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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沖了個澡,換了套成熟點的衣服,帥山山打車來到了溫如玉約他的酒樓。
這家酒樓位於郊區,裝潢不算低調,但經營很低調,只有兩層,主色調是翠綠配著點睛的紅,酒樓的名字就叫做「紅」,單字「紅」。
不瞭解的人會以為這家酒樓的名字是取意中國的傳統顏色紅,但帥山山知道溫如玉開這家「紅」酒樓,是為了紀念生命中一段最震撼的時光--他當紅衛兵的時光。
帥山山重生前和袁國慶聊天時曾問過他:溫如玉背景那麼深厚,為什麼要涉足黑道?袁國慶說這個和溫如玉當過紅衛兵有關,說那時還是個十幾歲學生的溫如玉天天跟著紅衛兵和北京地痞流氓打架,那種血腥的經歷給他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之後就決心馳騁於這個灰色的社會。
帥山山知道溫如玉很少來這家「紅」酒樓請人,料想今天的事情肯定不小。
進酒樓大門,帥山山見到了穿著一身黑西裝的金哲男,金哲男正坐在樓道口邊的沙發上,冷冷的面對著大門,墨鏡後的眼睛也不知是睜著的還是閉著的,總之帥山山走進去時,他紋絲不動。
帥山山被穿著翠綠色旗袍的領位小姐帶到了二樓一間叫作「老兵」的雅間,雅間的門樑上掛著一個毛主席的大像章,讓人看了油然的生出一種敬畏。
走進這樣的包間,是需要勇氣的。
帥山山暗吸一口氣,微笑著邁進了這間簡單卻復古的包間。
屋裡佈置的像文革時期的普通民房,老寫字檯、老鍾、老電視、老照片,正中是一張棕色的古木圓桌,溫如玉正坐在桌子的一邊。他身上穿著現代的衣服,但臉上的微笑卻像是幾十年前的。
溫如玉的微笑一點沒變,但帥山山覺得那笑中的深沉超過了和藹,看到這樣的溫如玉,帥山山生出了淡淡的恐懼。
桌子上已經擺了一些粗茶淡飯,溫如玉向帥山山揮揮手,說:「來了,小帥。」
帥山山點了點頭,順著溫如玉手的指向,坐到了溫如玉身邊的位子,坐下後淺笑著說:「溫叔,沒想到您還有這種復古的愛好啊?」
「人總有一些東西是忘不了的,我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下思考。」
帥山山一怔:「思考?」
溫如玉淡淡一笑,起筷說:「還空著肚子吧?先吃東西,這裡環境很素,但飯菜可不素。」說著夾起了一塊紅燒肉放到了帥山山的飯碗裡。
帥山山見溫叔給自己夾菜,脫口想說「我自己夾吧,您吃您的」,但猛的煞住了扎,沒敢說出口,怔怔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溫如玉也沒再說話,動筷吃了起來,間歇著又給帥山山夾了兩塊肉。
帥山山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給溫如玉夾了兩塊肉,這頓飯就這樣無聲的繼續著。
有時候語言令人恐怖,但有時候無言更使人心寒。
吃這頓飯時,帥山山心裡一直冒著冷汗,之前有金小雅空難的殺手鑭,大不了來個一拍兩散,錢他不要了,溫如玉也得不到好下場,那帥山山心裡還有點底氣。但現在,金小雅的空難似乎避過去了,溫如玉想玩他,那就是白玩,別說白玩了,就是埋他也是輕而易舉啊。可之前溫如玉為什麼那麼看中他呢?假相?難道一直都是假相?帥山山感覺自己陷進了一個漩渦,腦袋暈暈的……
不知道是下意識控制的,還是湊巧,帥山山和溫如玉同時吃完了碗中的飯。
溫如玉和藹的問帥山山:「飯菜還可口吧?」
帥山山「得體」的回答:「我不在乎飯菜是不是可口,我只在乎和誰一起吃飯,溫叔,和您一起吃飯,我很舒服。」
溫如玉臉上又出現了標誌性的微笑,沒有人能真正弄懂的微笑。
帥山山也笑了,問溫如玉說:「這麼好的餐廳,您為什麼今天才帶我來呢?」他正問著,屋中的擺鐘響了,響了八聲。
伴著最後一聲徐徐的鐘響,溫如玉別有意味的說:「要想知道時間,需要有鍾;但要想知道一些別的事,就需要有時間了。」
帥山山看著擺動的鐘擺,輕聲問說:「鐘聲響了,您知道了時間,那些事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也許吧,如果知道,也是在鐘響前一點點才知道的。」溫如玉的眼裡閃出了一絲異樣的光,話鋒一轉說:「你還餓不餓?年輕人一碗飯應該不夠吧?」
「您呢?」帥山山仔細的看向了溫如玉。
「呵呵,我上年紀了,胃口沒那麼大了。」溫如玉暢懷的笑了。
帥山山鬆了口氣,笑說:「您正當年呢,怎麼會沒胃口?鍋裡的飯雖不多,但還夠咱倆現在吃。而且我會做飯,如果以後飯不夠了,我有能力做新的。只要我有力氣,咱倆都會吃飽的。」
溫如玉微笑著看向了帥山山,默視了半晌說:「一個人做太辛苦,兩個人一起做,飯是不是會更多?」
「您也會做飯?」
「怎麼可能不會?」溫如玉淡淡的笑了。
聽溫如玉這麼說,帥山山心裡舒服了很多,也浮出了真誠的微笑。
這個世界需要「權威」,帥山山知道溫如玉能給他「權威」,他之前就是想聯手溫如玉一起做大,現在溫如玉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帥山山求之不得呢,肯定的說:「只要能合理的分工,兩個人做的飯一定比一個人多。」
「希望你不像資料寫的那麼簡單,希望我沒看錯你。」溫如玉拍了拍帥山山的肩膀,滿臉惜才的神情。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帥山山眼裡抹出了溫婉的自信。
溫如玉滿意的點點頭說:「小帥,和你吃飯,可口的飯會變得更可口了。再吃一碗吧?」
「一起吃,一起吃,說實話我還真沒吃飽呢。」帥山山揉著肚子笑了。
溫如玉叫服務員又端來了兩碗飯。
溫如玉吃了幾口放下了筷子,見帥山山也跟著放下了筷子,忙說:「沒事,你吃你的,我和你說點帳戶的事。」
山山應聲又吃了起來。
溫如玉點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和他說了東南亞賭莊的事。
果然,那兩家沒轉帳的莊家跑路了,這些都在帥山山的意料之中,可令他意外的是,溫如玉似乎有把握把這筆帳給追回來!
這似乎印證了他的一個猜測:重生前,帥山山知道內地的黑社會在解放軍的強大震懾下像一盤散沙,不成體統,社團勢力非常分散非常混亂,溫如玉在北京黑道有些影響力,但在整個內地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力。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溫如玉在海外卻很有影響力,他和海外很多的華人社團都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其影響力要遠大於國內的影響力。
帥山山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所以一直猜測在海外的華人圈裡有一個秘密的紅色組織,他覺得溫如玉是那裡重要的一員。
現在看著溫如玉溫和卻隱藏著深深自信的表情,帥山山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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