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大巫師 第十部 妖精道(下) 第三十七章 官丸燒麥
    城裡的婚禮比較簡單,因為都縣裡唯一一家三星酒店代辦了。父親這麼操勞,其實很大成份,是將婚事當作一次盛大交際來辦,互相宴請、婚娶聯姻、交流感情都結合在一起,因此在請柬上,關於地方局級、副縣級官員就達十幾位。

    曉月回來後,我們就開始拍攝婚紗照,但就這項,反而是最艱難的,因為穿上婚紗照,又不用法術屏蔽她的傾城傾國的絕世容貌和天仙空靈的氣質,幾個攝影師只會呆呆地被震憾得手足顫動,好像魂飛魄散了一般,再也無法正常拍攝。而曉月說什麼也不會在自己的婚紗照上用假形象代替。

    「這是我一生中,最最最重要的事!要用最最最最真實的一面!」阿月紅暈如霞般激害羞的俏臉,學阿風的口氣慎重地說。

    最後,曉月只好請出任秋水,讓她用攝魂術控制這些攝影師,才順利將照片拍好。

    自從妖精幻界出來並因為偷搶神魄水晶差點被印封回三閭總堂的神壇後,任秋水一直很老實地呆在永安鎮反省。

    「方龍怎麼沒來?」秋水一邊幫著阿月整理潔白的婚紗,一邊問我。

    「那小子,看我成婚,妒忌地準備從玉女峰上跳下去。唉,硬是沒死掉,真是禍害遺千年啊!」我開玩笑說,見她雙目藍光一閃,立即端正面孔,「他現在被亞仙纏住了,而且,他再不想見你。你也真是的,就是夏葉那女精有令,你也不能真得打得方龍差點連命根子都凍萎掉,哈哈——唉喲!」說了不雅的話的我,吃痛地轉過脖子,向手刀凜凜教訓我的阿月討饒。

    任秋水就再也沒說,只是埋頭整理婚紗,有點癡呆的樣子,令人看了也有點可惜,這神情使我想起了南靈,心中立即巨痛地無法抑止,嘴間甜甜地又馬上要吐血了,連忙靠向曉月,用她溫馨、軟滑懷抱,讓溫柔鄉使我忘卻洶湧而來的悲傷。

    「以後除了我,再不許你想其它的女人!」曉月緊緊地抱住我。

    城裡的婚禮,在嘈雜、寒暄、慶祝、喝酒、禮敬中度過了。

    1月18日的闊口鎮變得不同一般,全鎮所有與羅家有沾親帶故的人,都被邀請參加我和阿月的婚禮。這一請,哇,足足有三千餘人,結果將要擺宴席的八仙桌,從羅家大院一直擺到大街上。

    在羅氏家宅的大院裡,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喧嘩一片。

    一些人在貼紅紙放鞭炮,在院內的天井裡,兩名光膀大漢各舉著一隻光滑的木棰,一下一下地輪流搗糍粑,旁邊一人一邊蘸水一邊將石臼裡搗爛的糯米團翻轉。數名婦女在一旁的大面匾上做甜點,不過處的屋簷下,有一些親戚在做紅蛋。屋裡屋外、院裡院外,更多的人在擺桌子、準備碗碟、殺豬宰鴨。不斷有客人加入進來,每進屋前,都要放一串鞭炮,弄得古宅周圍硝煙瀰漫。

    所有的人都笑呵呵的,談笑風生,像過節一樣快樂,不時五六名小鬼從內屋竄出來,你追我趕,在大人之間捉米藏,引來大人們的一頓笑罵。

    「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開心!」我不解地喃喃,看這些不熟悉的鄉親、遠近親戚和父輩的朋友,他們一臉開心和忙碌的樣子,好像在做新郎的人是他們,而不是我。

    在這幾天,我連曉月的影子都看不到,聽說她暫時先住我隔著一條街的二姑家,按家鄉的風俗,新娘的前三天,是不能見新郎的。而更可悲的是我,整天被二伯纏住,因為他是這場全鎮聲勢最大的婚禮的總指揮:司儀。他教我一切當新郎的禮儀和宴席、迎賓、答候所必須的姿態、儀表和通用語。

    我簡直要給我這些長輩們煩死了,恨不得肋生雙翼,逃到飛天雲霄外。但每次看到父親威脅的眼神,好像在惡狠狠地警告:「小子,關鍵時刻別給老子搞亂,聽話一回,否則就休想快點見到你老婆!」

    面對皇上不急那個傢伙急(那個不敢比喻在老爸身上)我只好作罷,硬著頭皮一點一點地消化。

    在歷史上,闊口人才輩出,科舉聯蟬,許多子弟考上進士出外當官,同時在家鄉購房置屋,晚年辭職歸里,並將中原的各種官宴儀式、生活習慣帶回家鄉推廣。甚至有些民俗可能是當年闊口開鎮之祖陳雍在盛唐時期,將當時朝廷的廷宴的習氣帶回,流傳至今的,最出名最獨特的當屬婚嫁、滿月時必備的「官丸燒麥宴」。

    這是古代官府之間互相宴請、婚娶聯姻、交流感情時發展出來的儀式。這場酒席是闊口所有宴席當中的最高等級,禮儀非常考究和複雜。

    二伯告訴我:「新郎請舅子時,首先要做好周全的代諫,上寫:『正——擇農曆某月某日長男某某某菲酌,恭候,光臨……』等等,要將新娘家所有長輩親舅全部寫上,而實際可以來的只有新娘的兄弟。其次是準備一本請帖,將代諫上的名字寫上,由我的同姓本家送到新娘家,請每位親家簽字表態,如果應來的話,就寫個知字,如果不去,則寫謝字以婉絕,實際只有舅子能寫知,其餘不過是禮貌。」

    婚禮前一天晚上,大小舅子一干人,在晚宴前齊集向新娘家出發,禮物是冰糖、粉干和雞蛋。到新郎家門口時,大門立即大放鞭炮,大吹嗩吶以示恭迎。

    這時才正式開始進入「官丸燒麥宴」。

    關於這個宴席,我二伯專門給我上了一堂課。

    他說:「這桌酒席設在大廳右側,吃這桌酒席有以下三種講究:

    一、坐。俗話說:天上雷公,地上舅公。舅坐上座,舅未入席,不准開宴。眾位舅子以右尊左次上尊下次的順序,最大舅子坐於正右方,二舅坐正左方,三舅坐上右方,四舅坐上左方,五舅坐下右等等以此類推,末席在最下左,由新郎同姓本家坐,起到招待勸酒的作用。大小舅子落座後,女婿親自端菜,大舅子先喝酒夾菜,其他人才可開宴。

    二丸燒麥宴」共有十二大碗主菜,四樣炒盤,四樣葷盤,八樣素盤,總共有二十八道菜,每道配有一根生蔥,一道一道地吃,按由右到左的順序,不能隨意。

    三、飲。所喝的酒必須是陳年老酒,要有專人負責溫熱,過了十幾二十分鐘,如果冷了,要更換再溫,如果是老酒,要放入冰糖。本家倒酒時,右手捧住壺底,左手抓柄,每倒滿一杯,左右手就要換過姿式,不能雷同,以示尊敬。

    四、宴罷。二十八道菜,每道只能過三筷,都過了一遍後,大概要過二至三個小時,大舅以站立退席作為宴罷的標誌,此時大門外專人侍候的人,見到宴會結束,立即點燃鞭炮向眾賓客宣告,接著女婿將一盆盆準備好的溫水配以新毛巾端到大廳前的盆架上,一一端到各位舅子身前,請他們洗與。

    洗完臉和手,舅子向出來問候的親家道謝,謝完後,一般不做長久停留,回去時,宴請立即派人打著燈籠為各位舅子照明引路,挑著禮擔跟著各位舅子回岳家,禮擔主要有糍粑四十隻,雞腿四隻,紅蛋四個,布一份等其它果點。」

    我聽著聽著,又想睡了,在聽了一個上午後,我終於發火了,對著二伯哀求:「我好命苦啊,二伯你放我一馬吧!天啊!連吃個飯都這麼難受!」

    這時,在一旁監陣的老爸笑呵呵地說:「阿心,你別小看這些繁瑣的俗禮,正是這些發展了上千年的俗禮,才維繫了宗族一千年的穩固和發展,傳承千年的文化,點燃一代代希望,使我們的視野越來越廣闊。現在雖然沒有了封建時代的尊卑等級,但對尊長的敬重、對祖先的崇拜,形成為了我們鎮乃至我們國家最起碼的倫禮道德和社會根基。說實話,你老爸老了時候,就回鄉當族長,而把企業全部交給我孫子打理。」

    「你還沒孫子哩!」我哂然。

    「這就看你是不是有這個孝心了,我屎一把尿一把將你撫養大,依你順你,這一輩子也從沒向你要求過什麼。現在只求你,就算精盡人亡而給我弄個胖孫子出來……」

    看著淚水盈盈、閃爍抱孫希望光芒而口無庶攔的老爸,我毛孔悚然,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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