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除夕,但今日的大唐皇宮卻失去了往年的歡樂,一片皇城皆籠罩在陰雲之中。
數百人的禁衛軍緊張的守位在一處樓閣的四周,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監視著屋閣中人的一舉一動。
如此嚴密的警戒,哪怕是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更遑論人乎!
此時裡邊正有一長髮男子獨自舉杯淺酌。
秦一現在的身份很是尷尬,說好點就是個高級囚犯,李淵雖然還沒有把他關進天牢,套上枷鎖。
但這數百人的警位已經足以說明他此時的處境。
如今與李閥關係降到冰點,就如同隔了一層細紗,單薄的比處女膜還要脆弱,一捅就破!
秦一罕見的乖巧了起來,沒有當場殺出皇宮,於是乎就住進了這裡。
用李建成的話說:「真把這裡當成妓寮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任他是誰,也不能做到以一敵千,還不得乖乖束手就縛!」
當然,秦一的真實想法旁人就不得而知了,就像他此時竟然緩緩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環伺著眼下的佈置。
臉上始終掛著一抹嘲諷的冷笑。
螻蟻再多,能夠擋得住獅子的腳步嗎?
真是太天真了!
黎明前是人類最疲倦的時候,哪怕是最堅強的戰士在這時候精神上也會產生一絲鬆懈,更何況是這些很少經歷戰爭洗禮的禁衛軍。
此時又是在皇宮中,除了例行站崗放哨的幾人,其他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入睡。
一道黑影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從閣樓中閃出,身若鬼影,一進入暗影中就消失不見。
幾個隱在暗處放哨的士兵只覺眼前一暗,喉頭一涼。就失去了意識,生命就此飄散。
第二日,秦一的意外消失,立刻引起了李淵地震怒,憤怒的唐皇一腳把禁衛統領踹翻在地,戳指怒罵道:「你說人跑了,那你這個統領究竟是幹什麼吃的,堂堂皇宮竟然被人家當成自家的後院。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是不是等他割下朕的腦袋,你再來說沒有看好。」
嚇得統領噤若寒蟬。
跪伏在地上,腦袋緊貼地面,撅著個大屁股,就是死活不起來了。
心中早就把秦一祖上十八代的女性親屬一個不少的輪流問候了一遍。
若不是這個該死的傢伙自己怎麼招惹上這種麻煩事。
李淵終於發洩了心中怒火,來回在金鑾殿上走了數圈,雙目射出冰寒的光芒,冷聲說
道:「立刻封鎖全城,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抓到。」
李淵地命令自然無人敢反抗。但詭異的是不論那些人怎樣搜尋卻連秦一半個汗毛都找不到。
好像自那晚之後他整個人都汽化消失了,李建成甚至已經開始懷疑秦一這小子見機不妙自己逃出長安滾回他的老巢了。
不過,對秦一深為忌憚的李世民卻堅信以他對秦一的瞭解,這人在沒有達成自己目的之前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真正的麻煩定然還在後頭。
不過,雖說他是長安的地頭蛇卻怎都找不到秦一的蹤影,只能感歎以此人目前地實力真若一心隱藏還真是無人可以找到他。
秦一真的逃出去了嗎?
當然沒有,正如李世民擔心的那樣,事情已經越來越有趣了,若是就這麼簡單離開連他自己都不會同意的。
此刻滿城盡在搜尋他的行蹤,卻不知秦一正品著美酒。欣賞著佳人的仙曲,好不逍遙快活,哪有半點狼狽模樣。
尚秀芳雙手輕撥箏弦,拂下最後一個音符,望著懶躺在一旁的秦一,終於忍不住嬌哼一聲說道:「外邊都快翻了天了。難道你就真的沒有一點擔心嗎?」
秦一懶洋洋的微笑道:「秀芳可曾聽說過,天下間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卻是最安全地地方;李淵那老鬼發下聖旨,所有人都不得對你無禮。
有這靠山給秀芳撐腰,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人膽敢來此生事,所以,現在這長安還有比秀芳的香閨更安全的地方嗎?」
尚秀芳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你這小賊打的倒真是好主意。
嬌嗔道:「果然是個無恥的小賊,難怪李閥的人要把你除之而後快,不過你也真夠膽大地。既然這麼多人想要取你性命,為何還不回東都亦或是巴蜀,那裡才是你的地盤呢!」
秦一聽出女子話語中的關心,洒然笑道:「能得秀芳青睞,秦某已經很開心了,至於長安的事情乃是我與李閥之間的矛盾。
秀芳只管袖手旁觀就是,想要取我秦一性命就看看他們究竟是否有這個能耐了!」
尚秀芳知道秦一不願多言此事,也聰明的不再多問,只是輕聲說道:「聽說你要取什麼楊公寶庫。還是算了吧,這裡終是李閥屯重兵之所在。你沒有機會的!」
秦一臉上露出一絲開心的微笑道:「看來秀芳真的喜歡上秦某了,不然一向醉心樂理不問世事的尚大家也不會如此關心秦一地安危。
嘿嘿,我不把秀芳當作外人,告訴你也無妨,別去想那狗屁寶藏,不過是拿來哄騙那些白癡的玩意,我自有手段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尚秀芳終於再也無法忍受秦一話中的曖昧,俏臉通紅,素手揉著衣袖,低頭嬌嗔道:「人家才懶得關心你的死活哩,哼,自以為是的大壞蛋,最好被那些人暴揍一頓才能治好你這目中無人的無賴秉性。」
一陣喧鬧突然從前軒傳來,尚秀芳面色微變,顫聲說道:「為否是有人懷疑這裡了?」
因為尚秀芳此時修養的小院與前院有走廊相隔,乃是她研究曲譜之處,若無允許一般人是不敢輕易打擾的,故尚秀芳才份外擔心。
秦一點頭說道:「李建成手下並非都是白癡,上林苑雖然聚集無數達官顯貴。背景不凡,但遍尋不果下,矛頭終會指。
不過秀芳也不用驚慌,不論是誰過來你只要一概推說不知就是,就算是李建成親至也不敢對你動粗的。」
尚秀芳對秦一地感情顯然有些特殊,也許目前還不涉及到男女之間的感情,但內心絕對不希望這個她欣賞地男子出現意外,急聲說道:「你最好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若真被人發現就糟糕了。
對了。裡邊的閨閣中有個暗閣,你藏那裡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
秦一笑道:「你自管應付就是,保證不會讓那些笨蛋發現我的,記得,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情都不要緊張,若被他們看出破綻我擔心會有人背後對你不利。」
又吩咐了兩聲,秦一站起身來向內室走去,順便拿起了桌上的酒壺器皿塞入衣袖中。
尚秀芳看在眼裡,暗道秦一細心。
看到他藏好才鎮定了一下心神。重新走到古箏旁,輕撫一首曲子。
立時房間中飄蕩出一陣陣美妙的音符!
步履聲卻隨之傳來,打亂了房內的韻律。
「啪啪……太子麾下南海派梅洵有事相詢,還望尚大家不吝賜教。」
「輒!」
弦音倏止,尚秀芳重望著了內室一眼,芳心暗歎一聲,柔聲道:「既然來了,梅將軍請進。」
梅洵這幾天過的也不爽快,簡直就快要被太子建成逼瘋了,為了找出秦一的蹤跡。他們已經動用了所有地人手。
幾天下來人人累得夠戧,卻一無所獲。
李建成氣急之下把他們全都劈頭蓋臉的怒罵了一頓,說:「一個個平日裡吹牛皮誰比誰都厲害,真到辦事就萎了。」
梅洵一向心高氣傲,總覺得好像疏忽了哪來,幾經思量後。終究還是決定到這上林苑中看一看。
上次雖然手下也有搜查,卻無人敢來打擾尚秀芳的清淨。
畢竟人家是李淵請來在太極夜宴上演奏的貴賓,那些士兵哪敢翻著小命的危險得罪這個女子呀。
梅洵卻心下生疑,就算再被李建成怒叱一頓,也要來一證心頭疑惑。
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眸迅速打量著香閨內的佈置,最終落在了一旁矮几上擺設的食物上,心頭生出一股怪異的不協調感。
但一時去怎都說不清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尚秀芳此刻就像是做了偷了東西卻險些被老闆發現地夥計,芳心緊張的差點從酥胸中跳出來,強忍著心頭的慌張,皺眉說道:「梅將軍來的時候尚未飲食嗎?不若秀芳去叫人再給將軍備上一桌酒菜?」
被這天下第一才女調侃。梅洵臉皮再厚也終於察覺自己方才一番舉動委實有些失禮,頓時老臉一紅,慌忙說道:「尚大家誤會了,方才在外聽到尚大家撫箏,還以為這裡有貴客呢。
咦?莫非已經走了嗎?」
一雙賊眼更是趁機在房間中亂掃,腦袋險些就要探入內室中。
尚秀芳此時終於鎮定下來,淡然說道:「哪來的客人,都不過是秀芳閒極無聊自娛自樂罷了,將軍來此究竟所為何事呢?」
看面前女子表現的滴水不漏。梅洵也有些頭疼。
他那所謂的懷疑不過是源自自己的猜測,若是貿然提出實在有些突兀。
且這尚秀芳並非一般女子。太子殿下數次叮囑自己不要隨便招惹這個女子,聽他的口氣似乎這尚秀芳與皇室有著某種奇妙的關係?
不會是李淵這風流皇帝看上了這個天下第一名妓?
亦或者這尚秀芳本就是他地私生女,不然怎會如此照顧於她?
當然這都是梅洵小子的惡意猜測,是絕對不敢喧之於口的,不然恐怕剛說出來,李淵就要把他滅口了。
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此次的舉動有些倉促魯莽。
心中知曉這是他個人感情在作怪,秦一攻上南海派追殺晁公錯,並重傷他派中門徒多人,對他這個掌門而言無疑就是在天下人面前狠狠的扇了他巴掌。落了他面子。
以梅洵高傲的心性一向都是他算計別人,怎能容忍他人騎在自己頭上,恨不得把秦一抓住灌豬籠!
斟琢了一下言語,在尚秀芳咄咄逼人地美眸注視下,梅洵終於硬著頭皮乾巴巴的說道:「還望尚大家見諒,最近有一凶賊入寇長安,本將有些擔憂大家安危,所以,能否……」
梅洵差點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實在是太窩囊了,平日想去哪裡仗著背後的勢力根本就沒人敢反抗。
今日偏偏在一女人面前吃癟,奶奶的,實在晦氣!
尚秀芳黛眉一挑,柔聲道:「將軍莫非是在懷疑妾身私藏匪寇嗎?」
梅洵趕忙揮手說道:「尚大家千萬不要誤會,只是大家不通武技,本將才擔心那賊寇若是萬一趁機潛入大家的閨閣,那就悔之晚矣。」
尚秀芳淡淡說道:「那將軍現在已經看到了,我這裡什麼人都沒有,只有秀芳一人,恐怕將軍事忙,小女子就不耽誤將軍的公事了。」
已經開口逐客了。
梅洵猛一咬牙,毅然說道:「聖上曾經交代過定要照顧好尚大家的安危,以防萬一,本將得罪了。」
話音未了,竟然向內室行去。
尚秀芳哪想到這人竟然真如此大膽,等到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
氣的嬌哼一聲,趕忙追了過去。
仍舊是空無一物。
莫非自己真的猜錯了?
看著空蕩蕩毫無人影地閨閣,梅洵有些傻眼了。
「哼,梅洵你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不知道這裡是女兒家的閨房嗎?連你們皇上對秀芳都要已禮相待,你卻敢如此無禮,真是好大的威風呀!」
尚秀芳罕見的現出女性潑辣的一面,怒視著一臉尷尬的梅洵,冷冰冰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