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遠,我們休息一個時辰,士兵也需要生活造飯,欲若是遇到埋伏士兵身困體乏如何與之戰鬥?」
林士宏雖然憂心忡忡,卻也知道像他們這次數萬人急行軍,難免造成疏漏。
「前軍斥候派出去了嗎?怎麼還沒有回報。」
「回陛下,此處多是丘陵,山路有些複雜,可能斥候有些耽誤,屬下以為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林士宏眉頭緊皺,陰沉著臉龐說道:「你現在速派人馬繼續打探消息,我可不想被敵人逼近身邊。」
「陛下的擔心有理,秦賊的風格一向是神出鬼沒,最喜用奇,尤其是擅長在對方沒有準備的弱點處發出致命的一擊,我們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絕對不能用常規的手段來考量這種敵人。」
張俞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前方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士兵急忙衝到林士宏身邊,跪地惶然道:「陛下,敵……敵襲!」
林士宏驚然色變,抓起士兵衣領說道:「敵襲?來了多少人?」
「三……三個!」
「啪」
盛怒之下的林士宏一掌把士兵打倒在地,厲聲說道:「狗膽的混帳,莫非在消遣朕不成,區區三人就敢謊報軍情。
來人給我把這混蛋拖出去砍了,若是再有人敢禍亂軍心,定斬不饒,走,讓朕瞧瞧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行來到陣地前沿,只要面前已經有十幾個士兵癱倒在地,咽喉上無一例外的插著一根猶在顫抖的羽箭。
一陣勁風破空而至,林士宏臉色劇變,揮掌向前虛空一抓,掌心生出一股吸力。一隻射來的勁箭在半空中啪的一聲整節爆裂成無數碎片。
林士宏雄軀微顫,右腳向後挪移半步。
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芒,看著掌心被一道銳利的勁風劃破一條血紅地傷口。
遠處一座土丘上三匹高大的鐵騎遙對著他的方向,其中中間那人仍保持著手臂懸空的姿勢,左手掌心中正握著一柄大弓。
林士宏臉色凝重,難怪手下顯得如此驚慌,此人箭術尚在其次,只是箭身上蘊涵的勁氣委實恐怖。
錯非自己一身修為早到宗師境界,又是修習的霸道魔功。恐怕這次真的就要陰溝裡翻船了。
那些只是普通人的士兵不害怕才是怪事。
只是,當今世上能有這份功力,又恰巧出現在這裡且與他有仇的只有一人。
「秦一!」
林士宏身上驟然散發出強大地殺氣,雙目如刀冷冷的注視著遠處那人。
一道清冷的男音順著空氣遙遙傳來:「好手法,正是敝人,聽聞林兄連夜趕來,才想跟你提前打個招呼。
林兄儘管放心整休,本座會在袁水河畔恭候大駕,希望到時能夠得睹大楚軍的風采。不送了。」
呼嘯一聲,三匹大馬踐踏著腳下的灰塵,在數千人的目送下瀟灑離去,好似根本就沒有把眼前的敵軍放在眼裡。
林士宏與身旁的張俞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各自心底的疑惑,這秦一到底演地哪出戲。
他來此是什麼意思?
示威?誘敵?亦或是徹頭徹尾的還是狂妄自大?
「是否派人……對方畢竟只有三人,只要他還是人就會死!」
張俞沉默了片刻,隨即提議道。
林士宏也有些糊塗,但他卻絲毫不敢小看秦一,能夠跟陰癸派合作且佔據上風的人物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個男人的危險性遠遠超過所有人的估計。就算他只是示威自己也絕對不能先自亂方寸,小心無大錯。
「命令士兵輪流休息,其他人密切警戒周圍環境,最後的決戰或許就在眼前了。」
林士宏領軍前來,腦中曾想過各種可能,例如秦一率兵半路偷襲。設下陷阱、燒他糧草或者是依靠城牆固守待援等等。
但卻偏偏沒有想到竟真是眼下這般情況,數千鐵騎靜靜的停在面前,顯是要與他硬碰硬的較量一番。
林士宏眉毛都要擰成川字,惑然說道:「秦一究竟在發什麼瘋,真的以為幾千騎兵就能對抗我們數萬大軍?」
張俞隱在林士宏身後,寒聲說道:「不管是低估我們也好,高估自己也罷,這次定要讓他有死無生。」
「太狂妄了,不過,也要小心有詐。立刻再派出斥候,四面巡視,確定有無伏兵。」
秦一今次罕見的穿上了一身軟甲,兩手兩手各握著一柄鑌鐵長矛,望著對面擺開戰陣地楚軍一臉殺氣的說道:「戰場之上,忘死者勝,今日就讓天下豪傑看看我秦一手下的士兵就算是正面交鋒也不遜色於任何軍隊。
目標——前方中央敵軍。
投槍!」
對秦一來說這一戰可能是中原最後的一場大規模的戰鬥,以後按照他的策略就是船掠南洋,馬踏北疆。
要面對地敵人將是更加凶殘精銳的異族鐵騎。要想錘煉出一隻超越時代的精兵雄師,只有經歷連番戰火以及生死考驗。
林士宏亦非毫無準備。手下一員大將狂吼一聲:「舉盾!」
一部分士兵集體下蹲,剩下的盾牌兵抽上前來,手中擎起一人高的大盾,擋在頭頂,瞬間形成了一層龜殼。
「鐺鐺……」
天空中落下一陣槍雨,狠狠的扎進阻擋膽敢它們去路的木盾上。
如擊敗革,『嗤』的一聲就穿個透氣。
這種盾牌防備平常的箭矢效果確實不錯,但投槍的穿透力以及殺傷力遠大於箭矢,本以為高枕無憂地士兵尚未來得及慶幸就遭遇了厄運。
一陣齊射,已經近千人失去了戰力。
被大軍保護在中間的林士宏看得冷汗直流,心中暗叫可怕。
不過楚軍也不是只挨湊不還手,來而不往非禮也
一聲號令,早就憋的心中火氣暴漲的弓箭手齊齊向天攢射。
箭矢漫空。敵我雙方在短兵相接這前終於按照戰場的慣例先來個遠距離地招呼,從效果上來看,似乎秦軍的大禮送的更讓人熱血沸騰。
秦一目光早已牢牢鎖定了林士宏,誰說正面戰場上無法已少勝多。
兩軍相鬥,勇者無敵。
他這次正是要破釜沉舟,擒賊擒王,只要衝破前方中央戰陣,斬殺林士宏,那剩下的敵兵不過是一盤散沙。遲早崩潰。
這本就是秦一腦子裡最瘋狂地計劃,這是一場豪賭!
當然,以他的個性絕不是盲目地下注。
他最終選擇的這個戰場在地形上來說乍看之下對他貌似失衡,但卻是前寬後窄,像一個倒扣的碗。
秦一地後方是翻騰滾動的袁河水,而楚軍的
是一片峭壁,右邊密林地形複雜。
數萬大軍在這裡很難擺開陣型,是一種天然的鉗制。
兩千鐵騎以秦一為鑽頭,向前衝殺而去。
左右親衛護在兩旁。在這種地勢,數百米的距離幾息之間就拉近。
暴怒的鐵蹄揚起的塵土瞬間遮蓋了頭頂的天空,轟鳴的震響如擂鼓般敲擊著諸人地耳膜,天地為之震撼。
雙方都已清楚的認識到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再沒有任何保留,手中的兵器只知道要狠狠的砍下對方的腦袋。
鮮血飄紅。
袁水河畔眨眼間就蛻變成了一個血腥攪肉場。
沒有任何計謀,純粹是肉與血、意志與勇氣的較量。
秦一心中激盪的只有深沉卻激昂的殺意,浴血沙場,這是古今無數男兒的夢想。
陰謀算計或許能夠取得超越戰場勝利地利益,但不可否認。沒有任何一個爺們可以抵擋戰場殺伐的魅力。
這是種扭曲的冷艷、淒涼。
手中兩桿長矛翻飛,如兩條蛟龍,任何敢於阻擋在他面前的敵人都被他在身上刺穿一個碩大的血洞。
體內的血液終於沸騰,眼眸中地光芒越發灼熱,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口中長吟道:「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既為人中屠,不留身後名。
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殺!殺!殺!」
在這喧鬧嘈雜得沙場上,秦一的聲音並不大,但傳遍了敵我雙方所有人的耳中。
楚軍雖然悍勇,但一時間也被他話中凌厲無匹、神擋殺神的殺氣所震攝,心神不由一顫,手中的動作似乎也有些遲緩。
將是兵之膽!
緊跟在秦一身後的黑甲騎兵看到主帥大發神威,無不振奮。
沒錯,只要跟緊面前這個戰神一般無可戰勝的男子就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齊聲怒嘯:「殺!殺!殺!」
身上像是突然湧進了無窮的氣力。手中的大刀揮舞地越發凌厲,下手更加狠辣。一個個如狼似虎,宛若瘋狂。
此消彼漲,雙方的氣勢竟然瞬間大變。
人多的一方反而落在了下風。
林士宏面色驟變,望著那個無可匹敵恍若戰神轉世般正對他手下士兵大肆殺戮的男子,駭然怒吼:「給我上,不論是誰若能夠殺死敵將,朕立刻賞他元帥銜,黃金萬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聽到林士宏如此厚賞。那些苦哈哈的士兵立刻瘋狂了,望向秦一的眼神中已經不再是正常人的眼光。這就是富貴呀。
就算是卸他身上一根手指頭,也能混個將軍當當,至不濟也能得個幾百兩黃金。
當年這麼多年,求得不就是錢、權嗎。
機會難得,這敵將是厲害,但總抗不住人多吧,咱就是一人一拳也能累死他。
這邊數萬人,不信他能殺的過來。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應該就是那個幸運兒,於是都奮不顧死的向秦一殺去。
他此刻似乎變成了一個發光體,不斷地吸引著周圍的飛蛾靠近。
知道撲向火焰地後果嗎?
那只能是把自己燒成渣。
殺伐聲似乎越發強烈,秦一的士兵像是一股黑色洪流,以緩慢卻不可阻擋的攻向不斷的鑿進楚軍的陣型中。
秦一就是最鋒利的那點鑽頭。
周圍的壓力比先前明顯增大許多,林士宏的言語他也聽到,心中有的只是淡淡的不屑,想要取我秦一性命,你們這些垃圾莫非真的以為人多就管用嗎。
人總是對原有的事情保持一種固定的盲目,他倒是不在乎多殺幾隻螻蟻,仍舊堅定的朝著中軍大營殺去。
他的最終目標只有林士宏,始終不曾改變過。
至於中途攔截的士兵,既然人家想要送死,他也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
殺聲震耳。
黑甲騎兵越深入,前進的困難就越大。
這時候他們也終於出現了傷亡。
不過,一人掉落下馬,隨即後邊的人補上來,繼續保持著陣型。
幸運的是,此時深入敵陣雖然更加危險,但兩翼的楚軍一時間卻無法衝過來救援,他們已被自己人堵在了後邊。
每一次手臂顫動,都會取走三五條鮮活的生命,秦一的氣息仍舊沒有半分緒亂,體內的妖氣早就按照法門緩緩運轉,給他提供最充足的戰力。
屠神大法和天晶中玄妙功法結合的威力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它本就不懼群戰,強橫詭異的勁氣,血腥虛幻的精神壓迫,物理與精神的雙重攻擊。
以秦一為中心,他身週三尺之內就是一塊死亡的加速場。
即便是他手下的親衛,此刻也不敢跟的太近。
這時候戰場上的秦一才是真正的無敵,即便是道門宗師過來,恐怕也不敢冒然與到精神意志到達巔峰狀態的妖皇拚鬥。
更何況是這些利慾熏心的小兵,後果只是越發增添了他身上的凶煞之氣!
秦一反手一矛砸斷一個意圖偷襲士兵手中的長刀,在其驚恐絕望的眼神下,並不銳利的矛尖豁然穿透了他身上的脆弱的鎧甲。
扯斷幾根頑強的胸骨,刺破了那顆砰然跳動的心臟。
手臂一貫,挑起掛在矛尖上尤為斷氣的士兵,向一旁狠狠砸去。
再次傳來一陣慘叫,秦一雙目綠芒閃爍,哈哈狂笑道:「林士宏,你讓這些蝦兵蟹將來送死自己躲到後邊,果然好本事呀,待本座把他們屠盡,就來取你項上人頭!」
「呔,竟然對陛下無禮,給我死來!」
旁邊竄來一騎,跨作馬上的張遠一臉憤怒,舞起手中重達六十三斤的冷艷鋸迎頭向秦一怒劈而去。
「鏘!」
一聲金屬交擊的悶響,秦一手中矛尖一震,向下蕩了開去。
張遠天生大力,在楚軍將領中也是一號猛將,平日與敵對拼從來都是仗著自己力大刀沉的優勢佔盡上風。
卻不料,自己雙手對敵,竟然感到手掌心一陣酸麻,險些拿捏不住手中的兵器,頓時滿臉駭然,始知遇到勁敵了。
秦一望著對方,洒然笑道:「好力氣,終於來了個有點意思的,本座就再告訴你一個至理,螻蟻哪怕長得再大,始終是只爬蟲。」
座下龍駒知曉主人心意,長嘶一聲,身形瞬間向前飆射而去。
極度蠻橫的一頭撞翻了一個擋路士兵,把其踐踏至死。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