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若我沒有猜錯,這位想必就是輔總管吧,閣下怎麼說也算是雄踞一方的霸主,竟然也學會了突襲,莫非這就是你們魔門中人的一貫作風?」
穿著一身黑色袍服的輔公佑手中長劍垂地,雙目陰冷的打量著秦一,卻沒有再次發動攻擊。
若是目光能夠穿透衣衫,就知被長袖遮掩的持劍右手正微微顫抖,心中著實驚訝:自己全力偷襲,竟然都被他輕易躲過,且隨之而來的強橫反擊讓他都險些著了道。
看來真如傳言所說,這傢伙的一身妖功已經強橫到足以比擬三大宗師的境界,混蛋,他難道不是人類嗎?
「秦兄無故率兵攻打合肥,能否給老夫一個解釋,莫不是真以為我江淮軍是好欺負的。」
秦一嘴角露出一絲邪笑道:「沒錯,就是看你好欺負,這年頭柿子自然要挑軟的捏,不打你打誰。
還有別打大家都當白癡,老杜回來給你們找回場子嗎?貌似輔總管與他早已決裂了吧,識相的就放下兵器投降,不然……殺無赦!」
龐大的殺氣如風雷般襲來把輔公佑包裹進來,手中長矛如鋒,直指目標。
秦一已然動了殺機!
輔公佑心中亦是殺機狂湧,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不惹事,都有人來找他麻煩。
這年頭果然不能做老實人。
「想要奪我合肥,就先問過本座手中長劍,不過就怕你秦一沒有這個本事囂張。」
秦一冷笑道:「在下與安隆曾有過數次交鋒,天蓮宗的武學確有獨到之處。今次正好再來領教一下能夠讓他這個師兄心懷戒懼之人又有何驚人遭詣。」
輔公佑微一愣神,沒想到這種宗門秘聞竟被秦一這外人知曉。
眼前突然一凝,一道激電迅速射向他的面門。
竟是秦一瞅準機會再不遲疑,人馬合一,瞬間加速到極致,一柄裂天長矛衝來,充滿了摧枯拉朽一往無回的驚人氣勢。
輔公佑全身都被冷冽的殺氣籠罩,根本就無暇分神,更是退無可退。猛一咬牙,手中長劍劃出一道軌跡,斜斜的刺向矛身最難聚力之處。
方才一次硬拚已經知道兩人力量上地巨大差距,這次秦一乃是蓄勢待發,若自己再逞強硬抵,估計這隻手臂就要被廢掉了。
秦一眼中沒有一絲感情色彩,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對手的還擊。
所謂一力破萬法,輔公佑雖然功力不俗,比之曾被他斬殺的『子午劍』左遊仙甚至猶有過之。但仍舊不是他的對手。
合肥城破已是必然,既然他不肯投降,那留著此人也沒有半點用處,不若殺之。
輔公佑雖然功力深厚,但現在雙方比拚的確是純粹的力量,秦一仗著座下神駒的加速,這一矛之力何止千斤。
「叮」
一聲脆響,輔公佑手中的長劍再次被擋開,震得他手腕發麻,虎口已然出血。
胸前捲起凌厲的勁風。隔著厚重地衣衫,皮膚也好似被刀割一般刺痛。
心中駭然色變,再也不敢猶豫,腳下一點,向後抽身暴退。
秦一獰笑一聲,比速度老子不信你拼的過咱座下這日行千里的照雪。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像是通靈一般嘶鳴一聲。
速度竟然再次飆升,馬蹄顫動,竄到輔公佑身側,前身高高昂起,兩隻粗壯的前蹄如鐵錘般向著他的腦袋上踹去。
輔公佑氣的險些吐血,都說狗仗人勢,沒想到這頭牲口也敢來太歲頭上動土,他著實被秦一的囂張氣煞。
眼中獰惡之色越厲,不顧手掌酸麻。向著馬蹄狠狠斬去。
居高臨下的秦一望著輔公佑最後的凶殘,嘴角不屑冷笑,手中大矛一拍,一股巨力掄來,準確無誤地擊打在劍身上。
「啪」
精鋼打造的寶劍竟然被秦一的蠻力生生砸裂。
喀啪一聲輕響,整個劍身尚未近前一寸,就盡數斷成了一塊塊碎片。
輔公佑駭然色變,知自己心態已然因秦一之連番挑釁而失衡,舍下只剩下數寸的劍柄倉惶後撤。
都說馬兒是最有靈性的動物。看著面前這個『小東西』竟然想要逃跑,不由的憤怒起來。鼻中噴出一連串熱氣。
只靠兩隻粗壯的後蹄支撐身體詭異的向前邁了兩步,在輔公佑愕然注視下。
「砰」的一聲,一隻前蹄印在了他的胸前。
護身地勁氣剛剛凝聚,胸前就傳來一陣大力,身體如流矢般倒跌在地,眼中的不解仍未消退。
這……這還是畜生嗎?
難道主人變態,坐騎也跟著詭異!
說實話連秦一自己都被鎮住了,這也太扯淡了吧,老子不記得有訓練過丫得,怎麼連馬戲團的高難度動作都練出來了。
看到輔公佑一臉憋悶,秦一拍著馬頸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老子的愛駒,果然很邪惡,很強大!
輔總管覺得滋味如何?」
輔公佑終於忍不住秦一的嘲諷,吐出一口淤血,心中越發抑鬱難舒,自己怎都是一方霸主,沒想到今日虎落平陽,竟然被這一人一馬給折騰的顏面盡失。
也無怪輔公佑霉運當頭,這次秦一率兵來襲,他本正閉關修煉魔門秘法,經此一鬧險些走火入魔,所以從一開始他地心態就沒有完全冷靜。
被秦一連番刺激,已是失了優勢。
眼中閃過一絲蒼涼,輔公佑心知自己恐怕真的是有死無生,縱是自己立刻投降,秦一也絕對不會放他一條生路。
而且他怎都算是一方梟雄,就算是死也不應如此窩囊,厲笑一聲:「秦一小兒。休要張狂,就算是死本座也不會讓你得意。」
「不過是臨死前的狂言,既然廢話說完,你可以去死了。」
手腕一翻,長矛再度出手。
……
雲龍虎嘯,一桿染血的矛尖直透蒼穹,似乎也在預示著這座古老城市的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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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邑乃是歷陽西北一處小鎮,即便是歷史上這裡也不顯於世。
正因為小這裡才有小鎮唯一的一間酒樓。
生意不好並不是老闆手藝不佳,常年戰亂。百姓生死尚且無靠,又有幾人有閒錢下館子。
「客官請進,想吃點什麼,小店這裡有清蒸筍
羊蹄……」
好久沒有生意上門,今天掌櫃地格外興奮,先是一個大爺竟然賞了他一錠銀子包下整個二樓。
要知道這年頭一兩銀子已經夠尋常人家吃上一月有餘。
果然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呀。
老闆又怎能不高興,就連臉上的褶子似乎都在發著光。也越發的慇勤起來,沒辦法平常生意不好,老闆、夥計、大廚全都是他。
這年頭混口飯吃,容易嗎!
進來的這名男子長得並不俊俏,但身上卻有種讓人生畏地氣質,老闆顯得有些拘束,絲毫不敢怠慢。
幹這行最重要的是個眼力神,這位爺不是尋常人呀。
「前頭是否有個大爺過來……」
老闆一驚,媚笑道:「原來是您是那位爺的朋友,請這邊走。就在樓上。」
緊緊攥著著一粒男子打賞的金瓜子,老闆恍如置身夢幻,好不容易走下樓來,突然掄起巴掌照著自己臉上『啪啪』來了兩下。
下手也夠狠,竟然把嘴巴都打出血來,但仍舊是一臉幸福的傻笑。
不是夢。都是真地!
肯定是前些時日俺那婆娘上山燒香感動了神仙,不然這些大爺怎會接連賞賜他金銀,
胡亂的拿起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漬,老闆扭著低矮笨重的身軀向廚房跑去,發誓要盡自己最好地手藝做出一些美味,讓這幾位大爺吃的舒爽。
「這裡倒是不錯,環境很好,難得地清淨呀。」
男子也不客氣,逕直做到桌子對面,也不客氣拿起面前的酒壺自斟自飲了起來。事實上整個樓上只有這張桌上有人。
這個身著灰袍、頭頂高冠。面容古樸呆木的老者望著男子冷聲說道:「妖皇秦一早已名傳天下,如今又官拜大華國師,怎都是響噹噹地大人物。
竟然攻佔合肥,莫非真視我江淮軍無人否?」
男子也就是秦一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身周越發凝重的氣勢,仍舊一派淡然的說道:「杜總管想必誤會在下了,你我以前雖然也有過幾番摩擦,但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今次本座邀總管前來非是要與江淮軍為敵,而是商談未來天下之大計。」
杜伏威冷冷道:「國師說笑了。你現在兵強馬壯,士氣正盛。滅大梁,破合肥,何等威風。
老夫卻對這爭霸天下早已失了興趣,你我雙方井水不犯河水,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但若想謀我丹陽,卻也要手底下見真章了。」
秦一手指輕敲桌面,淡然笑道:「天下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大家都是聰明人,我也就不再廢話,丹陽本座是志在比得。
杜總管是明白人,應知這未來天下大勢,不外乎華、唐兩家,為何不降伏於我,總好過未來刀兵相見。」
杜伏威雙目閉合,沉默了片刻說道:「靜齋師仙子也曾找過老夫,而我已答應她降唐,自然不能再做這無信之人。」
秦一哈哈笑道:「一個女子之見,總管不會當真吧,現在局勢分明,就算不提先後,杜總管與寇仲、徐子陵的關係難道還不能讓你作出最後決定?」
杜伏威雄軀一震,面上閃過一絲遲疑。
事實上,這些時日天下風雲迭起,經歷過好兄弟輔公佑的分離以及年齡的逝去,杜伏威早年的雄心壯志已然逐漸消退。
爭霸天下地野望也只不過是鏡花水月,這天子帝位與他無緣。
若真投降李閥,那以秦一的性格定會毫不猶豫的興兵來襲,整個歷陽就會再度陷於滔天戰火之中。
但自己曾數次與面前這人有過衝突,竟陵一戰,此子一場大水,讓他損失慘重,這個仇若不報,怎能讓他甘心。
腳步聲再次響起,杜伏威濃眉緊皺,除卻秦一又是誰過來了。
尚未等他作出猜測,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父親大人近況安好。」
杜伏威雄軀再震,滿眼不可思議的望向樓梯,那裡一個軒昂高大的年輕男子走了上來,臉上帶著一抹陽光般地微笑。
「寇仲?怎麼可能,你怎會來這裡的?」
杜伏威雖然閉門家中坐,卻也知曉天下事,此時寇仲應該正在迎擊李世民的大唐軍,難道他擁有分身之術,不然怎會出現在這裡的。
眼角掃過秦一,看他一臉得意的奸笑,心中瞭然,猛地一拍桌子,歎息道:「他娘的,我終於服了。
國師行事果然高深莫測,想必這一出定是早就算計好的,恐怕天下人都被你們兩人給蒙騙了吧。
那在前線對付李世民的又是誰?」
寇仲大馬金刀的做到另一處空位上,哈哈笑道:「那不過是障眼法,從軍隊中找出一個和孩兒相似之人並不困難,而且有陵少在旁邊掩護,只在重要場合露露臉,任誰都不會發現的。」
杜伏威鷹目緊盯著寇仲,厲聲說道:「以國師地謀算佈置,乃是環環相扣之計,此刻是否你已經帶兵逼近了丹陽城?」
寇仲猛地站起身來,跪倒在地,望著杜伏威誠懇的說道:「老爹雖然從一開始對我和子陵起過歹意,但卻是真正看得起我們之人,而且,也屢次幫助過孩兒,這份恩情孩兒永不敢忘卻。
但寇仲實在不願與老爹你兵戎相見,所以才懇求秦大哥設下一計,只要爹願意歸附大華,孩兒願意親手讓出大元帥之位。
我和子陵其實早就把老爹當成了親人,此言若有半點虛假,當受五雷轟頂!」
杜伏威聞言愕然,眸中光芒閃動,顯然心中也在猶豫不決。
寇仲說得確實沒錯,他此生沒有子嗣,未嘗沒有把兩人當成親子,只是造化弄人,後來雙方才屢次交鋒。
但這次寇仲親身來此,正是想要重新彌合雙方之間的關係。
不同意,最終定是兵戎相見。
同意,老杜家就不會斷根。
選擇的天平似乎從一開始就已然傾斜。
秦一悄身退去,這等時刻有他這外人在只會壞事,早在寇仲起身的時候他就消失不見了。
「你再此破壞了師尊的計劃,看來杜伏威難過親情這一關了,秦兄真是好算計。」
樓下正靜靜的站著一個身著厚袍,斗蓬遮面之人,讓人看不清本來面目,但聲音甘美,有若仙音。幾可猜測這面罩下之人定然不是凡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