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望著秦一終於強按下心頭的殺意,冷冷的說道:「先把名冊交出來,不然沒得談。」
秦一聞言故作委屈的說道:「本來小弟一隻仰慕軍師的風姿,想要給你親近一番,卻不曾想沈軍師好像對在下有很大誤會的樣子,哎,這世上就多是喜歡嚼舌根之輩,軍師莫要被人蒙騙了。」
沈落雁氣的俏臉通紅,眼眸冒血,恨聲說道:「少在那巧言令色,若不是你在那煽風點火,我滎陽怎會遭此大難,那城中百姓也不會無辜枉死在你等卑鄙手段下。」
秦一無奈歎聲道:「那沈軍師可否答我幾個問題,昨晚是誰暴亂?又是誰趁勢搶劫?」
沈落雁瞪了秦一一眼,終於還是說道:「是那些平民百姓。」
「很好,那又是誰把他們殺掉的?」
「我帳下士兵。」
「沒錯,搶錢是你手底下的子民,殺人的也是你手下兵士,那敢問這關我鳥事,就是老天爺要算帳也要找到你那主公李密頭上吧,若心中正義感太強,你就砍死他全家算了,反正我沒有意見。」
「你,狡,辨!」
秦一攤了攤手,說道:「沒有證據就不要隨便亂說話,熟歸熟,但沈軍師若是這樣強往人頭上扣黑鍋那我也沒有辦法,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反正這裡是你的地盤,說什麼就是什麼羅。」
沈落雁氣的差點咬碎銀牙,終於發現這世上竟然還有人如此無恥的,昨晚之事只要稍加分析就知道肯定是他們幹的,那殺人奪命的楊虛彥也許有放火之嫌,但聽手下從抓到的那些搶劫的百姓口中得到的情報,那人八成就是這秦一無疑,但這人卻死不承認。
「難道你就沒有一個武人的尊嚴嗎,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
秦一曬道:「某家做過的自然不會賴帳,但沒有做過的自然不管我事。」
反正他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可恨表情,這種事做過也就是了,大家心知肚明,但絕對不能開口承認,不然在江湖上就不好混了,畢竟,縱火燒城,帶頭入室搶劫,誘人犯罪,等等一系列名頭若是被落實了,他肯定會被全天下的白道追殺的,如此行為簡直就是比魔門還要狠辣百倍!
如何不知這人心思,沈落雁也懶得在這方面計較,逕直說道:「交出帳冊,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秦一搖頭歎道:「果然是自古美人多無情,昨晚若不是小弟替你把那楊虛彥趕跑,恐怕你那顆美麗的頭顱早就分家了,不謝某也就算了,還一隻喊打喊殺的,真是薄情寡意,讓人心冷。」
沈落雁差點氣的吐血,這秦一不提還好,終於忍不住戳指罵道:「你那叫沒安好心,肯定是你搞得鬼,昨晚那楊虛彥竟然連殺我我方士兵上百人,其中好幾個重要將領都被他刺死,這筆帳還沒找你算呢,還敢提出來,無恥之尤。」
秦一嘀咕道:「是嗎?那真是可惜了,既然沈美人你不領情,那就算了,反正俺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隨手從懷中逃出一物,正是那名冊,秦一笑嘻嘻的說道:「看來美人對這東西很重視呢,不然也不會委屈忍從了,好吧,說實話這玩意對我沒用,跟你瓦崗軍本也無仇,若不是你連番意圖算計我那兩個小兄弟,我也不會整你們,一會兒只要我們安全離城,這名冊就完璧歸趙,到時候要打要殺,再各憑本事證個高下,如何?」
沈落雁心頭突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似乎在這個男人面子自己總是處在下風,從當初的彭城賭場到黛青院,再在這場滎陽鬥法中,雖然自己幫助密公成功誅殺翟讓奪得瓦崗軍大權,但在另一個戰場上卻輸了個精光,他就像是自己的客星一般,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為了打擊自己,甚至讓整個城中數萬百姓陪葬也在所不惜。
一個可怕的男人,一個危險的對手!
這種人最好永遠不要與他為敵,因為在你不知覺的時候他就會以讓你膽寒的方式發動著恐怖的報復。
沈落雁陷入了思索,但周圍的其他人卻不會再等待,迅即眾人就把兩人周圍團團封死,一派不殺此僚誓不罷休的姿態。
不過,秦一卻毫不在意,仍舊意態瀟灑不羈的站在那裡,不動如山,任四周殺機蜂擁卻進不得週身三尺之內。
沈落雁終於收攝心神,目光落在這個篤定的男子身上,百般滋味在心頭。
兩人絕對是不死不休的敵對關係,尤其經此一役,密公必把此人列為頭號大敵,但她卻不知要怎麼形容對秦一的感覺。
秦一的容貌絕對算不上英俊,甚至極為普通,除了身量高瘦外,真的很普通,但他的身上卻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獨特氣質,對於一個敏感的女子來說感受到了的尤為清楚,那種孤傲絕塵的灑脫,確實是很多人身上所不具備的。
尤其是此人不但藝高人膽大,從來都是一副世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住他的懶散姿態,但動起手來的狠辣絕情卻更是讓人驚悸膽寒。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這個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的男子早在那彭城就種在了她的心間,也許這不是愛情,但心頭卻已留下了某種連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也許,愛上一個人之前總是先要恨上他吧,只是不知這個感情的質變到底需要多長時間!
兩人之間的對峙並不多久,徐世績等一眾得力手下就趕至,停靠在旁邊不遠的一處屋脊上,一雙眼睛死死的注視著秦一,顯然這人對他很不感冒。
沈落雁向著徐世績打了一個手勢,默默的瞧了秦一片刻,終於歎道:「也許,我們能夠在這裡擒獲你,但結局肯定不是密公願意看到的,瓦崗軍剛經此大難已經再經不起損失了,只要你把名冊交出來,我保你等出城。」
秦一淡然笑道:「也許這是我今天聽到最開心的一句話,打開西門,讓他們先離開,然後再由美人軍師你親自陪我出城,如此良機若是錯過,我怕自己將來會後悔死的。」
沈落雁噗哧一笑,說道:「你這人若不使懷倒也不錯,哎,好吧,落雁答應你就是了。」
說吧飄然而去,跟徐世績耳語起來。
幾經波折,幾人眾可離開這個已經把折騰的氣息懨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