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莉兇猛 第一卷 第十六節 上吧!兄弟們(下)
    月黑風高殺人夜,偷偷摸摸海盜船。

    夜裡的大海,風浪不小。那些翻滾而至的波濤讓人望而生畏,它們跟漆黑的夜色一起,遮擋住了商船海員們的視線。

    商船在洋面上慢吞吞地前進。舵手竭力把船顛簸的勢頭減弱,讓旅客們能夠睡得更安穩些。船長抽著煙斗,在駕駛艙裡打了個盹。等他起身巡視發現海盜船時,海鷹團距離他們已經不過幾海里遠了。

    船長當機立斷拉響了警報,召集所有船員加快行駛速度。聽說海盜來襲,船上乘客也慌作一團,他們催促著船長和船員快些離開這片海域。可船長和船員們看到海鷹旗幟後,猶如被一桶冷水潑到,從頭涼到了腳心。

    是海鷹團!

    船長率先喊了出來。他的話音剛落,見習船員們便開始臉色發白。常跑海路貿易的商人們驚恐地捶打著船艙,哀號起自己的命運。

    海鷹團。這是一個讓住在海邊的小孩停止夜哭的名字。他們臭名昭著,他們無比凶殘。他們擁有跟小型海軍相媲美的船隻裝備,他們甚至能在海防巡邏隊的圍殺中逃脫生天。

    他們是海盜,可他們從來沒有海盜的精神。他們常常視海盜法典於不顧。他們的心中只有金錢財物。活生生的生命到了他們的手中,通常會變成血淋淋的骨骸。

    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的海盜已經不是海盜,他們是海上的惡魔!

    商船絕望地在大海上前行,祈禱上天能夠安排一條活路給船上的人。所有的乘客都在顫抖,他們拿著船員分發的武器,耳邊迴響著船長的那句話:「不要相信他們。絕對不要相信海鷹團。他們從來都漠視海盜法典,就算投降交出財物,也會被他們全部殺光。」

    望著越來越近的海盜船,所有的乘客都開始感到了徹頭徹尾的絕望。

    海螺號聲在夜色的海面上迴盪,陰森的刀劍早已亮出鞘,黑色的海盜頭巾在風中飄揚。海鷹團的船靠近了商船,無數只鐵爪從空中飛過來,牢牢抓住了商船的欄杆。

    商船上的海員們拚命看著那些鐵爪,他們中的某些人還拿著火把,去燒試圖從鐵爪上蕩過來的海盜。絕望中的乘客們也拿起了武器,擁擠在甲板上、船舷旁。他們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兵刃,朝爬過來的海盜們兜頭砍去。

    沒想到會遇見這麼猛烈的抵抗。

    海鷹團的團長命令手下朝商船喊話,告訴他們,根據「海盜法典」,只要商船投降,所有的乘客交出財物,他們絕對不會傷害人命。但如果商船抵抗,他們在衝上商船後,會殺掉所有人當作死去兄弟的陪葬。

    最開始,沒有人把海鷹團的喊話當成一回事。大家都聽了老船長的話,知道海鷹團並不是守規矩的海盜。可人比不過形勢。在幾個勇猛的海員被海鷹團的人一刀斷頭後,商船上的抵抗馬上就變得弱了。在哭號和悲憤夾雜的喊聲中,不知道是誰率先丟下了兵器,大喊了聲投降。這可悲的舉止引發了一連串的反應。那掉落在甲板上的兵器聲,徹底砍斷了大家繃緊的神經。

    投降吧。還有「海盜法典」,還有「救命錢」。根據法典,只要交出財物,海盜們是不可以傷害人命的。

    抱著這種僥倖的心理,乘客們一個個丟下了手中的武器。任由越來越多的海盜跳上了商船。失去助力的船員們也很快沒有了反抗的能力,不得不跟著乘客一起投降。

    在激戰了近十五分鐘後,海鷹團的大部分海盜,都順利地登上了商船。

    根據「海盜法典」,海鷹團的船長命令所有乘客都交出財物。乘客們不敢違背他的命令,各自回艙房取了行李和貴重物品。海鷹團的海盜們也隨即搜查了部分船艙,回報他們的首領說這些乘客應該沒有什麼隱瞞。

    「好,很好。」海鷹團的船長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

    曾幾何時,他一度忘記了海盜法典的存在。每次劫掠,都會把對方殺光,再點上一把火燒掉對方的船隻。可久而久知,他的惡名隨著被劫掠船隻的殘骸傳了出去。他再去劫掠的時候,便會遇到非常頑強的抵抗。

    他並不怕抵抗。反正他的手下會很順利地解決絕大多數人。可要命的是那些旅客。他們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把所有的財物都丟進了大海,寧死也不肯讓海鷹團得到。

    這種「虧」吃了一兩次,他漸漸想起了「海盜法典」的優點——可以讓被劫掠者放鬆警惕、放棄戒心,保持財物的安全性。

    「財物都在這裡了?」他大聲問手下。

    「都在這裡了。」海鷹團的海盜們會心地邪笑著,呈包圍圈把乘客和船員們圍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根據海盜法典,你們必須……」老船長察覺出不對,想要上前說句話。可他的話說了一半,半個頭顱就從海盜船長的劍下滑落,從甲板上骨碌進大海,身軀也砰然倒下,將鮮血濺滿了船頭。

    「剛才,就是他指揮你們抵抗的吧?」海鷹團的團長仰起手中的劍,「根據海盜法典,抵抗者,殺無赦!」

    「不,你不能。」

    「我們已經投降了。」

    「你這個騙子。」

    「我們被騙了。」

    「同歸於盡,我們要跟海盜們同歸於盡——」

    ……

    所有的乘客和船員都在喊叫。他們赤手空拳地撲向海盜,轉眼就被那些人踢倒在地,有的立刻身首異處。

    「把他們都給我殺掉。」

    海鷹團團長揮手,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王八蛋,你不是說要遵守海盜法典嗎?你這個海盜中的恥辱!」

    一聲憤怒的斥責從商船的桅桿上傳來。稚嫩的聲音在那裡咆哮,一個眼中閃著怒火的小女孩在乘客們吃驚的目光中飛快爬下,跳在了甲板上。

    「你是誰?」

    沒有跟手下們一起哄笑。海鷹團的團長看到了小女孩手中隱隱有淡黃色氣體流動。他不留聲色地倒退了一步,懷疑面前的小女孩是煉氣士。

    「我是你奶奶!」

    雷莉呼喝一聲,右手中的半月斬驟然變大。淡黃色的氣斬朝海盜們的方向撲了過去,在海盜中掀起了恐慌。

    「史萊佩你個混蛋。你真他媽的給海盜丟臉。」

    大副丹從船尾爬上來,不管不顧地先丟了一個魔法卷軸,把面前的海盜燒倒了四五個。

    「史萊佩。海盜的血統是光榮的血統,你們家族不過是自古以來的蛀蟲。」赫伯特帶人從船頭那方爬了上來。他看到船上交了「救命錢」的乘客死了一小半,很憤怒地舉刀朝史萊佩撲去。當年在卡薩布蘭卡,如果不是手下太少,他肯定會把史萊佩劈成兩半。單對單,他有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一個船長。

    「赫伯特,你他媽的不要以為有煉氣士給你撐腰就很了不起。」海鷹史萊佩呼哨一聲,召喚本船上的海盜。他本船上的手下看到這邊起了變故,忙放了更多的鐵爪過來,幾個小頭目迅速帶人增援他。幾個舉止古怪,類似教士的人也從他的船上跳了過來。他們掌心中紅光閃動,數柄雷火元素凝結的長劍瞬間出現。

    「史萊佩,你竟然勾結聖十字教廷的叛徒。」赫伯特從前是虔誠的教徒。他立刻從對方的服飾裝扮上看出了門道。

    「赫伯特,你這窮鬼懂什麼?我允許你在臨死前盡情嫉妒我擁有教士。」史萊佩舉劍抗住了赫伯特大刀的進攻,繼續訕笑:「聽說你從前還是教徒。正好,我讓這些教士給你超渡。」

    「你先超渡你自己吧?」吃驚於史萊佩能夠收買叛變教士的實力,赫伯特跟史萊佩搏鬥的同時,擔憂地看了眼雷莉所在的方向,生怕她有個閃失。查理家族在泰西大陸上聲名顯赫,可聖十字教廷也不是好惹的,可以說是宗教界的第一把交椅。膽敢從聖十字教廷叛逃出來的教士,誰敢說他們沒本事?

    聖十字教廷?

    羅林站在漸漸顯形的黑色海盜船上,望著對面商船上圍住雷莉的那幾個教士。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說過聖十字教廷的名字了。跟透明空氣一樣住在查理家老宅,根本不會見到聖十字教廷的教士。

    原來他們的教士已經有了這個水平嗎?

    羅林看到雷莉被纏到不易脫身,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想起了記憶中的某個角落。在那裡,也有著似曾相識的一幕:糾纏和被糾纏,無數個戴著十字架的黑袍人,在血色的空氣裡盤旋。他們手持銀色的十字聖劍,很漠然地蠕動嘴唇。那從他們口中吐出的經文祈禱聲比蒼蠅還讓人厭煩。

    沉默地注視了幾秒鐘。

    羅林忽然高高躍起。他雙手擒風,在週身纏繞了小半圈的風元素。借助風勢,他猶如飛鳥低空掠過,從黑色海盜船跳上了商船。像一道無法捕捉的光影,瞬間穿過打鬥的海盜群。

    雷莉用半月斬抵擋三個教士的進攻非常吃力。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她不得不把日輪從左手祭出,化為圓盾抵抗對方的攻擊。聖十字教廷就在亞平寧。她在亞平寧生活了十幾年,從來就不知道這幫披著黑袍的大叔們有這等本事。

    教士不應該是傾聽苦難民眾祈禱的人嗎?教士不應該是廣籌善款,接濟窮人的傢伙嗎?為什麼這幫王八蛋會幫海盜殺人?該死的亞平寧諸神,我××你們的@@。

    雷莉擋住了對方三人的合擊,不由倒退幾步。就在此時,她看到了羅林快似鬼魅的身影穿梭而來。

    羅林出手又快又狠,毫不拖泥帶水。他指尖冒出熒熒白光,氣線如銀色線刃,狠狠切割向黑衣教士的身體。三個教士看到他指尖的詭異氣光不禁臉色大變,但他們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羅林切成了碎塊。

    羅林指尖氣線粘動對方破碎屍身。他單臂一揮,將那些血肉模糊的屍塊全部丟入了蒼茫大海。轉身站定,羅林收回氣線,整潔的雙手竟然沒有沾上一絲血跡。

    「我不喜歡聖十字教廷的人。」

    羅林對雷莉說。他也搞不懂為什麼自己要跟雷莉這麼說。就好像他在跟雷莉解釋什麼一樣。雷莉倒像是沒有太在意他這句話。她衝他點點頭,就跑過去幫「羅莉控」的海盜大叔們。對方人多勢眾,已經把「羅莉控」那群彪悍大叔從攻勢打成了守勢。

    雷莉的加入無疑給眾人吃了記定心丸。她一個人把十餘個海鷹團的人丟下大海後,就借浪飛縱,從商船跳上了海鷹團的本船,將海鷹團本船上試圖點燃火炮的海盜都給打成了破布偶。

    羅林殺死了三個教士,海鷹團的海盜們再沒有一個敢上前。他獨自站在打鬥的眾人中心,周圍詭異地沒有半個進攻的人。他環視周圍,看到角落裡的那些商旅們在瑟瑟發抖,而他們的身旁堆放著海鷹團的人想要拿走的財寶。

    嗯?好像蠻多錢財的樣子。很好,很好。我喜歡!

    既然沒人找死過來打架。羅林乾脆就走到那幫商旅的面前去「視察」財物。那些商旅看到他過去,嚇得屁滾尿流,不知道這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想要幹什麼。

    「首領,需要我效勞嗎?」大副丹率先得空跑過來。雷莉的戰鬥力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厲害。有了雷莉在,戰鬥結束得迅速又恐怖。大多數人已經開始單對單拚殺。他殺死了對方的一個小嘍囉,就跑過來聽羅林的吩咐。

    「清點咱們的戰利品。」

    羅林甩手把這些俗事丟給大副丹。他自己靠在商船欄杆上繼續看眾人大亂鬥。大副丹手腳麻利地收集商旅們的財物,把那幫傢伙刮得心口淌血。不過好在丹給他們留下了十分之一的錢財,還告訴他們,那十分之九並不是他們打劫的,而是作為他們拯救商船人員的報酬。

    「我們是偉大的、遵循道義的海盜團體——羅莉控!」大副丹信誓旦旦地宣講著,「在英明首領的帶領下,我們羅莉控必將踏著堅定不移的步伐,擺平五海,我們的名聲必將流傳千古、流芳萬世……你!給我把那東西交出來!別以為你藏屁股底下我就看不見了,你就算咽倒肚子裡,我照樣讓你拉出來!」大副丹說得正高興,結果看到一個老商人試圖隱藏寶石。

    「……」實在很噁心。

    就算再貴重的寶石,拉出來的我也不要。算大副這傢伙有種!

    羅林扭頭,對大副的粗獷豪放報以鄙視。他走過去檢視袋子中的其他物品,很高興地發現裡面有些艾美瑞克大陸的特產晶石,可以用來製作魔法卷軸;還有些表面上看似工藝品,實際上是魔法用具的東西,這些東西就算在魔法界購買也是價格不菲。

    這幫不識貨的傢伙是要把這些魔法物品當收藏品賣掉嗎?真是太可惜了。

    羅林從大口袋裡翻揀出一節黑檀木。他用手掂量下它的重量,又仔細觀察了它的紋理,感覺這個有上千年樹齡的黑檀木做成漂亮的小魔法杖會很好看。

    雷莉喜歡穿黑色的衣服。那給她做個相配的黑色小法杖,看起來會更誘惑呢。

    羅林很認真地思考著雷莉的裝扮問題。他從大口袋裡撈出幾枚金幣,計劃到了高盧的時尚之都巴黎後,就先去給雷莉買名牌的黑色蕾絲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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