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了幾個呆滯的士兵後,城門就順利的打開了。
黑色的洪流席捲而入,揮舞著手中鋒利的兵器向前來支援的梁軍砍去。
張楚從來沒有自大的認為英雄這個詞彙跟他有緣。
這年頭人命賤如狗,還是跟著一個有前途的主子混吃度日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當然,若是偶爾立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功勞,再向上挪一步,手中權力再稍微大一點,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當然,前提是必須有命去享受未來的每秒時光。
在打開城門後他就如兔子一般躥得不見蹤影,反正功勞已經跑不掉了,沒必要再去出風頭。
這刀劍無眼,以他那兩招不入流的功夫,最好還是不要逞能。
無疑,張楚是個聰明的小人,他真切掌握了亂世生存的真諦。
自身沒有強大的武力以及勢力,要想比螻蟻生活的好點,只能如此。
花開兩枝,各表一頭。
暫且放下小人物的心裡路程,在秦一精心策劃下,裡應外合,攻陷沒有太多防備的九江並不是一件難事。
騎兵的生存法則就是其疾如風,攻掠如火,只要不是讓他們攻城,任何敵人都難以阻擋他們鐵蹄前進的路線。
所以,那些靠兩條腿走路的步兵只能等待著被斬殺的命運。
這是最後一支千人隊,秦一在隊伍前頭打馬前行,突然一騎飛快從前方馳來,停在秦一面前,正是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
就算這場破襲戰已經十拿九穩,秦一也沒有妄自以為自己是主角就無敵的理論,現在畢竟是在敵人的地盤。
雖然從交戰至今。蕭銑的遲鈍反應一次次讓他驚歎,但世上從來沒有絕對的事情,小心駛得萬年船。
「發生了什麼事情。」
「稟大人,西方十五里外正有一隊騎兵向九江開進,應該是從巴陵趕來地。」
秦一高倨馬上,摸著下巴上生出的短鬚,沉吟道:「總算是有些反應,這倒是個讓人振奮的好消息,若對手太弱委實讓人失望。多少騎兵?」
斥候思索了一下說道:「應該在兩千五百左右,據屬下估計這對騎兵可能是先頭部隊,後邊可能還有步兵跟隨。」
秦一擊打著手掌,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說道:「很好,就是他們了,九江不過是池中抓魚,去了也沒什麼油水了。
這頓大餐算是老天主動送到口邊,若是錯過了才是可惜。傳令下去,調轉方向,我們去跟蕭銑那老兒的騎兵崽子好好較量一番,告訴那些蠢貨騎兵究竟是怎麼使用的!」
「殺!」
……
薰方是右路元帥董景珍的親侄兒,仗著自己叔叔的權勢輕易謀了個高位,手握一方兵權也算是前途光明。
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卻是滿面陰霾,陰沉地能擠出墨來。
原因無他,不論是誰正在為人類子孫傳承努力耕耘的時候無端端的被人從粉腿玉臂中揪起來,都會是這種大便臉。
沒有當場殺人洩憤已經證明他涵養不錯了。
當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以他在巴陵的囂張自然不需賣任何人面子。換做以前早就一刀砍死。
但這道旨諭卻是蕭銑親自傳達下來的,若是拂逆了梁帝的意思那可是欺君罔上抄家滅族之罪。
只得星夜帶著手下向九江趕去,至於身後的步兵讓他們吃灰去吧,老子可是騎兵跟那些泥腿子在一起豈不是丟份!
「將軍,前邊就是斷龍領,是不是先派斥候前去探探消息。以防萬一。」
薰景珍知道自己這個侄兒是個什麼貨色,一早在他身邊配了個軍師。
薰方眉頭微皺,不耐煩的揮手說道:「中德也太膽小了,這裡乃是我大梁腹地,誰敢來此撒野搗亂。
而且我數千大軍就算是不開眼來此生事也不過是自尋死路,放心好了,嘿嘿,上次去九江的時候與春在樓地霍琪小姐緣鏘一面,這次正好來此佈防,怎都要一償所願。」
想到女人董方的心中又像是點著了一把火焰。燒得他渾身燥熱,恨不得早些趕到九江,好與那美人共效于飛。
「媽的,真是頭蠢豬,腦子裡除了女人什麼都不知道,若不是生了個好身家,這小子早就被人捏死了。
跟著這種蠢貨,一輩子都別想出人頭地,怎麼不讓人把他一箭射死!」
知道主將的性格。軍師不敢有絲毫反駁,只是心中不斷腹誹。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大驚小怪。
只是突然得到這份命令,心中怎都有種不妙的感覺,心頭升起一團陰靈,莫非真是北邊那些人打過來了?
為什麼至今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或者這此出兵只是上頭那些人未雨綢繆?
以他三流的頭腦一時間缺乏必要的情報,眼前一片迷霧,對於秦一的佈置手段自是一無所知。
沒有遇到任何意外,諸人輕易穿過了這道狹窄的山澗。
讓軍師終於鬆了口氣,看來真是自己多疑了,這是巴陵到九江之間唯一適合敵人設伏的地方,穿過這裡,九江已然在望。
南方氣候溫暖,環境優美,本就不如北方氣候之惡劣,所以,南方士兵與北方士兵在戰鬥力上有著必然地差距。
蕭銑手下的騎兵也絕少經過生死大戰的磨練,整體戰力
與真正的精銳比起來要差了不止一線,且攤上這種愚將……
一頭豬領導著一群綿羊能夠勝過一隻猛虎率領的狼群嗎?
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驚變來地疾如驟雨。
就在這些人沒有絲毫警惕的時候從側面的山坡後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轟響,腳下的地面一陣顫動。
薰方滿臉迷惑地說道:「怎麼回事?」
軍師此時面如死灰,身體僵硬,雙目凸出死死的盯著對面的坡頂,喉嚨像是塞進了一隻青蛙,發出咕咕的怪音。
被手下無視。自是讓一向好面子的董方覺得不爽,本就心情不好,心胸狹窄地他再也忍耐不住,舉起手中的馬鞭照著軍師的臉上甩了過去。
連個狗腿也敢鄙視本公子,若不整治你豈不是讓手下人小覷,老子還怎麼制軍。
「啊!」
軍師終於發出一聲慘叫,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細嫩地皮肉已經開裂,露出內力翻騰的血肉。
卻好似恍若未覺。扯開嗓子吼叫道:「敵襲,快佈陣!」
大多數士兵還算是訓練不錯,立刻想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抽出手中的弓箭,把目標瞄向左側的土坡,好似那裡隱藏著一頭洪荒猛獸。
不過,畢竟是倉促之間,這裡又是地形狹窄,根本就無法展開陣列。一個個擠在一起,沒有半點章法。
薰方隨是個花花公子,也不真是愚蠢到家,雖然本身沒有任何與敵對戰地經驗,卻也終於意識到手下的反常,尖叫一聲,竟然調轉馬頭,鑽入了陣列中,做起了縮頭烏龜。
顧不上鄙視長官地窩囊,因為敵人終於現出廬山真面目。
一團黑雲從遠處浮出。
雖然只有千人。但這些黑甲鐵騎身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緊密連成一片,製造出地壓力也是極為恐怖的。
讓軍師稍微安心的是對方並沒有趁其不被,立刻展開偷襲,反而停定了下來,虎視眈眈的望著他們,讓人不知對方敵將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混蛋。是看不起人嗎,竟然敢如此囂張,哼,不管是誰,定會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
軍師總算是經歷過不少大場面,經過了一開始的驚亂後終於恢復了鎮定,雙目陰冷的打量著對面的黑甲鐵騎。
心中暗喜,對方的兵力比他少了一半,只要沒有隱藏的陰謀,騎兵之間地公平較量自然是人多者勝。
而且。想必這些白癡還不知道他的騎兵還配備著弓箭吧,到時候一輪齊射,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煉獄。
秦一雙目如電,冷冷的打量著對面的梁軍騎兵,面上沒有露出一絲波動,只是身上那股強悍暴虐的血腥殺氣越發深沉。
身下的照雪本就是混血良駒、馬中之王,自通人性。
感受到背上主人張狂無忌地殺意,也激起它血脈中傳自先祖的桀驁,仰天發出一聲長嘶。竟然聲若龍吟。
「那人說這馬兒有龍駒的血脈,倒是沒有撒謊。乖馬兒,看來你也忍不住了,那就隨本座一起大開殺戒吧。」
秦一桀桀冷笑一聲,口中吐出一個冰冷的音節:「殺!」
「殺!殺!殺!」
有秦一這妖皇坐鎮,身後黑甲騎兵像是吃了興奮劑,一個個目射紅光,從腿側的兜囊中掏出一柄長約三尺的投槍,緊緊攥在手中。
雙腿一震,秦一率先衝了過去。
「上弓,準備!」
軍師覺得手心在冒汗,這些騎兵肯定是從大華派來的。
該死的,九江的守軍都是豬嗎,敵人都在自己肚子上狠狠紮了一刀竟然還沒有半點察覺,這是瀆職,全都該扒皮點天燈!
城方面至今沒有傳來消息,肯定已經被攻陷了,這次領兵的到底是誰,實在是太陰險了。
若不是他們湊巧趕來,恐怕到了九江陷落,皇上他們還被蒙在鼓裡呢!
不過……若是能夠在此斬殺這隊黑甲騎兵,定然能夠重挫敵人地士氣,說不得自己還能趁此良機得到聖上的重用,總比跟在這個蠢豬身邊好多了。
軍師心知對自己來說這是場生死考驗,亦是一個天賜良機。
想到未來的前途,心中一狠,拼他娘的!
「這伙賊寇不多,大家鎮定,給我狠狠的射!」
在中原騎兵配備弓箭本就是雞肋,因為不像突厥人乃是天生馬背上的民族,三歲小兒就會騎馬射箭。
對於騎射難度要求實在苛刻,蕭銑的這些手下顯然不具備這種非凡的能力,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只能在馬匹靜止的時候開弓射箭。效果自然大不一樣。
且配備地這種弓箭最大射程不過百步。
把敵兵地動作盡收眼底,秦一眼中滿是冷笑,伸手一探,也從身側地兜袋中掏出一柄三刻有血槽的三稜投槍。
這種武器自然出自他的建議,既是以天下為棋盤,眾生做棋子,眼光自然要長遠。
中國歷史上與域外民族的戰爭中我漢人為何屢屢吃虧,正是因為在與這些精通騎射的草原民族對敵時不適合他們的戰鬥方式。
騎兵號稱陸戰之王,正面戰場的究級兵種。其威力相當於現在的原子彈,騎兵地強弱往往能夠決定一場戰勝的勝利走向。
既然本身比不過這些異族,秦一索性在兵器上動些手腳。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這些特製的投槍其威力絲毫不比弓箭遜色,且借助地心引力的協助,全力擲出的投槍,其最大射程可以到達兩百步,而穿透力更是弓箭的數倍。
就算穿著鎖子甲也難逃被貫穿的淒慘結局。
用來對付行動敏捷,馭馬如臂的草原異族絕對是致命的殺招。就算丫得人靈活,這身下地馬匹總躲不過去吧。
突厥人失去了馬匹那算什麼?待宰的豬羊罷了。
也不見秦一如何動作,認準當頭那個不斷叫囂的目標,掄了過去。
投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墨色的幻影,瞬間跨越了空間的阻隔,輕易鑽透了馬上那人的胸膛。
軍師正沉浸在不遠將來陞官發財的美夢中,突然眼前一晃,一道冷電向他襲來,雖然意識已經發現了危險,但身體卻無法作出最及時的反應。
茫然的望著胸前的血洞。空蕩蕩,那裡原本應該是心臟,但那玩意現在已經不知所蹤,身上穿戴地護甲似乎比紙張還要脆弱,根本就無法挽救他的生命。
秦一內力雄厚,數百米的距離對他來說不過是咫尺之間。全力一擊,不但輕易襲殺了軍師,那並被灌注了妖氣的投槍,在吸納了血液後似乎更加興奮。
去勢不止,再次如穿羊肉串般穿透了五人的胸膛,才終於停在了最後那人的眼眶中。
沒辦法,這傢伙實在太矮了,臨死還要『享受』這種折磨,恐怕下地獄後會抱怨父母為什麼不能把他生地高大點。
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滴!
一槍之威。震攝全場,這就妖皇地無上凶威。
即便是在殺伐慘烈的戰場上只要有他的存在,也定然能夠奪人心魄。
梁軍主將怕死躲藏,副將軍師被一槍貫穿,摔下馬來,生死也在朝夕之間,氣勢落到低谷。
而且失了指揮,前途一片暗淡。
反觀秦一這邊,受他鼓舞。千餘黑甲騎兵口中發出狂熱的嚎叫:「軍神!軍神!軍神……」
手中也不閒著,一柄柄投槍瞬間化作索命勾魂的利刃。飛上天空,頭頂一片黑壓壓的,空氣壓抑的足以令人窒息。
此時雙方仍相距百五十步,梁軍的弓箭亦射出,不過,卻殺傷力委實有限。
所謂強擼勢不能穿縭,即便有些箭矢命中目標,也無法射穿黑甲騎兵身上的鏈甲,運氣不好的也不過受些皮外傷。
慘叫聲終於吹響了死亡奏鳴曲。
千餘柄投槍從天空落下地殺傷力讓人驚懼,這些騎兵本就沒有太多防禦手段,一個個又聚在一起,簡直成了天然的靶子。
不扎他們連老天都覺得不好意思。
有些聰明的士兵躲在了馬腹下,想要逃過此劫,卻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強勁鋒利的槍刃已然穿透了馬背,降落在他的身上,最終仍舊難逃一死的命運。
秦一暗自點頭,看來效果不錯,任何人初次面對這種恐怖的武器,都會感到驚懼,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這已經是超前的武器了。
看來科技與暴力的結合才能結出如此血腥美麗地花朵!
只是兩輪齊射,等近到身前,這些蕭銑手下的騎兵已經傷亡過半。
「不……不要殺我,我投降!」
果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薰方這小人竟然僥倖沒死,此時正躲在一具死屍身下,捂著一隻插著投槍地傷腿,痛苦哀嚎著。
秦一臉上現出一絲獰笑,露出一口森寒雪白的牙齒,沉聲說道:「雞犬不留!」
薰方聞言面色大驚,他已經被秦一的殘忍手段嚇破了膽,顧不上身體的疼痛,血流不止的傷口。
雙手撐地,邊爬邊叫道:「我叔叔是董景珍,只要不殺我,我可以勸他投降大人。」
秦一嘿然笑道:「蕭銑手下的人怎麼都是這麼貨色,不過,若我沒有記錯董景珍應該是右路元帥,在蕭銑手下也算是位極人臣,怎會因為你小子的一句話就投降,當我是傻子呀。
哼,要知道哄騙本座的代價可是很嚴重的!」
薰方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臉色蒼白如土,此刻為了保住自己小命他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猛一咬牙,說道:「不,其實……我是他的私生子,只要能保住我的安全,他一定會答應的。」
吹了個口哨,秦一桀桀怪笑道:「還真是複雜呢,又是個有趣的家庭,好吧,希望你不是騙我,不然,你將會死的很慘。
把那小子帶過來,剩下的就宰了吧,我現在可沒有心思去管理太多的俘虜,事實上,我就很欣賞古代秦國的殺神白起,一口氣坑殺四十萬,好想感受一下。
嘿嘿,聽說突厥人正在發愁人口太多,這個忙我倒是可以幫一下!」
眼眸中閃過一絲幽綠的色澤,秦一扭頭望向遙遠的北方,臉上的笑意反而越發燦爛。
薰方只覺的渾身徹骨生寒,望向秦一的眼眸中滿是恐懼。
坑殺四十萬?
這人難道真想效仿那個傳說中的上古殺神嗎
巴陵才多少人口?
他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因為他怕自己會受不了這種壓力而提前精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