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前,麻布坊如約平整出了八十畝土地,而整個夏天我都捨不得把細嫩的桑枝砍下來扦插。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夏天溫度比較高,我也沒有把握這些桑枝會不會成活,當然了,我還寄希望於在夏天的保護能讓這些桑樹抽出更多的分枝來。
實際上也沒有讓我失望,原來的十多棵小樹上,經過整整一年的培育,包括春夏之交我在採桑葉時都注意不去折損細枝,到了入秋時候,居然讓我數出了97根分枝。經過仔細篩選,有50根左右算是已經在樹上長了兩年,應該是可以用來扦插的。
盛夏的高溫過去之前,我始終不敢下手,直到秋收之際,族中大忙,我也開始動手做我的扦插工作了。家中本來就有不少陶盆,太昊城外的野花讓我移植了不少到家中,眼下就有幾個現成的空盆,但為了滿足這麼多扦插桑枝的需要,我還是讓陶匠坊為我燒製了幾個新的陶盆,原則上每個陶盆我只打算插上幾根桑枝。
第一根桑枝砍下來以後,我都小心地去掉上面的葉子,根據後世的常識,這東西會消耗大量的養份,還會產生過多的呼吸消耗。但也不能全去掉,畢竟還得留一點點,讓它能夠繼續進行光合作用,枝上的芽成長。
老天比較配合,自這些桑枝插下去以後,天氣一直沒有大的變化,除了曬最後一批糧那幾天出了一點太陽,其他時間三晴兩雨,沒有特別地熱或冷,一年中,金秋最好的日子讓這些桑枝趕上了。但可能是由於我太心急了一點,一個多月以後,這些桑枝居然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可是上面的葉子卻也沒有枯,這麼著究竟算不算成活了?我心裡也沒有底。
罷了。眼看這個冬天的日子已經臨近,看來這些桑枝要長出新枝來。得等到開春以後再說了。
12月17日,從大楚那邊傳來消息,公孫詘已經懷孕。
「這渾小子!這麼大的事,也不早點說一聲!」梅梅在家裡看到梓樺帶回來的鴿書,幸福得咆哮起來,讓梓樺都嚇了一跳。
按鴿書上的說法,公孫詘已經懷孕三個多月,這麼說,應該是秋天懷上的,難怪梅梅不高興。不過考慮到元方今年比較忙,公孫詘也沒有「經驗」,到了三個多月才發現也在情理之中,但眼下卻讓我們犯了難。
梅梅建議和我一起去一趟大楚。
「我不去!這小子還有大半年才當爸,眼下先讓他找人照顧著吧,我這邊都忙不過來,你要去自己去!」我首先表明了態度,這讓梅梅頗受打擊。
「你還忙什麼勁?現在又不是族長了!什麼事能夠大過你地孫子去?哼。反正我得去看看,庸族那些女的哪裡知道怎麼照我兒媳婦!」梅梅也翻了臉。
「媽!」梓樺不比她媽媽,知道我確實有些抽不開身「爸在這邊有好多事呢!太昊學校天天都得上課。還有開春了不是要弄那些小蟲子麼?我們跟麻布坊說好了地!」
「再說了,你那小孫子不是還在肚子裡麼,風越可還不會走路呢!」我抱過外孫,他很配合地向梅梅示威式地哭吼了幾聲。
「風越過來!別讓你外公抱!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過完年再動身!孫子還跑得掉麼!哼哼!」梅梅一看,連風越都不同意,自己也就軟下來了。
「梅梅跟元方發封鴿書過去,問問是怎麼事。公孫詘情況如何,需要我們過去麼?問一下也是好的。若實在有事情,需要人照顧,我們從太昊醫館請個人過去先幫幫忙也是好的,這樣可好?」最後一句是問的梅梅,他看我說的在理,啐了一口,抱著風越哄去了,沒有再跟我較勁,梅梅看著我做了個鬼臉,按我說的去準備鴿書去了。
這半年裡,元方那邊傳來的基本上都是好消息,偃鵬現在是大楚的城主,元方的每一個舉動都詳細地在鴿書裡說到了,可是元方卻常往南方跑,據說在南方的一個大湖邊上,有六七個依湖而居地部族跟南庸的征討部隊發生了衝突,大約是不願意臣服,入秋以後就率大楚的精銳親自南征,連公孫詘也是交給了族中的幾名庸族婦女照顧,走前還不知道公孫詘已經懷孕,來後才向我們發來了喜訊。
呵呵!這小子,居然讓我在兩年時間裡先後當上了外公和爺爺!
雖然我知道太昊養蠶業的發展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這個春天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但到春蠶結繭之後,大約小孫子也快出世了,那時候是不是應該到大楚一行呢?看樣子梅梅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只能夠讓她先去,我還得推遲一點再過去,這兩年可能是由於我們離太昊醫館比較近的原因,梅梅也經常被人叫去,在醫館裡為太昊的婦女接生,所以讓她去照公孫詘我還是比較放心地,加上帶風越這大半年,從初生的小孩子到風越這麼大,梅梅也積累了不少經驗,這比當年她自己帶梓樺和元方仔細多了,再說當年也沒有這麼好的條件!
元方回信給我們說了兩件事,一個是公孫詘什麼都好,還跟庸族人學了不少庸族話,現在已經能夠照她地庸族女人進行簡單的交流了,生活上也蠻好的,並不需要我們過去照料,但這話梅梅卻並不相信,滿腹疑心元方是不是怕我們走遠路辛苦;二是元方南征順利,「大楚精銳所至,南蠻冰消瓦解」,這是當年我用來形容太昊騎兵對上翟族人時用過的話,居然讓元方學到了,用在了描寫他南征戰況地鴿書中,讓我發噱的卻是他用的「南蠻」兩個字。
庸人已經夠「蠻」的了,連他們都稱對方為「南蠻」,看來這些反抗地部族的確有些「蠻」了。
只是不知道元方是怎麼讓對方「冰消瓦解」地,看來這個大楚族長的戰鬥力蠻強的嘛。
春天終於到來,我沒有再關注元方那邊的情況,全神貫注到我的桑苗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