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殘陽似血!
呆望著自己掌中鮮紅的液體,不斷湧入鼻端的血腥味道無疑不告訴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這鮮艷的顏色正不斷噴湧在腳下的地面上,剎那間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卷,而這讓人怵目驚心的顏料不正是從自己身體中提供的嗎?
茫然若失的緩慢抬起一根手指,從胸膛的位置上粘起一滴溫熱的血液,輕輕地放進自己的嘴巴中,還是熱的,看來,是真的。
原來,這就是自己的血液的味道,但是,事情怎麼會是這樣呢,好像一切的變故都是從對面那個青年臉上突然出現的詭異笑容發生的吧。
對,是他,是他殺死了自己,但是自己跟他好像沒有怨仇吧,難道是弄錯了?
沒錯,應該是搞錯了,可是怎麼張不開口,好睏,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就一會兒。
「你……你竟然殺死了陳貴,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想要造反,我早就知道你小子加入我們海沙幫是另有所圖,副舵主,我們趕緊合力殺死這個叛徒。」
謝峰驚駭欲絕的望著陳貴逐漸癱倒在地上的屍體,看著胸口那道突兀飆射而出的血泉,心中的震駭簡直無以復加,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的傷口他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在呆滯了半晌後,突然像是中風般得意的扭頭對一旁冷眼旁觀的譚勇說道,似乎比起決鬥他個人更鍾情於告密,不時望著秦一的眼中更是放射出按耐不住的怨毒。
「記得曾經有個神棍說過,嫉妒是噬心的魔鬼,它會慢慢的腐蝕你的心靈。看來,那個住在天上的糟老頭子這次終於蒙對了一件事。」
秦一冷冷的看著謝峰張揚的醜態,根本就沒有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貌似自言自語卻又正好以旁邊譚勇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無知的廢物只會給自己造成更大的危害,為了不讓未來的麻煩上演,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徹底清除掉這些礙眼的雜草。」
「譚大哥,不介意我替你掃除障礙吧?」
貌似問話,但說話人卻沒有絲毫的覺悟,手中兀自擺弄著那把漆黑的古怪錐刺。
「出自魯妙子的東西果然不是凡品,在飽飲了祭品鮮血之後竟然沒有沾染一絲的污穢,你果然會成為別人的夢靨呢。」
溫柔的握著手中這個新的夥伴,秦一突然毫無預兆的消失在原地,等謝峰發現異常的時候已經徹底來不及了,一股錐心般的刺痛狠狠的糾纏著他,身體猛地一緊,感覺生命的氣息正從身體中的某個部位向外流逝,但他卻偏偏無力阻止,只能如他方纔的那個可憐同伴一般眼睜睜的看著恐怖的悲劇再次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聲音在前進到喉嚨的時候就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裡,無奈而驚惶的欣賞著自己慢慢因為失去過多而死去,這種感覺在死亡陰影的壓力下逐漸讓他精神崩潰。
確實他是幸運的,但同時又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他的傷口並不致命,只是在即將接觸到心臟的地方就拔了出來,他可以比身邊那個已經走向黃泉的死鬼同伴多呼吸幾口世間的空氣,多看幾眼這美麗的天空。
不幸的是他死亡的時候會極為痛苦,因為他會失血而死,這在人類各種刑法中的悲慘程度絕對可以排在前列。
據說人死亡前的感覺會比平常敏銳五倍,而如果受傷的話則會比正常情況敏銳十五倍,甚至更高。
也就是說他將會更加清楚的感覺到全身血液湧向心臟,然後就是順著那條人造的橋樑乖巧的流出體外,這種過程會持續一段時間,但不會太久,不論是誰,神精如何堅韌,在一個靜謐的環境中聽不到任何聲音,當然,除了自己血液流出而發出的『沙沙』聲,他都會提前崩潰的,而這結果也會因為創口過於接近心臟,而是血液突然加速,其結果就是——心臟如氣球般
炸裂。
每呼出一口胸中的濁氣,外界的壓力就會向體內擠壓一分,因為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吸氣了,而最終他將會由內而外『彭』的一聲徹底粉碎。
而最後的結果也確實如秦一所料,這就是完美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殺人藝術。
能夠真正做到這種化腐朽為神奇,把血腥無味的殺戮表現成這種形式,本身已經可以叫做藝術了,雖然這是一種相對比較另類的死亡藝術!
「得得」
這是牙齒打顫的聲音,譚勇感到渾身發冷,此時自己站在這幽暗的花園中身影正逐漸被天邊的殘陽侵蝕,望著身邊僅咫尺的長髮青年,突然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世間最恐懼的夢靨,
自己難道從地獄招回來了惡魔,不然,怎麼會有如此殘忍血腥的殺戮,事實確實如他先前所說,他的刀是只會為了殺人而出鞘。
胸口突然有些發涼,幾乎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摀住了自己的胸膛,譚勇畏懼的望著秦一,就連說話都有些結巴,再也無復先前的豪氣。
而這正是秦一想要的效果,正是要讓他心中對自己產生畏懼,這樣控制起此人來才會更加方便。
夢靨的真實含義並不僅僅是給對手造成恐怖的死亡陰影,更是讓旁觀的人迷失在夢靨之中。
「譚大哥,你覺得小弟這手小把戲還能入眼嗎?實在不好抱歉,您這兩個手下……一時停不下手。」
「啊?」突然的說話嚇的譚勇猛地一個激靈,絲毫不敢怠慢,趕忙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實在是太……太厲害了,以後有了秦兄……啊,不,秦大哥的幫助,一定沒問題的。」
譚勇此時已經被秦一的狠辣嚇破了膽,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這時候他哪裡還敢當大哥,只要這位爺肯幫自己,那他就是讓自己當孫子都沒有問題,至於剛剛殺死兩個手下,嗯?有這種事嗎?自己怎麼不知道,人嘛?總是要死的,只要不是自己,管他呢,大不了逢年過節給那兩個短命鬼燒柱香就是了。
總之,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這年頭什麼最重要,人才。有了這麼厲害的打手,頂得過謝峰、陳貴這樣的廢物一千個。
滿意的看著嚇的噤若寒蟬的譚勇,秦一淡然說道:「那麼,可以把這個行動告訴小弟了吧,這樣我也好提前有個準備,『譚大哥』你說是吧?」
譚勇此時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應聲蟲,哪敢有半分隱瞞,連忙點頭說道:「沒錯,沒錯,都是我糊塗了,我們這次可是個大行動,為了對付那個東溟派,不但有我們海沙幫出動,可謂是準備充分,這次東溟派的那些女人一個也別想逃。」
秦一故作不知的問道:「什麼東溟派?怎麼以前沒有聽說過,龍頭老大又因為什麼原因要對付她們?」
譚勇臉色有些微紅,顯然這內幕也只是道聽途說,聽到秦一追問,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我這也是從二爺處聽回來的,這東溟派乃是來自大海對面一座名為琉球的大海島,派內以女性為主,嘿,據見過的人說這些女弟子全都是長得國色天香,聽說東溟夫人單美仙人如其名,長得真個是美若天仙,像咱們這裡倚翠樓的紅阿姑給人家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所以,這次若是行動成功,老弟你要是看中哪個我一定會在龍頭面前說項的,當然,前提是你到時必須有上佳的表現。」
說到女人譚勇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淫蕩的表情,直到秦一不耐一聲冷哼,才意識到自己身邊還站了個殺神,繼續說道:「她們每年都會在春分時分到沿海的郡縣挑選少男到琉球去,這回也不知哪裡惹到我們海沙幫,龍頭才會聯繫眾位老大對付她們,真是可憐!」
秦一聞言心中一動,笑道:「沒想到譚大哥還真是消息靈通呢,都不知是誰想要對付她們呢,說出來也好讓兄弟我開開眼。」
譚勇後悔的差點想要抽自己兩耳光,真是個大嘴巴,這下好了,又不敢不說,猶豫了半晌,方才一臉決然的說道:「兄弟我這消息可是從上邊聽來的,因為事關機密,出我嘴,入你耳,絕對不能再讓第三人知道,不然要是洩漏秘密,咱們兩個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秦一望著譚勇,輕聲笑道:「這裡除了我倆就只有地上這兩具花肥,小弟以後的『性』福還要靠老哥你了,你覺得誰會洩密呢?」
注視著秦一因為說話而不時露出的雪白光亮的牙齒,譚勇腦中突然聯想到了吃人不吐骨頭的猛虎,身體猛地一激靈,忍不住向後縮了縮脖子,感覺頸邊總有陣陣陰風吹過。
「消息上說這次跟龍頭老大聯合行動的有鼎鼎大名的『龍虎雙君』統領的大江會,他們也是八幫十會之一,這兩位老大可不是簡單的狠角色,乃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龍頭能夠請到他們出面可不容易,據說背後可能有宇文閥的高手在中間周旋。」
「嗯,海沙、宇文、大江,三家聯合瓜分東溟?其中宇文閥穿針引線,其他兩家是打手,這是明面上的,背後還不知有多少隱藏在暗中的豺狼等著分一杯羹呢。
心中暗自計算著兩方的實力對比,毫無疑問,面對如此實力超強的組合東溟派沒有丁點的勝算,其結果必然是四分五裂,不過,要從中攫取最大那塊蛋糕,並把利益最大化,自己就要仔細斟琢一番,並且好好計算一下出場的時間,不然,人家那群小娘子還不一定會接受這份天大的恩情呢!
心中已然有了算計,秦一展顏笑道:「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誰都願意做,照這樣看來東溟派被幹掉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我們卻要在這種必勝的情況下最完美地表現出我們的戰鬥力以及行動的效率,這樣龍頭才會褒獎咱們,到時譚大哥你想做這舵主之位也沒有人再敢不服,您覺得呢?」
秦一哪能不瞭解這些人的心理,所說的話就像是烙鐵一般灼燒在譚勇的胸腔內,一種名為野心的元素正因此而瞬間膨脹的不可遏制。
譚勇頓時變得豪氣萬丈,望著秦一暢然大笑,同時不忘表白心跡:「秦兄果然是我譚勇之子房、陳平,這次行動若能成就好事,兄弟必有報答。」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的承諾,秦一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只是輕聲問道:「什麼時候行動?」
「今晚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