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總管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寇仲眉頭緊皺,倒不是怪責手下打擾了幾兄弟間的興致,定是發生了手下無法處理的事情。
沉聲說道:「怎麼回事?」
方總管的臉上仍有些古怪的神色沒有消去,用眼尾掃了眼秦一和坐在他身旁的師妃暄,再次趕忙低下頭去,說道:「啟稟三位大人,府外來了位師太,屬下本以為是化緣的,卻不料她竟然說是來……來要人的。」
秦一心中一動,滿眼詭異的瞅了眼師妃暄,對寇仲和徐子陵怪笑道:「好大的口氣,竟然敢上大元帥府要人。
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如今這年頭和尚不唸經,道士也不頌黃庭,尼姑開始掙天下,真是顛倒乾坤,反常則妖呀!」
師妃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明明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妖人,還竟然口放厥詞,應該沒有比你更不要面皮的人了。
「走吧,既然人家師太遠道而來,自然要給這個面子,讓她先到大廳等我們。」
望了師妃暄,寇仲猶疑道:「難不成是……梵青慧,這下好像有大麻煩了。」
秦一毫不在意的笑道:「哪有什麼大麻煩,莫忘記這裡是誰的地方,洛陽城也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不管是誰,想要從我手中要人,就先讓本座秤秤斤兩,若是不夠份量,那就管她什麼師太,一併留下好了。」
徐子陵並不想與正道徹底交惡,提議道:「不若先讓師仙子在此等待,我與大哥先去前廳探探根底。」
秦一臉上現出一絲獰笑道:「子陵還在擔心什麼,哪怕來的是天王老子。只要到了這裡,是龍要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若是讓我不高興了,後果很嚴重!」
徐子陵與寇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看來這次還真是要跟慈航靜齋乃至她所代表的正道武林徹底決裂了。
只是希望待會秦一不要把事情搞得無法收拾,但心中卻隱隱有個感覺,此事絕難善罷干休。
四人相續進入主廳。一個身穿灰白色僧袍的老尼正靜立廳中,這;老尼身量頗為高大,站在那裡與寇仲幾乎相差無幾,手中捏著一串巨大的龍眼佛珠,雙眼緊閉,默唸經文。
秦一有些失望,因為這位絕非師妃暄的師父,那個大唐中最喜歡隱居幕後卻導演了整出大戲地靜齋之煮青慧。
她的面相只在中上之姿,且生了一對罕見的怒眉。閉目不語的時候也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而且,秦一還從她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老尼,不簡單!
「啊,師伯?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師妃暄看清來人後卻悚然大驚,儘管事前設想過各種情況,卻絕對沒有想到這次師尊竟然把她請了出來。
心中不但沒有半分高興,反而越發緊張,暗自叫苦,她比任何人都熟悉這師伯的個性,而秦一又是……
她似乎已經預見到了最快的結果。
老尼的眼簾驀然打開。從眼眸深處竄出兩道白光,銳若利劍地神光瞬間射向秦一。
「下馬威?太小看人了吧!」
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秦一沒有絲毫怯懼,眼中綠光爆現,妖瞳亦放射出直透人心的詭異光澤,迎向那兩道白光。
「辟啪」
虛室生電。兩人面前的空氣好似被人蓄意扭曲,爆出一陣激響。
幾乎同時兩人身體微微晃動。
秦一不動如山,身上氣息驟盛即逝,快的讓人根本就無法發現他剛才究竟做過什麼,對於自己體內真氣的掌控實已到了圓融至境。
那老尼也是身體微顫,眼中卻射出震驚的色彩,首次認真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強敵。
這一次試探攻擊看似雙方打成平手,但只有她自己方知,那一下彼此氣勢的撞擊,已是自己輸了半手。
罩在僧袍下無人看見的左腳在一瞬間極為快速地向後挪動了半寸。才得以徹底化解秦一的無上妖功。
但腳下所踩的地面已經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秦一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明知故問道:「不知這位師太如何稱呼,到我這裡有何見教?」
「這位應該就是秦施主吧,貧尼普渡,乃是妃暄的師伯,這次聽聞秦施主把敝師侄請來做客,所以,特來接回這不肖子弟。」
秦一嘿然怪笑道:「普渡眾生?師太法號果然有品位,佛門當有降魔衛道之人。看來師太也是性情中人呀,不過。我想有些事情師太可能誤會了。
因為在長安一戰,妃暄不幸被魔門邪帥趙德言和突厥高手可達志聯手偷襲,以至經脈重創,恰好敝人師門有斷脈續筋的無上妙方。
治病如救命,所以,才要在這裡耽擱些時日,不然,一身修為被廢事小,妃暄更有性命之憂,這也絕非在下危言聳聽。」
普渡尼聞言終於臉色微變,身影一閃已然來到師妃暄身旁,一手搭上她的脈搏,細細探察起來。
寇仲眼眸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異色,與身旁的徐子陵悄悄打了個眼色。
這老尼姑好深厚地功力呀,這一下移形換位連他都竟然沒有捕捉到對方啟動那一瞬間的動作,此等修為當不在天刀宋缺之下。
最保守估計也是處在同一個層次的。
心中真正擔憂的卻不是這個,現今佛門勢大乃是不爭的事實,不然潛勢力如此強大的魔門陰癸派也不會數百年來一直被慈航靜齋死死地壓在掌下。
而問題就在於當世恐怕除了道門第一人寧道奇外,再無人知道慈航靜齋的山門所在,對於靜齋所擁有的實力也無從可知。
僅僅一個靜齋傳人師妃暄就把寇仲幾人搞得頗為頭疼,現在秦一終於設計擒下師妃暄,但立馬就不知從哪裡蹦出個師伯普渡尼。
且一身功力深不可測,那若是再除掉這位神秘師伯。下一個是否再來個師叔祖?
慈航靜齋的底線究竟在哪裡,這才是其真正可怕之處呀!
秦一顯然也想到了這個讓人頭痛的問題,看來任何一個能夠屹立千年而沒有被掃進歷史塵埃地門派都不容小覷。
更何況慈航靜齋歷來都有皇室支撐,想要借其勢力悄然發展壯大,實在是太容易。
連祝玉研都能有個師叔『雲雨雙修』辟守玄坐鎮,梵青慧上頭不可能沒有閉關參修劍典的師門長輩。
不是很有可能,是絕對有可能。
媽的,隱藏的還真夠深得,若不是自己再次破壞了遊戲規則。強擄來了師妃暄,這梵青慧還不定忍耐到什麼時候呢。
秦一心中暗罵一聲:「所以說老子最討厭的就是這些野心勃勃地女人,一個個都快修煉成精了。」
望向普渡尼的眼神中飛速閃過一道凶光。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梵青慧這就是你落得子嗎?
那就別怪我秦某人心狠,人,老子留下了!
當然,各位看官不要誤會,秦一人品再渣也不會對大嬸感興趣的。
自動送上門的獵物沒可能放走地,能夠再斷梵青慧一手足。也是不錯的選擇。
「哼,妃暄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內傷,不行,我要趕快把你帶回山門,聯合你諸為師伯的力量,說不定能夠修補好你斷裂的經脈。
否則……你絕對活不過半年時間。」
大廳中突然溫度驟降,老尼姑怒眉揚起,身上猛然散發出一股爆裂地煞氣。
秦一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心中早就罵開了:「操的,這老尼姑哪是什麼普渡眾生。分明就是一個活脫脫地滅絕師太。
滋滋,這煞氣,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形成地,竟然如此強烈,還真是有些好奇,但不管哪種這老尼姑都不簡單呀。」
師妃暄聞言心中更是叫苦不迭。雖然梵青慧是她的師尊,但從小在靜齋中真正她的授業恩師確是這位普渡師伯。
以師伯的個性,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現在出口要把自己帶走,那是絕對不容任何人反對的。
若是換做別人自然一切休談,即便是獨霸嶺南的宋缺都要給她師尊三分薄面。
但偏偏秦一出道至今都是天上地下他最大,不殺人已經夠好了,哪會再給別人面子,師伯想從他手裡邊把自己帶走,根本就是沒有半點好談的。
這一場衝突看來是免不了了。
心中也是暗自責怪師尊。為何要把這個師門中脾氣最火爆的師伯派來,這絕對是最糟糕的選擇。
秦一一臉平淡,對於逼近身邊的煞氣沒有半點反應,好似恍若未覺,身上衣衫片縷不驚。
淡然說道:「師太關心師侄自然我這外人自然沒話說,不過,好像還沒有問過我這主人家是否同意吧,怎麼說當時也是我救下妃暄性命。
所謂救人一命,當湧泉相報。師太未免太武斷了。」
能夠厚顏無恥義正嚴詞地要挾人家報恩的恐怕這世上也就是只此秦一這一家了。
素來嫉惡如仇的普渡尼果然當場翻臉,爆烈的脾氣從來不會給人好眼色看。更何況秦一早就被列為慈航靜齋的大敵。
無邊煞氣瞬間湧向秦一,普渡尼怒眉震顫,顯是心中已生殺意,凝視秦一厲聲說道:「聽聞秦施主在長安得到了邪帝舍利,此等邪物帶在身邊只會平添殺孽,不若交予老尼,以佛法化解洗滌其中的死氣才是順天之舉。
而且貧尼還有一事想要過問施主,通驛本願寺屠殺百餘僧侶,至其滅門之案可是施主所為?」
師妃暄聞言面現焦急,趕忙插嘴說道:「師伯,本願寺另有內情,且聽弟子仔細……」
普渡尼斷然說道:「個中源由世人自然知曉,只是秦施主做下此等人神共憤之暴行,老尼說不得也要請施主到靜齋小坐數日了。」
師妃暄臉色越發疾苦,這普渡師伯顯然早已先入為主地認為秦一就是天字第一號妖人,任何解釋都只會加重她對秦一的惡感。
「媽的,給臉不要臉,這老尼姑不會是唸經太多,腦袋抽筋了吧,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敢威脅老子,真是林子大了,什麼傻鳥都敢飛出來。」
秦一面色陰沉,望著普渡尼冷聲道:「我若說不呢!」
「我佛慈悲,看來果然如師妹所說,秦施主已然入魔太深,只能以無上佛法淨化身上的殺戮。」
秦一面現不屑,冷笑道:「師太最好再說句算到我與佛門有緣,欲來渡我豈不是更加『深入人心』?
好了,我也不與你糾纏,兩個選擇,一是自己速速離去,以後見了面也好說話,最後一個選擇就乾脆留下來好了,反正都要渡我成佛,在哪裡都一樣。」
普渡尼高聲說道:「施主權欲迷心,既然如此執迷不悟,那貧尼也只好點醒你了。」
話音未落,竟然也不打聲招呼,身形一閃而逝,已然向秦一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