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替轉世的玄暹設下禁制壓制契約之心,回到冥界,終於被忍無可忍的幽冥偷襲軟禁,黃泉中招之後也不反抗,只是與幽冥約定暫時不得再去找石軍的麻煩,只要在石軍十八歲之前不被其余三界找到,十八歲生日後契約之心就會徹底失去力量永遠沉睡,幽冥也必須放過石軍,如果石軍終究逃脫不了命運的牽引,那幽冥也要給他一個公平決斗的機會。
幽冥對這個約定根本無所謂,在他看來,石軍此刻還沒有什麼價值,若是因此觸怒黃泉而招致他的拼死反擊卻是不值,就算不顧念兄弟之情,黃泉還是冥界往生大陣的主持者啊,冥界的秩序還要靠他來維持,與其一拍兩散,還不如賣個面子給他,因此一口答應下來。
造化弄人,十八年來,石軍在秦小雅小心翼翼的保護下一直平安無事,卻不小心在生日當天推開了窗戶,在契約之心即將徹底沉睡的前一刻破去黃泉設下的禁制保護,從此也給自己本可以平靜不波的凡人生活徹底劃上了句號。
幽冥是第一個察覺的人,畢竟他的監視之眼無所不及,而且石軍也算得上是一個重點照顧對象,所以在他發現這件事情之後,做出了讓玄暹,也就是石軍加入冥界,提高他能力的權宜之計,畢竟這是不違背他和黃泉的約定的,更何況如果石軍的能力越強,吞噬他之後可以獲得的力量也就越大,既然玄暹終究沒能逃脫宿命的安排,自己也很有必要在關鍵的時候推上他一把。
雖然幽冥也答應了黃泉給玄暹一個公平決斗的機會,但是他卻並不為此而擔心,笑話,原本玄暹就不如他,轉世成為一個凡人之後,隨便修煉幾下就能超過自己麼?盡管如此,幽冥並沒有放松對石軍的監控,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他安排了赤陽來做石軍的“監護人”。
自從幽冥回到冥界之後,性情大變,以往的兩情相悅早成過往雲煙,赤陽的如花嬌顏,似水柔情,在他眼裡不過是紅粉骷髏和無用的情感。因此即刻悔婚,更索性將責任推到玄暹身上。
赤陽因此對玄暹,也就是石軍氣憤至極,這才會在一開始對他冷眼相對。
事實上,幽暹對赤陽的感情早已隨著玄暹轉移到石軍的身上,因而令石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默默喜歡上了她,而赤陽和石軍相對日久,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他心中的情感?她本就對幽冥的話將信將疑,畢竟這十八年來幽冥的變化實在太大,她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雖然鴛夢成空,但畢竟余情未了,所以赤陽本能地不想去懷疑幽冥的話究竟是否可信,本能地想避開石軍不見,卻又下意識地想著那個一見到自己就會臉紅的少年。
但是最終,石軍和赤陽還是暗生情愫,兩人一個不懂表白,一個暗懷心事,終究還是沒有走到一起,赤陽心知幽冥自回來之後性情變得極為怪異,因此不敢和石軍過於接近,生怕因此惹得幽冥對付石軍,她卻不知二人終會有決戰生死的一天……
但幽冥是何等樣人?早就從赤陽異樣的言語舉動中察覺到不對勁,他雖然取消了婚約,但還是本能地關注著這個自己分裂前曾經心儀的女子,見她一縷芳心不知不覺系在石軍身上,不由得又是憤怒又是嫉妒,同時也有一分莫名的歡喜。在冥界的時候,他明知石軍趕來,還是把自己已經不再深愛的赤陽攬進懷中,一方面是為了打擊石軍,另一方面對赤陽也有一分本能的愛憐。
之後幽冥越想越是心驚,難道自己對赤陽居然余情未了麼?執著於感情是修行者的大忌,無論哪一界的修行者,如果相愛結合都是要付出自損道行的代價的,因此除非深愛對方,修行者很忌諱情愛二字,這也是幽冥認為當年幽暹之所以失敗的原因之一。所以,平叛成功後幽冥立即褫奪赤陽冥帥之位並將其逐出冥界,他不希望自己的大業受到任何阻擋,反而是玄暹,既然這一對男女日久生情,也就意味著玄暹多了一個致命的軟肋。
最主要的是,石軍的進步實在太神速了,進步得令幽冥和黃泉都瞠目結舌,更令幽冥生出一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石軍默立良久,終於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明悟。
赤紅色巨龍旱魃依舊在他的身下咆哮翻騰,可石軍卻沒有了開始時的惶恐和不安,他十分清楚——這多半是在為自己多年之前拋棄它的舉動而發洩不滿呢。
實際上,當年幽暹留下了一個伏筆,他貌似慷慨地將旱魃它們送給兩界的至尊,但卻並沒有解開自己與龍魂們所訂立的契約,也就是說,在龍魂的心目中,只有繼承了心之契約能力的自己才是它們真正的主人。
石軍冷冷一笑——這也許就是為什麼小搗蛋一見到自己就十分親密而小天會輕易的臣服於自己的真正原因所在吧,還有元神替身石不疑,沒想到它竟然是連當年幽暹都無法得到的木系龍魂,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這四系的龍魂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望著一直在自己身下干嚎的那條巨龍,石軍淡淡一笑:“旱魃,旱魃,當年把你送給殘瑟,想必你受了不少苦吧?”
話音剛落,赤紅色巨龍長尾一掃,紅光過處,將身體縮小到尺許長的模樣,一頭比那鑽入了石軍的懷中,激動之下,口水四濺,全是些灼熱閃爍的火星。
石軍微笑著搖頭,說道:“若不是你將我帶到此地,恐怕我一輩子也無法明白事情的真相。”
旱魃“吱吱”叫了兩聲,戀戀不捨地從石軍懷中探出了腦袋,角質的尖嘴叼住了他的衣角,示意他跟著自己向前走。
石軍點點頭,心中歎了口氣。幽暹何德何能,竟然讓旱魃如此眷戀?當年幽暹對這幾個龍魂並不怎麼看重,否則也不會把它們送人了。想到這裡,眼前忽然出現小搗蛋那張圓圓的小臉,上次見她的時候小搗蛋受了重傷,想來她的力量應該被那幽冥封印了,否則區區妖界那幾個不成器的家伙也能把她傷成那麼重?心中不由湧出一股怒氣,幽冥,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旱魃見他點頭,歡呼一聲飛到半空,如同一團火雲般翻起了跟頭,不一會忽然飛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巨大浮雕,口中怪叫連連。
“你要我去看這些浮雕?”石軍不由得有些詫異——這裡自己原本就已經來過,此刻故地重游,莫非又有些什麼變故?
石軍雖然對旱魃的舉動有些不太理解,但和這小家伙突然重逢,他也不願過分違逆它的意思,於是便順著旱魃的指引,仔細地向前方看去。
眼前依舊是一片昏暗,曼妙的光影折射下,五個巨大的浮雕透射出如同實體一般的光澤,它們按照一定的秩序排列著,彼此間相互呼應,如同亙古時就一直矗立於此,縱令時光變遷,滄海桑田,它們卻一直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屹立不動。
石軍注視良久,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正有些意興闌珊,卻見強光一閃,那五個巨大的光影浮雕突然間動了起來,其中四個緩緩移向外圍,呈四邊形將中間那個土黃色的雕像圍了起來,而後繚繞在它們表面的光線忽然間一一剝落,露出了它們的真實樣貌。
這是五個形體十分特別的人像,外圍的四個眉目低垂,匍匐於地,似乎正對著中間的那個雕像頂禮膜拜,在它們的肩膀上分別纏繞著四條蛇一般的動物,張著嘴巴,裡面白森森的牙齒閃著寒光,長長的舌頭向外吞吐著,一團濃度極高的能量光球凝結在舌尖處,向外發散著四色的光芒。
中間被包圍著的是一座神情威嚴的神像,人身龍頭,嘴巴裡也含著一顆由能量聚集而成的珠子,卻是土黃色的,沒有什麼光澤,似乎並不起眼。
石軍一怔,卻見那塊巨大的光影浮雕又忽然消失,只剩下那五個閃動著紅、黃、藍、青、黑五色光芒的珠子依舊留在原處。
原本黑漆漆的空間陡然明亮起來,仔細看去,原來在彩珠的下方緩緩升起來一個小小的灰色祭壇,祭壇呈五星狀,而那五顆明珠就正正地鑲嵌在祭壇的邊緣,各自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線,將所有的明珠全部聯系在一起。
石軍不由得萬分詫異,他清楚地記得自己上次並沒有見過這個祭壇,但卻偏偏覺得眼前的景象無比熟悉,仔細一想,這才想起:這不就是滅絕星陣中自己最後搞出來的那個五星禁制嗎?怎麼這裡也有一個?
石軍百思不得其解,卻又見旱魃對著下面的祭壇搖頭擺尾,神情十分激動,心知這裡肯定隱藏著什麼重大的秘密,於是索性在半空中坐了下來,埋頭苦思。
實際上,石軍早就發現有些異樣,自從這祭壇出現之後,也不知什麼原因,他的靈力被禁錮了大半,以至於施展法術的時候十分吃力,就好像手腳被束縛住一樣,幾乎無法按照意願攥取物質之力,搞得自己連簡單的飄浮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可他的神識卻察覺到此地的靈力極為豐富活潑,充蘊著整個空間,無處不在,就是絲毫無法取為己用。
靈力也可以解釋為天地靈氣,在五界都有,修行者可以通過吸收靈力洗滌身心,轉換體質,培元固基,在修煉出元神後更可以將靈力轉換吸取,為己所用,自身靈力的強大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修行者的修為和運用能力的深淺程度。吸收靈力時,身體會處於近似於龜息冥想的狀態,由內而外感受到輕松快意。可這個空間的靈力卻完全相反,沒有石軍熟知的那麼清逸靈動,給他一種中正醇和的感覺。
他清晰地感應著這豐富的靈力,可這古怪的力量卻像是把他的軀體當作了一座橋梁,不停地內外流動,卻完全沒有辦法吸收和運用,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石軍體內原本儲藏的靈力也在這個過程中漸漸被同化了,變成了一股他全然無法掌控的力量。
是了,當年幽暹似乎也曾遇到了同樣的情況,只不過那時他的能力極強,剛一察覺到這空間裡有些古怪,就立即鼓足最後的力量離開了此地,所以才會沒有注意到這個祭壇的出現,可是自己現在的能力比當年的幽暹差遠了,想逃也沒有辦法。
遲疑片刻後,石軍試探著悄悄移動了一下身體,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急劇地消逝,無奈之下,他只得飛了下來,小心翼翼地降落在那個奇異的祭壇之上。
旱魃見石軍著陸,於是也跟著飛了下來,奇怪的是,它似乎對此地那獨特的靈力沒有絲毫的不良反應,反而舒展著身體,無比寫意地伸了個懶腰。
石軍奇怪地看了它一眼,卻發現旱魃的身體居然在此刻變成了透明狀,一個赤紅色的珠子在它的體內翻滾著,上面的靈氣越聚越濃,不一會兒的工夫,就猛烈地跳動起來,一邊轉動還一邊發散出一圈圈暗紅色的光暈。
石軍愈發好奇,一探手將旱魃抓了過來,剛想仔細研究一下,就覺得一陣口干舌燥,隨後便看見旱魃體內的那顆圓珠居然自行飛了出來,直奔自己的胸膛投去,旱魃的身上也同時驀地射出一圈圈耀眼奪目的紅光,次第擴散開來,強大無倫的高溫和沖擊力幾乎讓石軍站立不穩。
石軍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身上那個五星禁制居然又冒了出來,端端正正地印在自己的胸口之上,而旱魃體內的那顆圓珠,此刻正鑲嵌在五角星的一端,不住地吞吐著赤紅色的光芒。
百忙中,石軍瞥了一眼祭壇,在如此狂暴的熱流的席卷之下依舊巍然不動,可上面明珠的光華卻黯淡了下來,在強大的紅光的印射下無力地閃爍著,不知為什麼,這些珠子竟給石軍一種有生命的感覺,似乎它們正在因為旱魃的龍珠能夠與石軍合體而感到羨慕和沮喪。
五星禁制一出現,石軍的身體就立刻恢復了原狀,這個古怪的法陣似乎有著平衡和轉化此地靈力的作用,那些大量湧入石軍體內的奇特靈力再也不是無法琢磨,力量又重新回到了石軍的身體之中,可是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所擁有的靈力已經發生了某種不可言喻的變化。
祭壇的光芒愈發的黯淡,旱魃騰空而起,在石軍身邊迅速地游動著,似乎十分喜悅,感應到旱魃的情緒,石軍也不由自主心情平和起來,他打量著那個祭壇,這時那幾粒明珠已經變得黯然無光,和祭壇一同化作了鉛灰色,而之前那五座雕像卻再也沒有出現。
閉上眼睛,石軍默默觀察者自己體內,雖然一時半刻還不能詳盡地感覺清楚,但他敏感地察覺到身體出現了十分巨大的變化——原本自己的靈力雖然駁雜不純,但畢竟還是以水、火兩種屬性為主,但現在卻幾乎分不清楚是什麼屬性,仿佛各系的力量已經混為一體,再也難分你我。
此時此刻,這神秘莫測的所在對石軍來說也不再陌生,反而變得十分親切,似乎這宇宙中每一粒塵埃都是那麼熟悉,似乎與自己早已聯為一體,不分彼此。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現在身處的那個“黑洞”究竟處在什麼方位。
石軍忽然有些意興索然,他一直惦記著趕去魔界,這一下還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時間。舉起右掌輕輕劃過,前方黯淡的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條閃爍著淡淡青光的幽長的通道。他溫和地對旱魃道:“走吧。我們去魔界。”
旱魃點點頭,身形驀然變回原狀,一頭鑽到石軍胯下,巨尾擺動,在漫天飛舞的火星中,騰雲駕霧地帶著石軍離開了這神秘的地方。在他們身後,留下了那座淺灰色的祭壇孤零零地佇立在原地。
石軍回頭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腦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我還會回來的。
魔界的領土幅員遼闊,高入雲端的險峰是原生魔(魔界土著)的家園,大片荒蕪的山區棲息著無數無主的野生魔獸,魔隱士(天魔)酷愛寧靜,一般常年居住在深海,而尚未修煉至靜心明悟階段的地魔則藏匿在靠近人煙的湖泊中,普通的大、小魔頭生活在平原和丘陵,當然,還有大天魔,他們的宮殿一般直接構築在空中……
在滅絕星陣發生大爆炸之後,整個魔界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中,開玩笑,那可是魔界最強大的防御屏障啊,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本事?不!不可能!所有的魔界中人都下意識地否定了這個判斷,如此迅猛地徹底解決掉滅絕星陣而不引起守衛魔將的注意,五界中恐怕還沒有這樣的人,除非齊集妖、冥、仙界所有的頂級高手,可這三界本就互有芥蒂,內亂頻仍,更何況在這種時候攻打魔界呢?
雖然是這樣,但危機卻降臨在每個人心頭——如果這時其余幾界大舉來襲,豈非可以長驅直入?因此連那些常年潛修的魔頭都走出來探查著動靜。
現在,胡海等人靜靜地站在魔之森的入口處,身後是數十位身高達三米的原生魔將,手持一把長達兩尺,明晃晃的琉璃圓杖,氣勢洶洶地對著他們。
爆炸後,守衛在邊境的原生魔將即刻將方圓數百裡的地方封鎖,而臻他們這群明顯的外來者自然立刻被當作可疑分子拘拿下來。這些守衛可一眼就看出幻是外來的,若不是感應到臻和胡海是修魔者,恐怕早就打起來了。
欣然接受了臻的一個老大的衛生球眼神之後,胡海不以為然道:“你們魔界的人真沒勁,像我這麼帥氣的人能是奸細麼?應該稱我為前來友好訪問和交流的使者!奉如上賓!哼,什麼魔將!不過是一群傻大個子假裝斯文地拿著一個小破圓棍兒,你當是張飛繡花麼?”
臻沒好氣道:“你懂什麼,那是魔將的武器混天旋火棍,可以利用琉璃旋火焚噬一切元素,繡花針……你倒是去試試看?”
胡海討了個沒趣,只得悻悻道:“算了,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臻露出鄙夷的神情,轉過頭去。
幻見二人剛到此地就起了爭執,不高興地說:“你們吵什麼?主人還沒來,你們就不擔心麼?”
“誰說我不擔心……”臻和胡海同時說道,隨後白了對方一眼,同時閉嘴。
那十來個魔將聽幾個人斗嘴,不但不阻止,反而饒有興致地聽著,臉上的戒備之色也消失了,笑嘻嘻地還挺樂。
胡海搖搖頭:“這幫魔將為什麼干站著聽我們白活?他們都是什麼級別的魔頭啊?”
臻撇撇嘴,余怒未消:“我怎麼知道,你問他去不就得了?”接著又道:“魔界中人的修為雖然也有一定等級劃分,可他們的能力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級別就可以概述的,要是你不相信,大可以自己試一試。”
胡海有些不忿,嘟嚷道:“有那麼復雜嗎?老子大小也是個魔界大天魔的傳人,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臻聽胡海這麼一說,動了動嘴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