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雄據黃河南岸,南系洛水,東鄰虎牢,西應函古,周圍群山環繞,行勢險峻,土壤肥沃,漕運便利。
乃河陽定鼎之地,居中原而應四方,又是天下交通要衝,軍事要塞。
故有得洛陽者,視天下!
這日天將微亮,城門洞開,大批商旅蜂擁入城,秦一混跡在嘈雜的人群中,悠然自得的從容入城。
比起自己以前所到過的城池,像滎陽、竟陵比之洛陽這千年古都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一條大道直貫南北,城中房屋縱橫,氣勢恢弘,常住人口就有百萬之眾,入眼處儘是來此交易的各國商旅,熱鬧非凡。
秦一此時腳下踩的正是貫通南北兩門的『天街』,這條街道寬可達百步,如一條匹煉向前延深開去,粗略估計至少有七八里之長,有此可見洛陽城的壯觀。
仿若閒庭散步,意態優閒的欣賞著街道周圍的如畫美景,心中不住點頭,難怪自古以來洛陽就是龍興之地,比之別的地方這裡的天然優勢實在是太豐富了,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座美麗的城市並沒有遭受到戰亂的波及,對於這個亂世來說,確實難能可貴。
目視著御道上不時有一隊隊甲冑鮮明的兵衛經過,秦一心中微動,看來這王世充倒也有些本事,能把這諾大一個城市治理的井井有條,哎,可惜,可歎呀!
初次來到這裡,秦一似乎並沒有準確目的,延街而行,慢慢抵達洛水南岸,這裡河道如畫,不時有片片孤帆從眼前穿梭而過,別有一番風致。
「不得不承認這楊廣雖然昏庸,但在享受上確實不俗,若不然也不會有今日洛陽盛景,倒也算是一向功績吧。」
逛了一個上午,秦一隨意走上一家茶樓準備點些果飲,沒想到茶樓中竟然也是人聲鼎沸,毫不熱鬧,就連空閒座位都找不到。
正欲離開,眼邊餘光猛然一閃,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毫不客氣的抓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搶過那人手中的茶壺,逕直灌了下去,哈哈大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沒想到今日竟然能看到兩個熟人,當浮一大白。」
桌上兩人本來被人搗亂極為不悅,尤其是其中一個男子冷目如電,正欲喝斥卻也終於看清了秦一的面目,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突然伸手猛地一巴掌拍在秦一的後背上,笑道:「原來是你小子,我還以為是瓦崗軍追來的人呢。」
「咳咳」
一口茶水剛卡在喉嚨就被跋鋒寒的巨掌給拍的噴了出來,秦一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該不會是故意報復我吧,差點就被嗆死了,嘿嘿,半年不見,小陵你倒是顯得越發英俊了,就快趕上我了,不過,你怎麼跟跋鋒寒這瘋子混在一起,不怕他把你帶壞嗎?」
原來這桌上兩人正是聯手闖進洛陽的徐子陵和跋鋒寒,只是他的好搭擋寇仲卻不見蹤影。
徐子陵聞言有些尷尬,低聲說道:「秦大哥,上次我們……」
秦一揮手毫不在意的說道:「不用解釋了,你們總算是為你娘報了仇,而且闖出這番名號,小陵你如今也算是江湖上的名人了,怎麼還露出這番姿態,這不是給老子丟臉嗎,小心我揍你。」
跋鋒寒早就忍不住,喊冤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把陵少帶壞了,我跋鋒寒是那種人嗎?」
秦一嗤笑道:「怎麼不是,你身邊那個美女呢,難道是玩夠了,把人家狠心拋棄,滋滋,果然是你的性格。」
看著一向眼高於頂的跋鋒寒竟然也有吃癟的時候,徐子陵捧腹大笑,引的周圍幾桌的茶客紛紛側目,搞得老跋同志分外沒有面子。
只得惡狠狠的瞪著秦一,誰讓他倒霉認識這個晦氣的傢伙,且一直被他吃的死死的。
笑罷,跋鋒寒無奈的歎道:「其實我這次來正是為了君瑜,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這次一方面是為了見識一下和氏璧,同時也想來此打探她的消息,至於跟子陵結識,那就是另一番故事了。」
秦一洒然笑道:「我的時間還有很多,不若讓我也聽聽這個悲壯的故事?」
跋鋒寒跟對面的徐子陵無奈的對視一眼,顯然兩人都知道秦一死纏爛打的惡劣個性,索性你一言我一語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罷兩人的講述,秦一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望著兩人說道:「你說寇仲那小子背著董淑妮跑到偃師城找王世充了?桀桀,以那小子的個性途中肯定把那個風騷的小妮子給吃了,只是不知小陵和老跋是否也早就吃乾抹淨了呢?」
徐子陵畢竟臉嫩,一張俊臉漲的通紅,趕忙搖手表示自己的青白。
倒是跋鋒寒根本就不上秦一的當,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挑釁的望著秦一,嘴角勿自掛著冷笑。
三人重逢,不過因跋鋒寒身有要事,大家約定重會的地點後就此暫別。
「津橋東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詩思迷,……報道前驅少呼喝,恐驚黃鳥不成啼……」
同人逐步走上橫跨洛水的天津橋,秦一洒然笑道:「天津曉月乃是洛陽八景之首,最是迷人夜闌珊,可惜,今次的天津橋注定了要被鮮血染紅。」
徐子陵沉吟道:「秦大哥可是意指和氏璧?」
「沒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真正看清天下行勢,爭得不過是眼前利益,這次慈航靜齋玩了這麼大的手筆,你若最後若不流血點綴,豈不是浪費了人家一片苦心。」
「也有可能是用我們自己的鮮血來陪襯人家的輝煌吧?」
秦一扭頭望了徐子陵一眼,說道:「子陵比以前更加成熟了,若是換作半年前就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不過我也很欣慰,看你現在神元充足,顯然是多有奇遇,不然功力進境也不會如此神速。」
猶疑了片刻,徐子陵終於說道:「自出道至今,秦大哥對我倆都百般照顧,但子陵總覺得有些……」
「有些畏懼對吧。」秦一像是早就看透了對方的心思,眼神閃爍著深邃的光芒,注視著徐子陵說道:「不然你倆兄弟也不會一直想要脫離我的視線,因為你們害怕。」
「其實,我也曾經很猶豫,究竟是繼續培養你們還是就此毀滅,不要否認你倆的天賦,能夠學成長生訣非是大毅力、大智慧者不能,再加上種種氣運,你兩兄弟著實是這世間最幸運的小子。不過,你們身上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這也正是令我遲疑的根本原因。」
沒想到竟然別有內情,徐子陵也不禁好奇的問道:「那究竟是什麼讓秦大哥曾經對我跟仲少心生殺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