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河改道了?!」
騎兵帶回來的消息讓我坐不住了。
洪水肆虐這兩個多月裡,銅錠已經斷了貨,打銅區的匠人們整日長噓短歎,無所事事,就等著水退後讓騎兵們去帶一批銅錠回來好開工。
按以前的規矩,去帶銅錠的騎兵會得到一些銅製品,他們也非常願意。
但8月6日出動的「運銅隊」在13日就返回了太昊城,然後給我帶回來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水很寬,一眼望不到邊我們沿河跑了一天也沒有找到過河的地方,只能返回了。」
三天後,我帶著一隊騎兵到了大河邊。
老天!
大河將我們原來從少昊過來的通道完全阻隔斷了!
現在大河是從西北往東南流的。
按道理這個方向是淮河流域啊!為什麼成了大河的入海通道?
奪淮入海!我腦子裡浮出這四個字。
在後世的書上,我應該在哪裡見過這四個字,似曾相識,卻記不起來了。畢竟是學工科的人,對這些文史方面的細節不甚瞭然。
但現實就是:我們和大元諸城、少昊、有熊族都徹底地失去了聯繫!
公孫豹跟在我身後,欲哭無淚。
他還怎麼回去啊!
現在的大河才真正露出了「大」的本來面目,再不是冬天那般清淺孱弱,而是磅礡浩瀚,一眼望不到邊,從我所在的地方望過去,至少也得有二十多公里寬的河面!
這個寬度甚至不會少於從太昊到石頭城的距離!
後世的黃河應該沒有那麼寬吧。
近百人分為兩隊,分別沿上下游兩個方向開進,尋找可能地過河地點。
我往上遊走。對另一組騎兵提出的要求是:「尋找水面平穩,寬度盡可能窄的地方。」
入夜以前,所見的都是茫茫水面,不見對岸,耳邊儘是哄鳴的水聲,我們在大河邊搭起帳篷,露宿下來。
熊熊的篝火燃起,映得星空黯淡。我和公孫豹他們在星空下的大河邊,看著波紋反射的火光發愁。
公孫豹其實不用太擔心,大河在冬天可以輕易地涉過,最多只需要等幾個月而已。有熊族今年地粟應該也要豐收了吧,我留下的那些戰士應該能夠為有熊族人提供必要的農業技術指導。甚至我相信,在冬天到達有熊族的公孫豹會看到,他地族人已經可以開始製作比較粗糙的陶器了,而且生產農具、弓箭和籐網的技術也已經大為提高。
但我的麻煩才剛來到。
太昊這幾年的發展,與大元諸城和工業村源源不斷提供的人才、技術、銅錠有密切的關係,而太昊地最新技術也在通過這條道路反向提供給大元諸城和少昊。
下一年。我本來已經決定不再將農業發展作為主要任務,而是集中精力尋找更多的金屬礦,盡可能製作出比較硬的青銅來,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能提前生產出鐵來。
同時還規劃了向公孫氏遷往北方的部族,以及姜由新控制的姜氏部族輸出太昊文明。
但大河的阻隔,會使得太昊和少昊、大元諸城的物資和技術往來大大受限,特別是金屬製品地缺乏了將嚴重制約太昊地發展。更談不上大規模地向北方各族傳播技術和文明了。
怎麼辦?
我苦笑了一下——難道用我才發明的木筏子?
這東西全靠木材身的浮力載重,加上形狀很難加工,在水中的阻力較大,劃起來十分費力。運送少量地人和物資還不是太困難,但要運輸大宗物資,特別是還有怕水的糧食,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兩天以後,兩隊騎兵按約定回到了出發點。
比較起來,我們的出發點已經是最理想的渡河地點了,其他的地方要麼窄而水急,要麼水平穩而寬得沒邊,根本看不到對岸的一點跡象。
沒辦法了,當前緊要的事情是和對岸取得聯繫,再想辦法運送物資。
鐵!我現在迫切地需要鐵!
有了鐵,就能造出鋸和釘,就能製造出高精度的薄板,就能造出船。
到那時,誰還怕這樣的河!
但現在對我來說,大船還是YY的產物,現實點講,恐怕只能先造幾個木筏子了。
這一次我讓幾名騎兵速回太昊城,叫木駝帶上大批木匠,並帶著工具趕到大河邊。而我們留下來的人則利用手中有限的工具,先建立一個簡單的「碼頭」。
數十柄銅斧和石斧同時投入工作,在周邊的森林裡伐下大量木頭,用馬拖到河邊。停泊筏子不需要「深水碼頭」,只需要在河邊樹起一些木樁子就行了。大量伐木是為了在河邊建設一個臨時基地用的。
七天後,上千根圓木堆積在大河岸邊,而木駝也及時帶200多匠人趕到。
一個邊長近200米的小型「寨子」在大河邊迅速成型,兩天內,作為牆的木樁上都纏上了籐條和橫木,讓寨子內的人有了一點安全感。
到8月底的時候,大河的水已經漸見消退,我們的寨子面對的河面已經退去了近500米距離,雖然仍是看不到邊,但已經可以預見,數月後的深冬時,這段河面將會變得很窄。
但我卻沒有耐心等到數月以後了。
三個多月沒有得到銅錠,也沒有對岸的任何消息,讓我心急如焚。
十來個木筏子已經造好,五十名新改造的「水兵」也已經在岸邊的木頭上練習了三天的划槳動作,掌舵的「水兵」也接受了基本的理論培訓。
這些天來我發現地最大的問題,是所有的「水兵」都和我一樣——根本就不能下水(汗!)。
所以我得為每一位「水兵」分別進行「水上安全教育」,我可不想讓騎兵一變成水兵就姓「沉」名「到底」了。
主要的安全措施還和以前一樣——將「水兵」們捆在筏子上。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選擇比較平穩的河面的原因。
29日早上。第一批五個木筏子放入了大河中,20多名「新扎水兵」戰戰兢鼓地登了上去,我舉斧把繫在河邊木樁上的麻繩砍斷,五個筏子先後飄了出去,從筏子上傳來一陣驚叫聲。
不過太昊戰士的素質總還是不錯地,十來分鐘後,終於全都按這幾天來訓練的動作要領,開始同步地划動木槳。
五個木筏子在我們面前晃來晃去。劃了半天,跟我上次一樣,費了老大的勁,卻沒劃出多遠的距離。
「砰!」
兩個筏子上地「水兵」手忙腳亂地將筏子碰到了一起。其他筏子上的「水兵」慌忙用力刑水避開。
還好,匠人們準備的麻繩質量還不錯,兩個筏子都沒有散開的跡象,但也讓筏子和岸上的人駭然失色。
半個小時後,五個筏子終於開始遠離岸邊,並以較為準確的方向前進。
第二批筏子投入運行,我也在這一批。
這一批筏子裡有一個扎得比較大。我讓匠人在筏子中間樹了一根樁,嘗試著將一匹馬牽了上去。結果這傢伙讓我們延遲了足有一個小時!
10來個人踩下水穩住筏子,兩個人在筏子上拖,四五個人在岸上趕,折騰了半天才將這匹「絕不上船」的旱地馬牽上了筏子(幾乎是抬上去地)。而且從上筏子後的表現來看,它的膽子也不比我們的水兵大多少。
我也在這個筏子上,但為保險起見,我沒捨得讓雲龍上來我還沒找到保險公司。為這個已經與我相伴十來年的夥伴保個險。
有了我在筏子上。這個大筏子負責划槳的六名水兵配合得很好,還及時避開了與其他筏子的碰撞,順利地駛向對岸。
兩個小時後,我們已經與其他筏子保持了較明顯的優勢。第二批地四個筏子已經遠遠落在了後面。要不是怕有筏子掉隊,我們還可以將他們拋得更遠,我們甚至已經能看到第一批筏子裡落後地兩個了。
從他們的前進路線看,這麼個簡單的運輸工具在方向掌控上的確還差得很,只比飄在水面地幾塊木頭好上一點點。主要是依靠划槳人員的協調動作來保證前進方向,這方面稍差的筏子很快就會落在後面。
受到筏子中間栓馬樁的啟發,我甚至開始想像,用一面帆來驅動木筏子的前景——後世的帆板運動,不就相當於在木筏子上加上一個三角帆麼?
五個小時後,我們的筏子已經和第一批出發的筏子中最領先的那一個齊頭並進了,其他的筏子只能緩緩地跟在後面。
我觀察了一下,能基本和我們保持平行的這只筏子上,五名水兵的確配合得比較好,加上幾個人的體型都比較壯碩,臂力肯定要好得多。
我們的筏子上多了一匹馬,但同時也多了兩名水兵,速度當然要快一點,最後還是我們的筏子上一名水兵率先叫起來:
「族長!我們要靠岸了!」
河岸雖然早已經看見,但現在才近在咫尺。
站在岸邊,那匹嚇壞了的馬現在高興地撒著歡兒,我回頭看著逐步靠近的其他筏子,和眼前滔滔的大河,同樣興奮莫名。
大河!我渡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