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8月,試驗田旁邊的參觀者多得讓我圍起了柵攔。
經驗豐富的「大元農民」們是最早發現這裡的不尋常的一批人,而後是太昊那幫子吃飽了沒事幹的長老。
這裡的粟穗比其他地裡的體積要大上30%到50%,甚至出現了不少超出正常水平一倍的「怪胎」!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因此在粟穗的青穗長完整之後,我反而不再經常光顧試驗田了。
偶爾我也跑到其他粟地裡,尋找有可能出現的「變異」株,以進一步提高單產。
但這段時間最主要的「發明創造」工作,卻是製作瓦。
燒製瓦的材料應該和磚是一樣的,但要求的溫度應該達到制陶的高度吧,我也沒有經驗,只能在實驗中摸索了。
泥中和入了大量的粘土,應該可以提高瓦的質量,但為保險起見,我改進了用人踩泥的工藝,改用人牽牛踩泥,以提高瓦泥的細膩程度。
首先是瓦坯的製作,這個倒難不倒我。在鄉下畢竟見過小瓦窯的工作場景,只是怕時間太久了有點記不起來。
用一截樹幹慢慢修製成一個圓台,高度大約30厘米,上圓台直徑約30厘米,下圓台直徑大約35厘米,用一塊麻布包起來.放在制陶的轉盤上,將瓦泥抹在上面,一邊轉動一邊修成一厘米左方的厚度,最後用很薄的木刃均勻地切割成四塊。
但取瓦時遇到了麻煩。
我已經在用很干的泥了,再干就會出現抹不動的情況,但還是沒有辦法在切割後立即取下來,一取就壞掉了。
沒法子,只能將制好的瓦坯暴曬乾,兩天後,輕輕地**麻布將瓦取下來。
四塊裡只壞掉了一塊。
這個成績讓我很滿意,但時間卻是一個大問題。三天才做兩塊瓦,那修一間瓦房還不得等到我掛掉以後啊!
仔細分析了一下,發現泥瓦坯的強度並不太差,但和木坯、隔布粘在一起,分開比較困難。
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回想了一下後世見過的做瓦過程,突然想起取瓦的過程好像不是這樣子地,中間也不是使用的實心木柱,而是空心的「瓦桶」!
對了,取瓦的時候是取中間的瓦桶。而不是直接取瓦!
但瓦桶是怎麼做的?
難道是直接做一個木桶?
那和我做的實心木柱有什麼不同?
我守著一堆瓦泥發了愁,制瓦的事業就這樣停頓了下來。
建城的工作進展順利,地裡地莊稼長勢良好,讓我心裡得到一點安慰。
但瓦的事情還是讓我耿耿於懷。
8月中旬的時候,我和風余一起驗收了所有的糧倉,以及裡面的木鬥。糧倉分為兩處,一處在神山,一處在城外,儘管只相距20公里左右。但這麼一段距離,也讓運輸顯得很困難。
這讓我更加嚮往「牛車時代」的到來。
銅啊!——你在哪裡?
可是驗收過程中我卻有一個意外的收穫,一名廚房的工作人員在挑水做飯的時候,經過我和風餘地面前,腳下踢到一塊碎木。一跤跌倒。將木桶摔成數塊木板。
「分瓣!」
我不顧風余的驚詫,一拉馬頭,直接衝向制磚工地。
這回我按上次做的木樁形狀,讓木匠為我做了一個分為四瓣的木桶,卻不箍緊。而是用麻布裹在外面紮緊,倒也沒有散。扔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也沒有分開。
這回用瓦泥抹上以後。用木刃割開,卻沒有割斷。留了一點連在一起。
最後是關鍵時候——將「泥桶」倒置在地上,一塊一塊地小心地輕輕地將裡面的四個木瓣取出來,再揭掉那層麻布——剩下地「純泥桶」竟然如我所願地沒有壞掉!
連讀三天我都在工地上做瓦坯,共製作了500塊,並要求木匠在做好地瓦坯上用樹枝搭了一個涼棚,太陽能曬到,但小一點的雨應該不會淋到。
按燒陶的工序,七天後瓦基本干了,終於可以進窯。
這一次我要求採用豎窯,以保證我所需要的溫度。
曬乾以後的瓦可以輕易地將15到20塊疊放在一起而不會壓破,所以第一窯我就燒製了所有地瓦坯。
但失敗還是將我打倒!
三天後,開窯的師父跑過來跟我講,結果是失敗的,燒出來地不是我原來跟他講過的青色,而是紅黃色,且幾乎碎了一大半。
什麼原因?
溫度不夠?泥不對頭?時間不夠?……
為什麼這麼簡單地一件小東西也會這麼難做!
我仔細檢查了黃色的碎瓦塊,發現斷面上玻化的程度不夠,相當一部分地方成色明顯不同,也就是說燒得不夠均勻,主要的原因可能是燒的時間不到位。
為了改進,我做了幾個方案。
一是改用優質的黃色粘土,延長牛踩的時間,直到每一把泥摸上去都細膩無比。
二是同時開燒兩窯,將其中一座窯點火以後的燒製時間延長到五天。
三是延長冷卻的時間到三天!
按以前制陶的經驗,開窯過早是造成陶碎的主要因素。溫度不夠可能會造成燒得的陶器質量不好,但碎裂卻是快速開窯造成的主要結果。
這一次開出來的瓦比較接近我的猜測,卻仍是一場失敗的結局。
燒製時間延長的那窯比較好,但仍碎了一半以上,另一窯就肯定了我對燒製時間的推測——時間不夠的就基本上都壞掉了。
但也有一個結果讓我感受到振奮!在好的那一窯裡出現了一部分轉青色的跡象!
這說明我的工藝接近真正的後世燒瓦工藝了!
大的方向是正確的,剩下的就是小的改良。
趁秋收比往年遲的這十來天,我準備再燒一窯。
這一次我將燒製時間增加到6天,並準備在冷卻五天以後開窯!
就在第6天,窯中的火漸漸小下去的時候,一場秋雨突然降臨。
我在窯邊看到天邊的烏雲聚到頭頂,急得大叫:「快來人啊!」從放瓦坯的棚下衝出來幾名制磚工,在大雨滂沱而下時,六名「泥人」終於將窯頂用黃泥又厚厚地封了一遍,直到再也看不到窯中的煙透出。
但第二天我再來看時,窯頂上封的黃泥被水沖出了一些水窪。我騎在馬上,看著窪中的積水,搖頭苦笑,看來老天是不打算讓我住瓦房了。
但老天跟我開玩笑,最後還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