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是南唐帝主李璟的第五子。李璟共有五子,李煜居幼,被封為吳王。他的本志大約就是要做一個風流倜儻的文人墨客,或者做一名經綸滿腹的高人隱士。天性儒弱多病,喜文厭武。更多地承繼了父親李璟的風範。當時有人說:「後主幼而好古,為文有漢魏風。」
李煜又知音律,善詞章,工書畫。書學柳公權,十得八九。曾作顫筆樛曲之狀,道勁如寒松霜竹,人謂金錯刀。又,每常寫大字的時候,棄筆不用,唯以卷帛書之,上下左右皆如人意,世謂撮襟書。其畫則以翎毛墨竹最為擅長。老於霜皮,煙梢露葉,披離俯仰,宛若古木,自有一派清爽不凡的神韻。
對這樣一個文豪的王爺,羅杞已經早有久聞,因此內心有點緊張。
這是一間非常華麗更又不俗氣的臥室,室內脂粉味極濃,使人看不出這像一個病人住的地方,反而有點像是女子的閨房。
吳王李煜就坐在床的一端看著一本書,不過地二十來歲,卻感覺顯得蒼老,從上身衣著來看,包裹著體形略顯消瘦單薄,蒼色蒼白,薄薄的嘴唇乾澀得幾無血色,整個樣子並不算英俊,目光也有點迷離但給人一種儒不俗的氣質,席上加了厚毛氈,後靠軟枕,以一張繡上了美麗圖案的薄被蓋著雙腿,鮮艷中配上他的容貌,倒產生出了點兒「花容慘淡」。
旁邊有一位絕色美女依偎在他的肩頭,似是嬌弱無力,似是親密柔順,卻是非常自然文靜,目光有神,配上麗容引人由憐生敬,從兩人神態的親密看來,她應是李煜的妃子吧!
羅杞和婧姑立即上前拜見。
李煜微微抬起手,有點疲憊慵懶地揮一揮手說:「本王一向隨便,兩位醫師不必拘禮,儘管上來給我診斷。」神色有點不耐煩,且不是他們這兩個陌生人,眉目間有點孤芳自賞的味道。
倒是那個妃子,認真地看了他們一眼,溫和中帶著幾個銳利,然後說:「你們很年輕,是情侶吧!兩人行走江湖,懸壺問世,倒也快活自在,甚似神仙哩!」
白雪郡主對二人介紹說:「這位是周娘娘。」
羅杞和婧姑相似一笑,對這個妃子有點好感。
經過一番望聞問切,以及經脈運行,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後,婧姑和羅杞驚奇地發生,吳王應屬「三焦」受損,經脈運行阻塞。但這並不是太嚴重的病且不會太難診斷。羅杞切脈了好幾次,也發現,五皇子的病根應出在其它地方。
那妃子見二人神情複雜,忙問:「有什麼疑難的地方嗎?」
婧姑說:「是的,從現在的表面上看,小王爺只是面色青中泛白,喜食酸味,經脈虛弱等,一般可診斷肝經受病。」她見妃子點點頭,更加自信地說,「但這只屬小怔狀,按理說調理一下就該痊癒——但奇怪的是,這種小病狀會纏繞小王爺二十餘年。」
「事實顯然並非如此,」羅杞接下去說,「根據我們從太醫處瞭解的情況,小王爺每一定時候,就發寒戰抖,好呻吟,頻頻打呵欠,額部暗黑,病發時厭惡見人和火光,聽到木的聲響就會驚惶,心跳不安,要關門窗居於室內等症狀,但有時卻會喜好吟唱。小便發黃等。」
「這是足陽明胃經受損的病因,但現在偏偏差不出來。」婧姑接著說。
「那怎麼辦?」這次說話的是五皇子李煜,看來羅杞和婧姑的話正中他的心裡,只是生病的人才瞭解自己的情況,而羅杞和婧姑都說全了,比任何人都全,而且不會不懂就懂,不清楚就亂開藥,好證明自己的高明。這使得李煜也對他們生出了信心。
羅杞和婧姑對視一眼,下定了決心,認真說道:「實不相瞞,本人主要還是巫師,因此,想借助自己的符咒和靈力,探測小王爺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
「你們是巫師啊!」李煜身子一縮,好像有點害怕。「你們是弘冀派來的嗎?」
「弘冀?他是誰?」羅杞有點莫名其妙,笑了笑說,「我們是原因錢花光了,地揭榜想掙點錢用的。」
而周娘娘認真地看著羅杞和婧姑,想瞭解他們說的是否是真,最後歎了一口氣,再望著白雪郡主。白雪郡主點點頭,她才下定決心似地說:「那好,你們試吧!」
於是,婧姑取出一道黃符咒,叱道:「騰騰金光速現,護體真神,急急如令!」一道金光注入李煜眉心,而羅杞則將體內靈能,非常小心地注入他的十二經脈和八大奇脈,最後回歸任督二脈。
一個旋環小周天後,羅杞放下手,由婧姑幫他擦擦額上的汗水,然後對大家說:「我明白了,在十二經脈中,足三陰居然不在順行,而是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逆行,逆行的原因,是他的隱白穴被一種古怪的力量封閉了,當足三陰逆行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導致足陽明胃經,於是,王爺的病就永遠也好不了,但也不至有生命的危險。」
「啊!」白雪郡主聽得昏昏欲睡,但周娘娘卻連連點頭,臉露喜色,大叫說:「竟然這樣,你們快將王爺的隱白穴上的禁制解除啊!」
婧姑皺起秀眉頭說:「我們也想啊,但那明顯是用黑色靈能禁制的,與我們修的正宗閭山心法水火不相容,會產生衝突,我們擔憂衝斷王爺虛弱的經脈。」
「那可怎麼辦啊?」白雪和周娘娘齊聲問,李煜也殷切地看著他們。
羅杞沉吟片刻,決定下來說:「我是靈能非常特殊,主要以接近黑靈能的水為主的來源,說不定可以。」
婧姑也認為可以試一試,為了安全起見,她再施金光咒為他護體。
羅杞將靈能注入,由奇經八脈轉正經十二脈,居然暢通無阻,最後輕輕鬆鬆地將位於足底部的隱白穴衝開,足三明經也立即正常運行起來。
經過一個時辰的疏導,李煜的蒼白的臉色露出了一絲血色的紅暈,首先看出來的是周娘娘,她驚叫了一聲:「天啊,鍾隱君,你沒事了,你——」她不禁喜極而泣。
「還要再調養一段時間才可以下以行走,關於調養之道,相信周娘娘和郡主比草民更精通,但切記:宜緩忌急,先心後肝,才能正常地恢復。」羅杞收回運氣的手心,微微地笑,給人施法,這是頭一次,何況還是王爺,倍加小心,因此心神損耗極大,不過幾個時辰,他與婧姑都滿頭大汗。
這時,白雪郡主將一塊香帕伸給他。
羅杞一怔,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充滿喜悅的美目漣漣如水般清澈,看出這裡面只有感激之意,因此下意識地接過擦了,又很自然下意識地把有汗漬的香巾遞給郡主身邊的一個丫環——他在家裡時也是這時被伺候的,只是這次是郡主而已。
這時,李煜也不禁了一個懶腰,長笑一聲說:「是啊,本王也感覺全身血脈暢通,全身是力,不禁要立即吟詩一首。」
羅杞最討厭詩詞了,一時頭痛,立即站起來,拉著婧姑的的,要起身要告辭。
李煜即不留他,也沒表示什麼,好像這一切都理所當然似的,可見這是一個生長於深宮的寵兒,只知享受而並不懂得負責和承擔。
只有周娘娘起身送二人出來,非常感激地說:「二十年的頑疾終於化解,兩位法師是我們的大恩人,本座真不知如何報答才好。」
羅杞不想久呆,他說:「只要將診金付我就行了,救死扶傷本是我們應做的,何況我們是為賞金而揭皇榜的。」
「這你們放心,我會吩咐他們將賞金加十倍相贈。」白雪郡主笑說,「你們大概是在住在國師那邊吧,以後有什麼打算?」
羅杞將父親要他為國效力一事說了。
白雪郡主和周娘娘相視一笑,說:「太好了,二位法師少年英雄,本以為你們閒雲野鶴,四處周遊,不問俗世,因此不敢相留。既有此志,必會全力在皇上那裡爭取,為我南唐效國。」
此後告別,白雪郡主一直將他們送到宮殿門口,目送他們離去,眼中神采奕奕。
出了吳王李煜的宮殿,他們全身是汗。
說實在的,這次是他們第一次聯的醫治他人,說不好聽點,他們今天其實是拿一個皇子當實驗品。
就在出宮回來的走廊上,他發現方龍在另一面含笑等著他們,看到他們後,展開雙手高興地大聲喊:「我親愛的妹子和敬愛的妹夫,歡迎你們到金陵!」
等羅杞走近時,一個黑虎掏心打過來,低聲罵道:「你這小子,居然敢泡我妹妹!有沒有奪了她的紅丸!快如實招來。」但馬上又笑了起來,「其實這是苦了你了,我妹這麼個天下第一難伺候的女孩子都讓你撞上,也是夠倒霉的!哈哈!」
氣得婧姑臉鼓鼓的,猛地提起寶劍,半真半假地就往方龍身上砍去。
方龍連忙跳下來大喊:「救命啊,有人要謀殺親哥!」
就這樣,兩人打打鬧鬧,把剛才的緊張感和壓抑感給消除了,從此在金陵的日子陽光燦爛。
之後,他們被方龍安排住進了國師府。
方正與他的三個兒了:方雲貴、方雲奕和方龍共款待女兒和這位準女婿,大家倒是相敬如賓,歡聚一堂。事後,方正也沒過問他們治療李煜的情況。
第二天,白雪郡主和太子弘冀竟先後大張旗鼓地來訪,令羅杞受寵若驚,同時也覺得驚惶失措。當然,白雪郡主和太子也只是說些敬慕的話和詢問一些情況,但話外音他倒了聽出來了,無非是想招攬他。
他將這些情況報與方正和婧姑聽,方正笑說:「杞兒受當朝權貴器重,前途不可限量,應當好好把握,等待最佳時機而擇其一主。」
「他們兩人不是一家嗎?」婧姑奇怪地說,「幹嗎要選擇。他們也是奇怪,一起來不就得了,讓我們還要招待兩次,說兩次的客套話,煩也煩死了。」
方正凝神道:「那是你對京城情況不瞭解,現在京城勢力分成兩股,一股是以太子弘冀為主,一股是吳王李煜為主。太子弘冀為人為人沉厚寡言,剛毅果斷,去年常州一戰,大敗吳越兵,以戰功被圍立為太子,參決政事。但此子竟與母妃私通,雖然事後以殺人滅口掩蓋了事,但已深為元宗恐懼和厭惡,早傳言要將他廢立。現在大家看好李煜,但李煜此子不過是個文人墨客,實無半點政治謀略,能保全性命就心滿意足了,若不是有他的嫡親妹子白雪和王妃周娘娘相輔,誰也不敢看好他。」
「這麼複雜啊?」羅杞頭一些痛,真有些懷念當天一城頭小霸王的日子啊!一切都有義氣和拳頭說話。他轉而請教方正,「方伯父,那我們該怎麼做,你幫我們安排一下好嗎?」
婧姑立即捏了羅杞一把,方正還沒開口講就打斷說:「杞哥哥,娘說了,我們學法是為了要為幫助天下百姓,這些皇親貴族的事,我們還是不要太過插手吧!」然後向他使眼神。
羅杞會意,機靈一動,忙向方正說:「對對。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做一名像爹爹一樣的清官就足夠了,為國為民效力,不分大小。而且,我還想有時間去把珠妹妹和阿玲找回來。唉!」心下又是一片憂心,轉眼五年過去了,她們還是毫無半分音訊,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但他經過卜算,又證明她們尚在人世,只是卦像變幻,說明處境不妙,且有心性迷失之虞。
方正啞口無言,氣了半晌,只好作罷,輕笑了幾聲,說:「難得杞兒這麼淡薄名利,官職的事,就先暫緩一緩吧。」
就這樣,就這樣,大家不再論政事,轉入閒聊,互相說說笑話,談談一路的奇聞逸事和金陵的風土人情,人文風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