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金小雅?
金絲雕鳳的黑旗袍、盤錦雍容的髮式、不怒自威的容顏……這些都沒有,她有的是一頭簡潔的短卷髮,一張和藹中性、美的大氣而徹底的面孔,一身低調樸素、淺灰色絲紡材質的衫褲套裝。
帥山山剛才從遠處看,還以為這女人是傭人,但臨近一看,發現這女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她不是那種驚世絕倫的美人,但看著就是無比舒服。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絢爛之後的平靜,一種盛開之後的內斂,那是一種踏實的質感、是一種讓你感受到就經久不忘的悠遠的東西。
如果說杜洋的老媽是女人美的典範,那金小雅就是女人成熟的典範,如山嶽般厚重,如溪流般清澈。她身上帶著一種柔性積澱的深沉,那一雙柔美的眼,裡面絕沒有生澀、拘謹和迷失,只有游刃有餘的微笑和靜謐的神光,當然,這背後還有一種高深莫測的穿透力,被這雙淺淺的眸輕輕一照,帥山山立即生出了一個感覺:靠,金睛火眼升級版!
溫如玉一襲休閒的灰綢衫,給帥山山介紹金小雅道:「小帥,這就是你雅姨。」
見金小雅不是那種三頭六臂的女強人,帥山山裝蒜的一怔,呵笑著拍馬說:「丫,您要不說我還以為這是溫雯呢,我還到處踅摸呢,雅姨在哪?」
金小雅被帥山山逗的莞爾一笑,親切的說:「早就聽如玉和國慶兩個人誇你,今日一見,你果然讓人過目難忘。」
帥山山睜目自誇說:「因為我鶴髮童顏?」
金小雅笑容展的更開了,趣說:「因為你是個油嘴的小滑頭。」
「哈哈哈∼」
溫如玉和楊文慈全聽笑了,帥山山也笑了,心想雅姨真是個隨和的人。
溫如玉把帥山山和楊文慈迎進了堂後的一個雅致小院,院中種著一棵海棠、幾株芭蕉,有一個很大的籐架,架上掛著個鳥籠,一對黃鸝正在婉轉的對唱,院正中陳著一張深褐色的古木圓桌,桌上擺著古典的瓷砂器皿,桌周圍列著四張紫籐椅,夕陽的餘暉和應景的燈光在這裡一交織,霍,一股濃厚的復古氣息油然而生,煞的帥山山腦子裡只剩了兩個字:真他媽講究!
落座,溫如玉叫傭人給上菜,菜是從北京飯店請來的私家菜師傅專門做的:金黃的濃湯魚肚、透著酒香的酒烤香腸、鮮嫩濃郁的鮑汁花菇、紫砂裝的譚家蟹粉獅子頭、恰到好處的蜜汁叉燒肉、零星飄逸的桂花紅豆沙、金黃鮮嫩的栗子扣白菜……這一頓可給帥山山吃爽了。
吃飯時,溫如玉一直唱著主調。有金小雅陪伴的他完全沒有往常的那種深沉,顯得很親切、很爽朗,不時的調侃著當年他們老兵的趣事,之後又把話題轉到了小袁野身上。
聽到袁野帥山山這叫垂頭歎氣,也跟著瞎感慨,後來才知道原來溫袁兩家所有的大人裡,包括袁國慶夫婦、溫如玉、袁家那些沙場點兵的將軍、甚至連英武的袁老爺子業算上,都拿袁野無可奈何,只有金小雅能神奇的制服袁野。袁野每次見金小雅都嚇的要哭,這其中的秘密沒人知道,金小雅就是神秘的笑,不說為什麼,給帥山山、溫如玉、楊文慈三人好奇的厲害……
舒服順暢的吃完飯,楊文慈和金小雅又聊了一會就先告辭了,溫如玉把帥山山引進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廳堂,紫檀桌、餐後茶,三個人呈三角形的方位坐定,一邊品茗一邊聊天。
溫如玉見一頓飯已經讓帥山山和金小雅不再陌生,就直白的切入了正題:「小雅,我之前和你提了,小帥從國外調來了一筆資金準備在內地大幹一場。你也正準備復出紅德,我覺得你們兩個合作將會有很好的發展前景。」跟著別有意味的笑笑,續說:「國內的事我不好參與。」
他這句話是對金小雅說的,但絕對是給帥山山聽的。帥山山隱隱的感覺到溫如玉在國內有著不能太聲張的苦楚,猜測也許是上面不會讓溫如玉這種黑社會做大……
金小雅會意的點點頭,展杯蓋聞聞茶香,一雙靜謐的眼瞄向帥山山,微笑說:「小帥,你救過如玉的命,我心裡很感激你,也很願意同和你一起做事,但在商言商,如果咱們合作,我不希望你再那樣油嘴滑舌,我希望咱們能坦誠以待。」她寥寥幾句話就把帥山山眼裡的油滑給說沒了。
帥山山受教的點點頭,誠懇的保證:「雅姨,您放心,處理正事時我會把握好自己。」
金小雅露出了滿意的神情,說:「如玉已經和我說了你的很多設想,我現在知道你和如玉正在外面搞著一個宏觀基金,但還不知道國內的事你是怎麼考慮的,你想從哪開始涉足?」
帥山山謙虛的說:「雅姨,坦白的說,我涉足商場的經驗很少,還談不上什麼設想,我這次來就是要向您誠心的請教,您覺得咱們應該怎麼做才好?」
帥山山的謙遜贏得了金小雅的印象分,金小雅劍眉淡蹙,輕歎說:「如玉已經和我說了你的初衷,我很佩服,我也有著很多公益性的意願。而咱們要想達到咱們的目的,就必須建立一個高度壟斷的集團,可現在在國內建立這種集團十分困難,你也清楚國內的狀況,官海深遠、壁壘重重,重要的行業部門都由國家控股緊攥,咱們要想一鳴驚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我覺得咱們最初應從官脈和人才根基入手慢慢發展,給集團打下了一個根深蒂固的基礎。」
帥山山虛心的受著教。
溫如玉咀嚼著金小雅的話說:「現在紅德在國內受到的限制很多,我覺得你們應該重新建立起一套根基,和紅德撇開關係,以免未來不好施展手腳。」
金小雅同意的點點頭,對帥山山說:「這個我也想過。小帥,你知道,如果要達成咱們的目的,最後一定會做到和國家互惠互利、合作發展的那種高度。和紅德撇開關係,初始階段雖然會發展慢些,但從長遠看,對我們的安全有利。中國的官場實在太盤根錯節太複雜,悲觀點說,就是把溫家和袁家、再加上我們金家的所有勢力都集結在一起,也還是有更強的人脈網能把咱們付之一炬。所以咱們還是再起一個新的集團的比較好。」
帥山山微笑說:「雅姨,這些都要您們費心了,在官商兩界裡,我就是一愣頭青。和您說實話吧,我實在不想插手國內的事,我的想法就是從國外撈錢往國內砸,但具體怎麼砸,或者說怎麼才能砸好,我還真沒什麼好的想法。」
金小雅聽笑了,說:「小帥,你有什麼想法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就好,不用這麼謙虛。」
帥山山訕訕的說:「雅姨,我說的就是實話。要說想法,我現在只有一個,那就是您來主持大局,我在邊上受教。」
溫如玉微笑說:「不是受教,是指點吧?」
「指點?」帥山山自卑的都想鑽到那檀木桌子裡去了,慚愧的說:「溫叔,您快別說了,我指點?呵∼那不在關羽面前耍大刀呢麼?」
金小雅略帶嚴肅的說:「小帥,如玉已經和我說了,說你的眼光很好很獨到,我相信如玉的判斷。你不用太收斂,有什麼想法就說說。」
見金小雅實在想聽自己的想法,帥山山沉一口氣,獻醜的說:「唉,其實我心裡的想法還很簡單,還很不完善。我就是想咱們集團最初先進攻各個資源市場,特別是房地產和煤炭業。石油開採由國家完全壟斷,咱插不進去,但石油的運儲倒可以碰碰。」
金小雅凝思了一陣說:「我說說我的看法,首先是房地產,這個紅德一直在做,我還算比較瞭解。房地產業是個很有前途的產業,照目前中國的發展趨勢,土地價值很可能會越攀越高,而且我聽說上面正在醞釀改革福利分房政策,到時如果新政策出台取消了福利分房制度,那房地產業將步入一個飛速發展的時期,到時地價、房價都會以幾何程度的倍增,發展房地產的確是咱們現在最好的選擇之一。」
好的東西說完,金小雅話鋒一轉又警示著說:「但要發展房地產業要和各部委、各大銀行、還有各地方的地方政府建立起深厚的關係,這要涉及很多複雜的關係,這些事不是有錢就能辦好。目前中國的房地產業競爭還不是很殘酷,但有愈發激烈的跡象。現在涉足房地產業的人大部分都很有背景。這條路咱們要想走穩走大,首要的就是要串通好人脈關係,不能急進。」
溫如玉坦白的敘說:「嗯,現在中國的競爭愈發的趨向不良,得罪了誰,或誰看你賺錢多了看眼紅了,都有可能和你玩兩敗俱傷、玩同歸於盡,把握好『度』是最重要的。」
金小雅對帥山山說:「嗯,在建立起龐大的不可撼動的勢力前,咱們必須要考慮到『過猶不及』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