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偷偷地將斷刃放進了博物館保險箱內。
一個月後,邢永生和鍾慧結婚了。
在邢永生和鍾慧的洞房裡,方龍、我、亞仙還有幾個要好的朋友一直鬧下半夜兩點多鐘。
方龍問他說:「當時我真的很擔心,怕你們在那種緊要的生死關頭,完成不了野合,哦,是結合的大任,沒想到以這麼快的速度就做到了。」
「我倒沒什麼,只是生哥緊張得老是發抖,全身僵硬,該直的地方就是不直,該硬得地方就是不硬,真拿他沒轍。」鍾慧不愧是山越人雷余唯一後代,就是大方,特別成為人婦,又喝了幾斤干紅後,竟直言不諱,而邢永生只是半醉半醒地躺在床上傻笑。
「那後來你們怎麼辦?」方龍眼睛睜大,我們幾個連忙耳朵湊上來聆聽。
「我惱火著,趴到他下面去了。」
「怎麼、怎麼樣?呼呼,吹簫,用嘴,用嘴,天啊!」方龍緊張地抓住桌子,亞仙則紅著臉狠狠地拎了方龍地左臂。
鍾慧白了他們一樣,說:「我用手抓住那傢伙,按我那個當醫生的奶奶教的方法,將頭髮在上面輕輕拂了兩下,哇,生哥立即變得神勇無比了。」
「咳咳,慧妹,不用再說了。」邢永生羞得頭埋在被子裡。
「誰叫我是他們的大嫂,我這是給這群黃金王老五們上一節生理衛生課,他們光棍這些年也挺可憐的,我奶奶說了,那東西擱得太久了,再年輕也會出問題,不是早洩就是陽痿。」
我們聽了臉色立即變得雪白,「撲通」一聲——全倒在地上。
我們在河邊的道路上下車,沿著田野走進闊口鎮。
太美了!故鄉,我又回來了!我展開雙臂,在冬天暖和的陽光下奔跑著,迎著家鄉闊口鎮四周的風光盡抒胸臆。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樣:田野、小橋、被古壩斜攔起的溪流、雅致而殘破的私塾、雄偉壯觀的古城牆……我又回來了,一種精神一個家園,在這樣的地方,可以找到許多想像和懷舊,以前是童話的,現在則是文化的。
雖然五天後就是除夕,之後,春節一過,春天就來臨了。此時天氣依然很熱,陽光白晃晃地曬下來,鄉間的水泥路在薰草香風中,微微揚起幾縷塵埃,空氣是那麼的清鮮。
哎呀老師,都二十幾的大叔叔了,別這麼幼稚好嗎!胖少女珠兒總要挖苦我幾句。
是啊是啊,讓人看見,很丟臉的啦!小輝幫腔說。
要丟也是丟我的臉,你們擔哪個頭的心!我沒好氣的說,這次下鄉旅遊,車費、吃住可是我出的耶,對贊助商就這種口氣啊!
我可沒想來啊,是小玲硬拉我來的,這裡並不好玩,還不如去我老家永安鎮。曉風悶悶地說。
我可不管他們,說老實話,我把他們放在鄉下,就是怕他們在城裡惹事生非,上次他們闖進六中的舊倉庫裡,和幾隻老鬼大戰一場,結果一把火把倉庫燒了起來,後來是小輝用錯了符,又心慌意亂沒及時救火,四個人差點把命給丟了。我真的沒時間也沒精力更沒心情管他們,他們也不會聽我的話,讓我一籌莫展,有時我還覺得方龍跟他們一起攪活還更安全,畢竟他一直以來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
對了,方龍呢?
自從天魔堡出來,他揣著他用以發財的數碼相機結果拍出的東西全部是空白,失望傷心之餘,抱著他大姨聖母卡夏的大腿痛哭,聖母實在受不了,就送了他幾顆夜明珠,然而才拿到手,一回家,就又被他老爺子方健雄給沒收了,還因為他擅自辭去去公職,開什麼四方集團非法公司,罰他面壁了半個月,若不是亞仙求情,歷數方龍跟我在一起做的諸多好事,並安排他幾件除魔衛道的任務,才放他出來,否則,他恐怕這輩子都得當苦行僧了。
鳥剛出籠,方龍立即把他偷偷藏住以防萬一的一顆夜明珠賣了,買了輛較便宜的夏利轎車。在完成任務之餘,跑來幫我對付雷余,也算完成功德一件,可以向他老爺子大吹特吹一番。
亞仙因為不放心,隨後跟了來,幸虧她跟來,巧用九天金罡除屍網,並施以妙計,才將大地60大地直煞逆神雷余給滅了。
之後,兩人飄然而去,又是一陣沒他們的音信。
回家半月後,父母親來電話,說準備回老家過年,叫我回闊口鎮把老房子整理一下,並代表他們,向羅氏家族、學區以及民政部門捐款。
近年來,我老爸錢多了,最愛搞這一套,沽名釣譽,不過我母親堅決贊同,每次受邀參加盛大的捐贈儀式時,總要帶上我,甚至有時故意讓我上場難堪,以至於我常常落得個善人兒子的「稱號」。
知道我要回老家,歐陽小玲、王珠兒他們幾個也嚷嚷著要跟來瞧瞧。與其放他們在城裡胡來,還不如告之他們父母後,將他們去拉到鄉下避避放心多了。
於是,這群小鬼跟著我,第一次來到了闊口鎮。
作為修靈者,要懂得吸取天地靈氣,而天地靈氣來自於萬物山川,來自於大自然,而城裡都是死氣沉沉的水泥建築,幾棵樹木也要死不活的。大家要珍惜這次修行,不然又要重蹈上次引火自焚了。
「別說大道理啦,我們這群人中,就以老師最懶,聽方龍說,你的靈力根本就是別人送的,有點類似《天龍八部》的虛竹對嗎?」
「聽他胡說,」我臉不紅眼不跳說,「這是我上輩子積累下的功德,平時我都是很用功的,連睡覺上廁所都在研習巫術。」
「切!鬼才信!反正這次來,我們要吃好、住好、玩好!我們現在都處在生長發育期,得有充足的營養和良好的成長環境。」小輝說,「不能安排我們做寒假作業,不能限制我們行俠仗義,不能對我們說教,不能……」
「嘿嘿,你們想當少爺小姐,那就錯了,他們是否能吃住玩都痛快,全要靠你們自己,因為等下房間要你們自己收拾,飯菜要你們自己做,當然,我幫你們做也可以,雖然我常常把醋當醬油放,但我還是非常認真的……」
「堅決不要!我們抗議,你虐待兒童!」他們一齊大叫,一個個誤上賊船的喋喋不休、忿忿不平。
而我才不理他們,等他們發洩完,才說:「除了日常生活自理外,還在學習靈能使用。但千萬別在放火,我家可全都是木頭房子。」
呵呵,那次全屬意外啦,請不要再提了。曉風尷尬地笑說,然後又面帶憂鬱地說,「闊口啊闊口,姐夫,上次我姐來這裡祭祖,是什麼時候?」
我心裡一沉,曉風美麗優雅的英姿、含蓄溫柔的笑容,立即浮現眼前,心中又是思念又是酸痛,呆呆地看著和曉月五分相似的曉風,柔聲說:「是農曆十月初十。當時我在河對岸下車,有很多人接我們,但你姐一直呆在車子裡,因為她太美了。後來我和你姐坐著轎車在家門口下車……那幾天發生了許多事,南靈、食發鬼、古榕樹上的刻字,唉,每一件都是那麼的刻骨銘心!咦,你們怎麼啦!」
「拜託,老大,現在該從哪裡走啊?」小輝說著,手指著前面一個三叉路口。
這時,一條長隊的男女老少農民,在兩名道士的指引下,敲鑼打鼓,朝我們這邊走來,在隊伍中間,兩個人扛著一隻小騎,上面放著一尊木雕菩薩。後面跟著一群孩子,扛著彩旗興味盎然。
我小時就常常看到鎮裡這一項民間活動:神賽會。闊口鎮是多神文化,鎮裡拜祭最多的,除了祖宗,就是十來座大大小小的神祉了,每座神都有自己的生日,生日到了都要進行盛大的神塞會。其實有些神像,我到現在都不清楚它是什麼來頭,有什麼作用。但這對農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熱鬧,是來年收成的希望,是心靈的一種依托。
果然,這群小鬼孩子習性,立即跟上他們,嘻嘻哈哈地走在一起,朝著小鎮的另一端走去。每到一個彎,這兩名道士,就要在上面焚符唸咒,說是讓鬼神避開,
「老師,他們可都是我們同行耶。」珠兒笑說。
「不是的,他們是迷信掙錢,而我們在於修靈,目的是為了濟世,只能暗地裡做,這是本質的區別。」
轉了一圈,回到家了。
打開厚厚的大宅門,走過門廳,就進入我家主廂房下進的天井,主廂房兩側還有兩排植房,天井右側圍牆有一個小房,裡面是一座小書房,是我羅家從前公子小姐請教師教書的私塾。
「哇!老師,你房子好大啊,裡面可能有上百間房子吧?」小玲驚歎說,「看這些雕樑畫棟,斗拱雀替,以前是一個大戶人家吧!」
「呵呵,連閣樓和植房加起來,共有38間。我祖上原是一名進士,當過知府,民國時期是闊口鎮的首富,我曾祖父曾是這一帶有名的『羅百萬』,有一次為了和縣裡的富翁賭博,載了整整一船的銀元,被廣為流傳。我爺爺是民國最後一任鎮長,文革時被批鬥而死,家裡的財產全被沒收。」
我現在像一個導遊,向他們講解古代建築和家族歷史。
忽然間,有一股熟悉、親切、溫暖的靈能在最上進的花廳波動著,我心念一動,驚喜地大叫:「南靈啊!」趕緊撇下這四個小鬼,朝花廳跑去。
花廳和從前一樣,雖是隆冬,但花廳院子的各類花卉生機勃勃,滿眼綠意盎然,鬱鬱蔥蔥,芬芳四溢,雪白的梅花落英繽紛,而四季薔正繁花似錦。
「好美哦!」大家都大聲讚歎,「能住在這麼美麗的地方,爽呆了!」
我溫柔地走一棵貌似含羞草靈秀,又似蘭花般雅致神奇的青草。
我深情無限地撫摸著他的葉子,眼中噙滿了淚水,輕輕地哽咽說:「南靈啊!你還是沒離開我,你是否感應到我內心的憂傷。」我想起了曉月,想起她說的每一句話:
「劍心,她就是獨鍾天地之靈氣的七十二精靈之一的秋草葉精,其狀乃少女之形,清純秀麗,時而溫恬,時而俏皮,貌潤體紺,或見所喜之人而逐之,能化水為酒漿,善吟詩、舞、簫。」
「她原來就一直在你身邊,從未曾離開過。」
忽然一陣馨香醉人的清風拂過,靈秀青草的葉子上,輕輕垂著一顆碧綠晶瑩的露水——悄悄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