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出乎羅林四人的意料。他們從警察局回到旅館別墅的路上,看到了遍地的死屍。那些來自各國的遊客被攔腰斬斷,血流遍地,形態慘不忍睹。
羅林很懷疑島上的人都死光了。但這並不能使他產生什麼興趣。他比較感興趣的是:為什麼發生這麼大的事件,自己一點察覺都沒有。
對方是誰?他只是想用死人堆來陷害自己?區區幾個警察能把自己怎麼樣呢?
羅林邊想邊走。他回到了旅館,發現四個人的行李箱被翻過。裡面的東西丟得滿地都是,但最值錢的生命水之源的水精華沒有被拿走。
雷莉匯報她什麼都沒少,薩德和潘塔的東西也完好。這讓羅林更加奇怪。他揀起自己的幾件衣服放在鼻子下嗅著。衣服是訂做的,細密的布料纖維能吸附到一些東西,譬如氣味。
羅林在這幾件衣服中聞到了香氣。次曾相識的香氣,不久前出現在裡峽谷的香氣。一股能喚起某種記憶,但又夾雜陌生感覺的香氣。
「羅林主人,您知道是誰幹的嗎?」薩德是德魯依族人,對氣味也非常敏感。他也嗅出了這股氣味。
「不知道,想不起來。」
羅林搖頭,讓三人快點收拾行囊。起霧了,看不清天色。他剛剛瞧了眼懷表,才發現似乎旅館接四人去克里特島登船的人應該來了。但看現在的情形,就算來了,恐怕也會被那個神秘人所殺。
希望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傢伙不會弄走小礁島上所有的船。
羅林四人拎著行李走出旅館,奔向小礁島上的碼頭。
霧比剛才小了些,但能見度還是很低。碼頭上也充滿了薄薄的霧氣,濕漉漉的空氣讓人的心情煩躁起來。
雷莉不自覺地祭出半月斬的日月雙輪,警惕地觀察四周的動靜。潘塔苦瓜著臉,背了大家的行李走在她後面。薩德的荊棘長鞭拖在地上,發出蛇行的沙沙聲。長鞭上生長出很多細小的絨毛,這些絨毛不斷延伸,跟觸手一樣探測周圍的情況。
羅林沒有找到船。所有的船都不見了。他瞇起眼睛在碼頭上來回走著。他不停地看表。潘塔和薩德在旁邊也很焦急,薩德甚至開始考慮砍點樹木現場做船。
雷莉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才像狗狗樣跑回羅林身邊,匯報她很慶幸地聽到了船舶靠近碼頭的聲音。
羅林、薩德和潘塔也聽到了那聲音。他們還聽到一句:
「我們是海上巡邏隊,接到了報警信息∼∼∼碼頭上的人請不要輕舉妄動。襲警罪在克里特島的刑罰是非常嚴重的。再次警告,請碼頭上的人立刻放下行李和武器,接受巡邏隊的檢查∼∼∼」
「……」
「……」
「……」
這幫傢伙當自己四人是白癡麼?伸出脖子讓敵人宰,天底下那有這麼好的事情啊?
羅林等人鬱悶了。
「少爺,怎麼辦?」雷莉問。
「羅林主人,如果這些巡邏隊走漏消息,對我們很不利。我們可能會被直布羅陀海上巡邏隊通緝,進而引起海軍方面不必要的關注。」薩德說。
「是啊,老大。你那個「羅莉控」海盜船隊還在發展中吧?如果惹上這些傢伙,後果是很麻煩的。」潘塔贊同薩德的觀點。
「嗯嗯,少爺。薩德哥哥和潘塔哥哥說得對,來的這些人明顯是被買通的。不然怎會這麼巧。」雷莉附和。
「他們不會走漏任何消息的。」羅林說,「消失的人是沒有嘴巴講話的。」
「OK∼∼」
雷莉、薩德和潘塔分別從三個方向靠近了巡邏隊的船隻。羅林一個人留在原地,留在朦朧霧中。他靜靜地等待了約二十分鐘。霧慢慢散去,一隻海上巡邏隊的船露出在海面,但船頭只有雷莉、薩德和潘塔三個人。
四人駕駛巡邏隊的船,也來不及回克里特島。他們直接奔紅海海港。但就在將要到達的時候,卻看到無數艘巨大的船在海港上揚帆啟航,朝東面波瀾壯闊的海域駛去。
不好的預感立刻湧上心頭。跳下巡邏船,雷莉負責對巡邏船的毀屍滅跡,薩德馬上找人打聽,結果四人看到的離去的船隻,正是駛往波斯半島的運客船。
「管事,請問還有沒有別的船隻開往波斯半島了?」
左手食人植物、右手一枚銀幣,薩德看著海港船隻運營的主管。
「我真的很想去波斯半島耶∼」雷莉掏出一柄蝴蝶刀,不斷耍著各種花樣,玩膩了,才削了個蘋果給羅林吃。
「真、真的沒有了。敢於走紅海到波斯半島的,都是具有多年經驗的老船長。就算在波斯半島內部,這些人也都是不多見的。剛才走的那些船隊,是這個月的最後一批。要不,您四位等下次開船?下次開船估計在三四個月後,不會讓你們等太久……」主管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
「搞屁?四個月,老子就算生個兒子都能滿地爬了。」潘塔扭頭看了眼紅海方向的風浪,心中有些發怵。
海港旁邊,峭壁陡立,紅黃色巖壁似被斧子劈過,珊瑚礁像無數衛兵樣守護在海港周圍。海水在岸邊是藍綠色的,但越往裡,海水的顏色越紅。成千上萬的紅色海藻漂浮著,讓這裡的天和地都散發著詭譎的氣息。
風也在吹,潮濕中帶著悶熱,紅黃色的塵霧鋪天蓋地,卷在浪濤中拍打岸邊。遠處高達數米的浪濤更是駭人。
對於習慣了萊茵河洶湧的潘塔來說,海洋的這種近乎發怒的姿態極具震撼力。
「有沒有大一點的船?」羅林問。
「先生,你們不能自己走。這裡風浪不是你們能想像的。五大洋中,除了神秘大西洲三角海和通往神秘東大陸的能量之海,其餘沒有什麼天險可跟這裡相比。」主管實話實說,在紅海海港如果鬧出人命,他首先就需要被調查。尤其面前這些人,一個身上有英倫半島的貴族徽章,一個有哈布斯堡的貴族家徽,一個散發著獸人傭兵的氣勢,一個體態嬌弱如溫室中的花朵蘿莉。
「少囉嗦。」
羅林不耐煩地跟薩德和潘塔揮手。薩德和潘塔迅速出去找尋船隻,結果什麼船隻都雇不到。所有船主聽說要去波斯半島,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還用看瘋子的眼光看薩德和潘塔。
兩人無功而返,羅林面色不愉。他親自出馬找船,結果也不知道聽了什麼風聲,剛才那些船主趁薩德和潘塔回報的時候,把手上所有的船都開走了。
面對空蕩蕩的港口,四個人臉上的陰森之色嚇得港口清潔工魂不附體。
「打擾一下。請問這位老伯,港口這邊哪裡能尋到船隻?」
羅林走到一個怪伯伯的面前,很和藹地問。
「東、東、東邊轉角。」清潔工老伯上牙磕碰下牙,竭力使自己離薩德的食人花遠些。
「我們走。」
羅林丟下清潔工老伯,帶著三個人去港口東邊轉角尋覓。他們在亂石堆中找來找去,果然找到了一條船——漏水的小舢板。
「……」
「……」
「……」
「……」
四個人面面相覷,石化了約零點五秒。羅林撫平額頭的青筋,問薩德是否有修補舢板的辦法。薩德考慮半天,才勉強點了點頭。他掏出很多植物種子,催生出上萬條柔韌的絲線,那些彷彿有生命的絲線忙碌穿梭,在船底破洞上編織縫補。
「……」
這三個人不會真的想乘坐這個船渡過紅海吧?
潘塔看得臉都綠了。他有些拔腳溜走的慾望,但考慮到貓熊族的法器還在羅林手裡,就忍耐下來,哭喪著臉等薩德補完船。
薩德手腳麻利地修補完小舢板,用籐條控制著它,把它從亂石灘上牽引到海港的大港口。大港口上雖然沒有船,但還有很多人在。那些人看到四個人拉著小舢板過來,笑得肚子都岔氣了。
「笑什麼嘛∼我家少爺說用舢板可以,就是可以啦。」
雷莉氣鼓鼓地嘟起嘴巴,淺藍色的泡泡裙起伏不定,一雙眼睛狠狠瞪住那些質疑羅林的人。她緊緊拉住羅林的手,把頭靠在羅林的手臂上,牙齒咬住了下嘴唇。
羅林摸了摸雷莉的頭,問一個小販:「那些大船到達波斯半島需要走幾天?」
「三、三天。」賣食物的小販憋住笑,試探著問羅林:「這位少爺,您是要準備三天的淡水和食物嗎?我的攤子上應有盡有,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相信你才有鬼!自古至今,在旅遊地點擺攤設點的商販,沒有一個不高價宰客的。
羅林跟潘塔點頭,潘塔上前,狠狠跟小攤販殺價,最後接近成本價拿到了足夠四個人五天吃的淡水和食物。
「再免費送我們三桶淡水吧。」
潘塔沖小攤販笑著,小攤販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把食物放好,把防水行李箱綁在小舢板上,羅林四人登船啟航,一槳一槳地劃向風狂浪急的紅海。
雷莉回頭看著港口上哄堂大笑的人群,把左手放進了海水中。海水被她體內的氣息牽引,匯聚出數條水線,推動著舢板慢慢向前。很快地,那些看熱鬧的圍觀者就不見了蹤影。她放開手中的氣線,坐回羅林的身旁。
海浪在咆哮,浪花不時拍打上小舢板。雷莉看到風暴漸漸近了。
--------------米存稿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