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還沒……」
沈落雁目瞪口呆的圓睜著一雙美麗的杏眼,盯著破洞的方向,似乎怎都有些無法相信眼前見到的事實。
隨手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秦一緩緩從那破裂的洞口中鑽了出來,事實上,從外表來看他身上除了有些髒兮兮衣衫破裂之外,並沒有絲毫骨折筋裂的不良症狀。
這傢伙甚至還有心情衝著沈落雁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說道:
「怎麼?難道美人軍師也以為小子不治身亡了嗎?」
「嘿嘿,難怪杜總管可以稱雄江淮,沒想到總管修煉的內力竟然如此玄妙,哈哈,一重一疊,內力反覆激增,果然是殺人越貨,防不勝防的必備利器呀,不知方纔那一招可有名頭。」
杜伏威仍舊是一臉死人表情,但眼中的驚奇卻瞞不過這幾人的眼睛,盯著秦一仔細打量了半晌冷冷說道:
「沒想到還是小看你了,果然有囂張的本錢,平常人若是初次碰到本總管的『九疊浪』早已身受重創,而你竟然沒事,難道是天賦異稟?」
秦一眉頭一皺,心中計算了一下說道:「剛才應該是三層內力疊加,但已有如此威力,哈,江湖之大,果然是臥虎藏龍,小子有些自大了,多謝總管今日教誨。」
秦一說罷竟然慎重的向著不遠處的杜伏威躬身鞠,但絕無絲毫做作嘲諷。
杜伏威終於悚然動容,從方纔的一番鬥智鬥力已他老辣的眼神豈能看不出秦一骨子裡透出的高傲自負,這種人絕對不會屈居人下,所以,他雖然有愛才之心,但卻絕口不提絲毫招攬對方的意圖。
但現在能夠讓如此高傲的人物行此大禮,就不得不讓他對秦一再次高看一線,能屈能伸且動作神態毫不做作,這種人將來必成江湖頂尖人物。
「哈哈,老夫現在終於有些喜歡你了,能夠在『陽關三疊』全力一擊下毫髮無傷,你已是江湖年輕一代有數高手。」
秦一淡淡笑道:「能得總管讚賞,小子自然受寵若驚,不如就此作罷,各自回家抱個女人睡上一覺,豈不比這樣打的灰頭土腦的痛快?」
杜伏威聞言眉頭一皺,這小子是在故意裝傻吧,但一時也摸不透他的底細,沉聲說道:「我杜伏威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小兄弟若能即時放手,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沈落雁聞言色變,若這兩人達成協議,那寇徐兩個小子就真的成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一時想到若讓江淮軍得到『楊公寶藏』那對瓦崗寨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噩耗,但倉促間也不知怎麼出言阻止,一向智珠在握的俏軍師竟然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秦一好好大笑道:「能夠得到杜總管的人情,還真是小子的榮幸呢,但我與那兩個倒蛋鬼的娘親也算有段交情,如今怎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孩兒受困,這要是回頭被她知道了還不得恨死我呢。
「兩個調皮的小子確實不聽話,這不,竟然趁著大人說話的時候又偷溜出去玩耍了,嘿嘿,杜總管還要去把他們抓回來嗎?」
嗯?杜伏威猛然扭頭看去,果然,這大廳中哪還有寇徐兩人的蹤影,狡猾的小子,肯定是趁著剛才自己被碎石攻擊無暇分神的時候逃走的,但可惡的是這個傢伙明明發現了這個情況卻也不說一聲,現在倒充起好人了,頓時心中恨得牙癢癢,雙拳握的啪啪作響,就要再次發動攻擊。
秦一卻突然慌忙擺手叫停,笑嘻嘻的說道:「總管大人,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您就放手吧,而且,這裡畢竟是彭城不是您的江淮,這江湖險惡的,就算您的武功超群,恐怕也耐不住人多勢眾吧,還是早點見好就收吧,說不得此時外邊的高牆上就架上了攻擊重弩,只要趁您不備,『嗖』的一下,數十隻場箭射過來,滋滋,壯志未酬身先死,好慘呀!」
秦一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卻說的杜伏威渾身發涼,就連一旁的沈落雁都感到有些心悸,這傢伙說的沒錯,江湖險惡,如今亂世紛爭,能夠趁機剪除對手的力量,只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換作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幹的,頓時心生怯意,一雙美眸飄動,顯然已是打算開溜了。
杜伏威畢竟不是尋常之人,雖然平生從未有一刻像如今這麼感到窩囊,整個局勢的主動權都被秦一牢牢捏在手中,讓他一直吃癟,那種縛手束腳的感覺幾乎讓他抓狂,但卻也知道此時氣勢已失,即便心中不甘也得按下這口悶氣,沉默了半晌終於豪然笑道:
「好,今次算我杜某認栽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下此見面的時候某家一定會好好招待公子的。」
身形一閃,已經如電般竄了出去,更是隨即傳來陣陣淒慘可怖的慘叫聲,但旋即又安靜了下來。
默默注視著杜伏威消失的方向,秦一喃喃自語道:「真是個小氣的傢伙。」
沈落雁頓時色變,顯然她已經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而這時手下大將祖軍彥慌忙跑了過來,一臉沮喪的垂頭說道:「給他殺了幾個兄弟後逃走了,屬下無能,不能完成軍師的安排。」
經此一緩,沈落雁又重新穩下情緒,恢復成一個百戰統帥的沉穩,點頭說道:「回頭把兄弟們的屍體帶回去,家人一定要好好安頓,嗯,派個伶俐的手下小心跟蹤杜伏威,然後立即通知密公,他應該知道怎麼做,若能半途截殺杜伏威,那整個江淮都將是我瓦崗寨的囊中物。」
突然,發現秦一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詭異,沈落雁嬌聲嗔道:「有什麼好看的?」
「不,只是奇怪,這瓦崗寨又不是你家的,幹什麼這麼拚死為李密謀劃。」
沈落雁聞言秀美一皺,不屑的斥道:「你這只知道風月女人的粗人懂什麼,唯今天下只有密公才是共主,由他手中來結束亂世,百姓才能重新過上安穩的日子。」
秦一苦笑道:「李密是不是天下共主,此時還言之過早,但我知道你現在若是還不走,就等著被賣到妓院裡頭當窯姐兒吧。」
「你!」
沈落雁氣急,這個討厭的男人似乎總是能夠讓她輕易失態,腳下小蠻靴狠狠的一跺地面,恨聲說道:「人家記住你了,哼!」
話音未落,已飄過一道香風,消失在大廳之中。
秦一若有所思的望著那道逐漸隱去的曼妙身影,心下無言感歎:
崇拜是盲目的,也是個可憐的女子,希望她能夠提早看清周圍那些人的真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