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此時正與秦一下棋。
說起來秦一雖然功力上令天下人敬畏,但老實說天才在某些方面總會有些致命的疏漏,他就是個超級臭棋簍子。
本來那天閒極無聊與魯妙子對殺,結果半個時辰後被狠狠的羞辱了三盤,惱羞成怒下掀翻棋盤倉惶而逃。
耳中至今仍能聽到魯妙子囂張至極的大笑。
「老東西都快成精了,跟他下棋不是自取欺辱嗎?」
幾番苦思,秦一終於找到失敗原因。
於是腦筋一轉,急於搬回顏面的秦一在『不經意』間從駱方那小子口中知道商秀珣略通棋藝,聞言大喜,自己顛顛的送上門去。
好在這情報並非虛構,兩人都下的一手爛棋,反而感到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殺的好不痛快。
商秀珣除卻貪嘴好吃些美食,平時哪有什麼娛樂,跟手下下棋,要不笨的要死學不會,要不就是畏畏嗦嗦不敢贏她,沒有半點意思。
此時正托著香腮,一臉得意的望著秦一皺眉苦思。
芳心大喜,終於知道本場主的厲害了吧,人家可是高手來的。
正待這時,有手下前來稟報:「稟場主,有隊人馬向我牧場駛來,對方打出的是關中李唐秀寧公主的旗號,是否讓她們進來?」
「李閥的人?有多少來人?」
「大約三十多個人,身上並沒有重兵器。」
「好吧,放下吊索,讓他們進來。」
「慢,秀珣怎能隨便讓人進來,這要是萬一對方圖謀不軌。豈不是引狼入室。」
在商秀珣怒目而視下,秦一不動聲色的抓起一把棋子攤在棋盤上,把個棋譜徹底攪亂。
「哼,小氣的傢伙,秀寧是我閨中密友,這裡本就由我說了算,為什麼不能讓她們進來?」
商秀珣嬌嗔一聲,白了秦一一眼,更像是小女生在對自己的情郎鬥氣。
秦一雙目灼灼。緊盯著商秀珣的美眸嘿然笑道:「非是不讓她們進來,但不可否認,現在乃是非常時期,事關彼此雙方利益,任何朋友都有可能搖身一變成為在背後捅你一刀的敵人。
人無傷虎意,虎卻有害人心,這是我地經驗之談,秀珣信否?」
自那晚宿醉後,商秀珣就感到自己對秦一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莫名情愫。芳心中好像有了一些變化。
聞言沉思片刻,也知他非是無稽之談,詢問道:「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不讓人家進來吧,這樣怎都說不過去!」
「秀珣應該不會忘記第一次四大寇圍攻飛馬牧場的時候李閥的一眾人就曾經暗打牧場的主意,但後來卻被李密算計,險些斃命。
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李閥意欲爭霸天下,飛馬牧場就算再想保持中立,但在這個亂世爭雄的年代。若沒有強大實力的保證,一切都是空談。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飛馬牧場就是一處讓人眼紅的寶藏,任何人都想把它據為己有,四大寇如此,蕭銑朱粲也不例外。
李閥亦從來沒有停過這個念頭。在利益面前任何的友情都是可以廉價出賣的。
這些人只能進來五個,還有不得攜帶武器,否則走人。」
商秀珣回味著秦一地話語,低聲說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們牧場一直以來都保持著與世無爭的姿態,卻屢屢遭到別人的覬覦打擊。
或許當初祖上定下的規矩在現在已經不合適了,去吧,方纔他的話你也聽到了,想要進牧場就按新規矩來。」
李秀寧仍和以往一樣美麗嬌艷,只是身上隱約多了一絲天皇貴冑的疏離。若非感覺敏銳絕難發現。
乍一看到跟隨在商秀珣身後的秦一,表情不禁一愕,顯是沒有想到他竟會出現在這裡。
一向以家族利益為出發點地李秀寧黛眉微蹙,心中已然開始算計秦一的出現會否干擾到她此行的計劃。
她本就慧智蘭心,從先前進入牧場的變化已然聯想到必是這秦一暗中搞鬼。
二哥李世民又與此人不對頭,從東都逃回來,接連好多天都是陰沉著臉,在家族中與大哥的爭鋒也完全落在了下風。
這下……真的有麻煩了!
一瞬間腦海中各種念頭電閃而過,面上卻露出一絲親切的笑容。上前幾步對商秀珣說道:「自上次一別,小妹可是一直惦記場主。本來聽聞四大寇再度侵擾牧場,本想派兵支援,卻不想當初我家族周邊不寧,等剿滅一眾宵小的時候,牧場之危也已經解開了。」
商秀珣妙目一轉,淡然說道:「公主有心了,不過是一群見利而起的小人,對付他們我牧場數千子弟已經綽綽有餘。
只是不知這次公主過來所為何事?」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面子上也不好看。
雄踞關中的李唐要想謀略天下,遲早要與坐陣中原地寇仲一爭雌雄,而這個時候一直保持中立的飛馬牧場所擁有的優良戰馬就成了一個極為重要的籌碼。
誰若是擁有了它,就等若是手中突然多了數千精騎,這已經足以決定未來一場重要的戰爭走向。
所以,李唐上下對此極為重視,才派出李秀寧出馬,想要說服商秀珣。
最好是能夠彼此聯姻,飛馬牧場徹底融入李唐,有了這層關係,自是最妙;若是不成退一步也要讓飛馬牧場能夠長期提供給他們優良體健的戰馬。
本來李秀寧是信誓旦旦,認為此事應有六成把握,但秦一地出現卻讓她使料不及。
女人最是敏感,看兩人之間好似已經有了某些曖昧的關係,這點從商秀珣偶爾望向秦一的眼神中已能看出端倪。
若是真讓飛馬牧場併入大華國,一增一減對她們家族而言簡直後患無窮。
李秀寧心中焦急,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望著商秀珣淡淡說道:「小妹這次來主要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場主商量。
若是秦先生方便的話……」
秦一亂沒形象的
哈欠。故意作出一副愚笨地模樣,大大咧咧的說道:方便,不用管我,你們有什麼事情繼續聊就是了,把我當成空氣就是了。」
李秀寧聞言差點氣炸了肺,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傢伙,難道他聽不出自己方纔那只是客套話嗎?
主辱臣怒。
一隻陪同李秀寧身邊的竇威性格最火爆,方才被牧場中人仿若防賊般地搜查繳械已經感到極度不爽。
這小子以為自己是誰,堂堂大唐公主又豈是他這個賤民可以侮辱的。
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雙目一瞪,衝到秦一面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衫,怒喝道:「小子,我家公主要與商場主談話,你最好還是出去吧。」
手中驀然發力,就想把秦一甩出去,卻感覺自己抓的哪裡是個人,分明就是一座山。任他如何使勁都沒有無法把秦一挪動半點距離。
一張臉漲地通紅,恨不得找的地縫鑽進去。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森寒冷厲的警告:「再給你一息的時間若再不把你地狗爪從老子身上拿開,不然小心我就替你剁下它。」
竇威聞言暴怒,自自己學藝大成以來什麼角色沒見過,這小子真以為他是三大宗師了,竟然如此囂張。
竇爺今天要不給你點教訓,還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大掌抬起,就要砸向秦一面門。
雖然都知道秦一這是故意在尋釁,但誰也沒想到竟是李秀寧一方的人先忍不住。
兩女面色倏變。
李秀寧知道秦一地恐怖之處,知道自己手下絕然難以討好。更因為如此一來更是中了這惡人的算計。
心中悔恨的要死,急忙開口阻止。
商秀珣則是美目閃過一道寒光,看來秦小子說地果然沒錯,這李閥的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竟然還敢行兇。
簡直就是目中無人,囂張跋扈!
先前還有些不太相信秦一的話,覺得他似乎有些危言聳聽。今日才是非是誇大,完全就是心有圖謀。
一時對李閥的惡感驟升。
人的思想總是很奇怪,愛情可以讓人盲目,身陷其中的你可以忽視心愛之人的一切缺點而甘之如飴!
但當你對一人有成見的時候,就會想起他諸多的毛病。
「哼,人家大華國面臨著周邊那麼多地敵對勢力,還能百忙中派兵來支援牧場,你們李唐說什麼和我商家數十年交情,卻也沒見有半點表示。
只是事後說兩句不鹹不淡的話,這算什麼。還虧我每次都把最好的戰馬賣給你們,就是肉包子打狗還能看它搖搖尾巴呢!
李秀寧常年為李唐事業往來奔跑,確是這個時代最出色的外加家,她對李閥的貢獻絕對不可忽視。
但個人武功上就著實差了許多,等到發現不妙出言阻止時候竇威的大掌已經快要落到了秦一臉上。
「不自量力!」
眾人根本就沒有發現怎麼回事,竇威就像是一枚出膛地炮彈般驟然向後彈射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到身後堅硬的石柱上。
另一旁他的好友李綱眼見不妙,腳下一竄,閃到竇威身後。雙掌抵在他的後背上,試圖減緩退勢。
一股強橫彭湃的巨力從接觸點傳來。瞬間侵入到他的筋脈內,整個人如遭雷擊。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身體劇烈晃動,恍若篩糠,終於在背脊緊貼在冰冷石柱上的時候停了下來。
心中暗自驚駭秦一的可怕,只是餘波就有如此大的反震力,這彼此差距也太大了。
雙手一空,身前竇威軟倒了下來,竟然已經陷入昏迷。
無暇顧及自己身上地傷勢,急忙查看竇威的情況,面色也越發陰沉,對方好狠辣的手段。
竇威此時全身真氣逆行,內腑皆有移位的跡象,體內筋脈也被一股無堅不摧的異氣衝擊破壞。就算僥倖不死,以後也難以再與人動武。
但對於一個武者來說,這簡直比要了他地命還要殘酷。
自己的至交好友竟然遭此無妄之災,縱是李綱一向精明過人,此刻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滿心悲憤,猛然站起身來,雙目充血,滿是怨毒的對秦一說道:「閣下難道不覺得自己下手太狠。有傷天德嗎?」
秦一聞言冷笑道:「閣下真是無知地好笑,究竟誰先找麻煩,哪個先動手的大家都看地分明。
方纔他攻擊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他卑鄙了,難道非要等著他一掌打在我臉上,把老子毀容了我才能找他報仇?
莫非,只許你們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
李秀寧一臉哀傷,痛聲說道:「那你也不用下此重手吧,以先生的功力明知他根本就無法傷害你地。」
秦一嘴角上挑。說道:「首先聲明,我跟本沒有動手,對付這種螻蟻,還怕髒了我的雙手,所以我是用腳踢的。
其次,公主的話實在大錯特錯,若是按照你的意思就是無法傷害就不能還手了,你覺得我就這麼欠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本身就是你馭下不嚴。管教無方,感情我還有點小本事,若是換作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這時候一條無辜的生命就要毀在你這屬下手中,敢問到時候公主大人又是否傷心呢?
我看最多就是賠上一兩銀子,誰讓這年代的人命比狗還賤!」
秦一言詞狡辯。話語歹毒刻薄,偏又大擺道理。
這事確是他們理虧,但明明損傷的卻又是李秀寧地人,這口惡氣憋在胸口委實難以嚥下,李唐的人多長時間沒有吃過這等惡虧。
就算是李秀寧也是心中忿忿難平。
李綱憤然說道:「不管如何,難道閣下傷人就這麼算了不成?」
秦一故作恍然的猛地一拍腦袋,笑嘻嘻的說道:「差點忘了,一般遇到這種事情你們這些世家門閥的人都是這麼做的。
拿好了,這是一片金葉子,可比區區一兩銀子值錢多了。考慮到公主手下怎都要
份,不可同貓狗一般並論,這些足夠他的湯藥費了。
說著竟真從懷中掏出一片金光閃閃的葉片甩到李秀寧手中,還不忘作出一副打發乞丐的模樣,把個大唐寧公主狠狠的羞辱了一遍!
口中兀自低聲嘟囓:「狗日地物價都開始漲了,這人命怎麼也跟著貶值了,以後再遇到這事乾脆還是打斷一雙腿算了,要不然每次都要賠償,老子就要變成窮光蛋了。」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商秀珣聽的目瞪口呆,看向秦一的眼神已經一變再變。
實在是太邪惡了。明明是他傷了人,竟然還能強詞奪理,硬是把自己安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讓這大唐公主吃了大虧還無法訴苦,真是太有才了。
雖然心知這是秦一在故意搗亂,芳心中卻沒有半點生氣,如此好玩的事情還是從未見過,能看到這個一向鎮定自若高高在上的李唐公主吃癟,心中竟然隱隱生起一種快意。
即便再好地修養只要沒有到達聖人的境界,也無法容忍秦一的挑釁,李秀寧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美眸死死的盯著秦一的雙眼,如果眼睛透出的光芒能夠折合成溫度的話,秦一現在恐怕已經連骨頭都被煮熟了。
可惜,他對面這個對手絕非她這點小『伎倆』就能打敗的。
秦一一臉毫無所覺,反而雙目灼灼肆無忌憚的掃視在李秀寧高聳的胸部以及幾個女兒家敏感地部位上。
一股火辣辣的視線有若實質般穿透了她的衣衫,感覺自己某些地方的肌膚竟然生起了反應。
李秀寧心中頓時羞怒交加。
秦一的雙目放射出的邪光讓女兒家心驚,立時敗下陣來,嬌軀微轉,狼狽的避開秦一的視線掃瞄。
深吸一口氣,李秀寧知道此時此地都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片刻後臉上又回復以往地淡定自若,揮手示意李綱不得妄動,扭頭對商秀珣歉然說道:「方纔是敝屬下無禮,驚擾了場主,還請勿怪。不過,竇先生身受重傷此時需要好生調養,還望場主幫忙。」
商秀珣也覺得秦一下手有些太狠了,不悅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公主放心,小妹這裡還有些療傷秘藥,希望能夠幫地上忙。
馥兒,你帶著李先生去安排一間客房,好生招待。」
主上有令。屬下不敢不從。
李綱怨毒地眼神瞪了秦一一眼,這才抱起昏迷中的竇威滿臉悲痛的行了出去。
對這種人物的威脅秦一向來是不屑一顧,你會在乎一隻螻蟻的威脅嗎?
不過,他卻不打算罷手,對這個跟師妃暄一樣喜歡到處遊說旁人的女子秦一沒有半分好感。
原著中此女就是跟師妃暄應付徐子陵的手法一樣,一再打出感情牌來蠱惑寇仲。
哼,長的再漂亮又怎樣,老子最看不順眼的就是這種女人,寇仲徐子陵兩個小子白癡。栽在你倆手中,是他們命犯桃花。
這次老子既然出現,就要撥亂反正,管你什麼公主仙子,若是不聽話,一律成為俺老秦地打擊目標。
眼珠一轉,秦一陰陽怪氣的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公主當斷則斷,果然厲害。真不愧是世家門閥教育出來的優秀子弟。
只是可憐我那好兄弟心中始終掛念著公主一人,卻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情,可惜,可憐,可歎呀!」
一經秦一點醒。商秀珣嬌軀一震,終於明瞭他話中意思。
對李秀寧的手段也感到一陣不舒服,看來對於這些世家豪族來說屬下只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工具。
什麼事情都不如家族的利益重要!
語氣頓時變得有些冷漠道:「公主此次是要買我牧場的戰馬嗎?正好這裡有五百匹剛培養成熟的戰馬。」
李秀寧恨不得衝上去狠狠的咬上秦一兩口,方消心頭之恨,你不在這兒當攪屎棍子能死呀!
李秀寧卻也不是這麼容易承認失敗地軟弱女子,此時反而被秦一的囂張激起了心中的傲氣,淡淡的望了商秀珣一眼說道:「這次小妹過來確有要事,說起來乃是一樁喜事!」
太無恥了,姐姐都叫上了,不過想攀交情。你丫的還差的遠了。
秦一不屑的撇了撇嘴,心中冷笑。
不過,這次卻沒有插科打諢,他也想看看李秀寧還能玩出什麼花來。
說實話,這時代的女子能夠像李秀寧這般出色的確實少見,為了家族的事業東奔西跑委實不易。
平心而論,已經稱得上女中蘇秦。
奈何彼此立場不同,任她有什麼計劃秦一都會竭盡全力去破壞。
社會是很殘酷地,只能怨你生錯了人家吧!
商秀珣也搞不明白李秀寧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聞言好奇道:「不知公主說的喜從何來?」
李秀寧得意的瞥了秦一一眼,珊珊說道:「姐姐如今正值妙齡。卻一直未曾婚配,小妹這裡正好有一樁美妙姻緣。
我二哥世民龍虎之貌,又有經天緯地之才,且與姐姐亦是知交,一直對姐姐心有愛慕,正是門當戶對之相。
若是能夠結成秦晉之好,豈不是一樁美談。」
「啊!」
商秀珣沒有想到李秀寧竟然踢的這事,頓時羞紅了臉,竟然下意識的向秦一瞟了一眼。
「嗚!」
秦一瞪大雙眼,一時險些被自己地口水嗆住,怔怔的望著李秀寧。
心中湧起一股高山仰止的『敬佩』之情。
太強了,果然是沒有更無恥,只有最無恥,李世民為了吞併飛馬牧場連『美男計』都使出來了。
你他媽的牛X!
三十六計果然不是白學的,這連三十七計都已經研究出來了。
這還不嫌夠竟然又打出感情牌讓自己親妹子當拉皮條的。
日,老子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