基所在,太極宮亦是大唐精神象徵,縱是拼光所有的士兵,這裡也絕對不能失陷。」
人生一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李淵心知此時情況之惡劣,但他卻絕對不能輕言放棄,不然,唐宮陷落,凝聚大唐的民心亦將隨風消散。
他李淵縱是如何荒唐好色,卻也不能做李唐的千古罪人。
心中卻也隱隱有著一絲期待,只要能夠負隅頑抗,死守太極宮,若是老天開眼或可堅持到三子任一人回歸。
到時候形勢定然逆轉,再怎麼說這裡也是李唐的地盤,他李淵拖的起,秦一卻沒有這個時間。
這亦是他們唯一扭轉乾坤的機會。
歷史上總是不缺乏奇跡的出現,但奇跡光顧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出門撿金子,餡餅砸腦袋的傻子,另一種則是故事的主角。
很遺憾李淵並沒有獲得命運女神絲毫的青睞,更加讓人感到遺憾的是他的對手卻恰恰屬於後者。
話音未落,殿門被人猛地一腳踹開,一個穿著殿前校尉服飾的青年滿臉帶血渾身濕的衝了進來,尚未近前,已經驚惶失措的叫道:「打進來了,聖上快跑!」
忍住心頭怒火,李淵此時也顧不得威儀,一把抓住這人的胸襟,冷聲道:「又發生什麼事了,給朕說清楚,不然拖出去砍了。」
李淵好歹當了這麼多年逍遙皇帝,這『王八』之氣多少還是有的,那人終於鎮定了下來,卻也難掩目中驚惶:「大事不好了陛下,敵軍已經攻破玄武門,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什麼?這不可能。」
李淵聞言終於再度色變,就好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卻轉眼又被人強行奪走。
這讓他一時間怎能接受。
「你在說謊,朕已經把長林軍全數派了過去,怎麼可能這麼快被攻破,難道……有人裡通外敵,故意打開了宮門?」
想到只有這種可能,秦一手下的大軍才足以在這麼快的時間裡攻打進來。
誰知那校尉猛搖腦袋,說道:「回稟陛下,那些賊軍放出妖火,那些黑火沾到身上就撲不滅,手下兄弟們死傷慘重呀!」
李淵聽得有些迷茫,皺眉說道:「你是說火油?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現在外邊正在下雨,任何火焰都無法在雨水中燃燒。
你莫非欺朕無知?來人,給朕把這個滿口胡言的混帳拖出去斬了。」
校尉聞言嚇得跪伏在地,求饒道:「陛下饒命,小人不敢有半句慌話,那些妖火真的不怕水澆雨淋,反而越燒越旺。
兄弟們都說這是上天降下的火焰,軍心全無呀!」
「陛下,暫且不管這妖火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屏障,若是再不出宮,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伊祖文的寶貝女兒嫁給了李淵,自己身份特殊,本身又是魔門巨,完全秉承了魔人的個性,在威難關頭自私自利。
這時候給他個虎膽熊心也不願在這險境中逗留片刻,他是被秦一的凶名嚇住了,只想趕緊離開方是為妙。
終於忍不住開口勸解道。
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卻轉眼就化為夢幻泡影,世上沒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遭遇了,李淵此時已是心若死灰。
秦一這賊僚果然是準備充分,不管是妖術也好,奇謀也罷。
這一局,他都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對手根本就沒有給他半點翻盤的機會。
「秦一,你這王八蛋還真是夠狠!」
李淵再也忍不住心中積忿,面目獰厲,仰天怒罵一聲,張口噴出一蓬烏血,身體向後倒去。即將昏迷前,顫聲說道:「走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