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嘩,那些原本就對斷岳看不順眼的官員頓時怒形於色,紛紛出言指責斷岳。
程不通絲毫不懼地與斷岳對視,眼中滿是深刻的仇恨,冷哼道:「誣蔑?你也配讓我來誣蔑嗎?沒的污了我的口!若不是迦葉狗賊的力薦,你一個小小偏將能越過洗髓升到焚心?能短短時間內連連陞官坐上鎮獄副使的位子?你根本就是迦葉的奸細!」
和斷岳素來交好的一位文官橫江素來以膽大妄為言辭刻薄著稱,冷冷道:「依程院判所言,焚心算得上眾人皆醉你獨醒,上下官員,包括冥王大人都昏聵得以致引狼入室,只有你老兄心明眼亮了?」
這句話把程不通憋了個半死,不由大怒道:「你胡說什麼……」
……
崔無類見場面越來越亂,忍不住暗暗搖頭,剛想出來制止,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有出聲。
水東流則咬著下唇,笑嘻嘻地看著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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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冥王府,石軍的耳邊依然響著修羅低沉誠懇的聲音:「目前局勢複雜,焚心之內必定潛藏迦葉的耳目,石兄弟此行切不可傳於第三者,途中更需潛蹤匿跡,以免被賊人所乘。本王在此奉上清茶一杯,以壯行色。」
或許是被自己孤身赴險的決心所感動,修羅在此後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轉彎,臨別之際竟然又對自己說出了一段鮮為人知的隱情,並且從種種跡象看來,似乎這一樁塵封已久的往事才是造成修羅在如此危急關頭已久舉棋不定的真正原因,而這一切,竟然要追溯到第一次四界大戰之前……
「冥捕大人,你可知我和漫天兄弟二人曾經是冥帝幽暹最親密的戰友?」為了盡量客觀的描述那一段往事,修羅似乎也在刻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這一點,從他對石軍又重新用上了那個正式的稱謂上可以顯露無遺。
「戰友嗎?」
「是的,不僅如此,在那段為了共同的理想和目標而奮鬥的日子裡,我們四人不但是朋友、夥伴,還是世上最最緊密無間的兄弟!」修羅的視線越過石軍清秀的臉龐,一直投射到時間的深處。
「四人?」石軍敏感地捕捉到了對方話語中含糊不清的地方。
「是的,四人!正是幽暹、黃泉、水漫天和我共同締造了今天冥界所擁有的一切,這全都是緣自一個共同的信念,可誰也沒有想到,到了今天,我們四人竟然全都背離了當初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修羅深深地歎息著,彷彿正在揭開身上最隱秘的傷疤一般,臉上露出了無比痛苦的神情,「雖然我也知道,大家所追尋的東西並不完全相同,但在那個時候,至少我們的方向是一致的。」
石軍默默無語,他十分清楚,眼下修羅並非是想讓自己判斷其中的是非得失,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個認真的聽眾而已。
「誰又能想到,當年將四界同時引入浩劫的那場大戰,起源只是因為冥帝幽暹所追逐的一個幻影呢?而且在此之後,我也親耳聽到了他本人對這個不成熟設想的否定。」修羅的嘴邊掛著一絲嘲弄的微笑,但那眼神中的悲哀卻表明了他所嘲弄的對象其實正是他自己。
「一個幻影?」石軍覺得有些好奇,那場傳說中無比慘烈的四界大戰源於一個不成熟設想的內幕更是令他瞠目結舌。
「之所以說是幻影,完全是因為它根源於一個無法證實的猜想。」修羅用目光捕捉著石軍的雙眼,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你想不想知道,宇宙之外到底是什麼呢?」
「宇宙之外?」這個提問顯然超出了石軍平日的思考範圍,一時間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們所立足的這個宇宙,其實正是束縛我們自身的最大障礙。」修羅就好像是在轉述著某個人的論點一般,語氣平淡得異乎尋常,「而我們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超越這個障礙。」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幽暹所追逐的目標,而為了獲得足以突破次元宇宙的力量,探索天外之天的奧秘,當年的他曾遍邀仙、妖、魔界頂尖高手於冥帝神殿中的乾坤密境商談,希望能夠合力發動顛倒五行大陣,以打開次元宇宙之門。但沒想到的是,其餘三界擔心發動此陣法後果難測,談判最終還是破裂了,於是,幽暹選擇了依靠武力統一四界這個方法,而這,就是四界大戰爆發的根源所在。」看著石軍眼中的迷茫,修羅的話語中突然憑添了一絲感概。
「那黃泉呢?水漫天呢?還有你?幽暹的這個目標應該不足以左右你們的決定吧!」石軍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在我看來,為了這樣一個虛幻的目的而把千萬人的生死作為代價,實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可笑嗎?」修羅眼中又露出那種嘲弄的神情,「也許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的確如此吧!可惜的是,當初包括我在內的三個人雖然並不認同幽暹的目標,但對於他想要統一四界的這個想法還是十分贊同的。」
「為什麼?」
「黃泉追求的是四界恆久的和平,我要的是完整的秩序,而漫天,他所希望獲得的卻是無拘束的自由。我們幾人的終極目標雖然有所差異,但那時,我們都覺得一個統一完整的四界才是實現這些目標的唯一手段。」修羅的眼神逐漸炙熱起來,「最重要的是,我們全都認為只有幽暹才是能夠將這一切化作現實的最佳人選。」
「那結果呢?據我看來,這些想法未免有些一廂情願了吧!」石軍突然覺得這些人和人類中那些獨裁者的思維方式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忍不住出言反駁。
「的確如此!」修羅顯然對這段往事曾經有過全面的反思,所以對石軍的諷刺不以為意,接著說道:「在經歷了那場戰爭之後,幽暹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顯得格外消沉,而其他幾個人的想法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於是,新的觀點的誕生也導致了最終的分歧。」
「分歧?你們因此而決裂了嗎?可是……」
「不,我們雖然重新確定了自己所要前進的方向,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是決裂。黃泉、漫天在此之後選擇了離開,去追尋自己的夢想。而我,卻始終相信幽暹能夠重新振作起來,於是,我留了下來,一邊輔助冥帝掌管著冥界的事務,一邊耐心地等待著。雖然,直到現在,我還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修羅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但是,在此之前,我絕不容許任何威脅到冥帝大人威信的事情發生!」
「你打算就這麼等下去嗎?」
「是的,因為無論冥帝大人變成什麼樣子,他依舊是四界統一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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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寬敞冷清的大街上,石軍下意識地停住腳步,環視著四周的景象,回味著修羅臨別的話語,他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眼前,寬闊的長街由巨大的雲白色方磚鋪就,兩側的建築造型古色古香——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對現代人界瞭解的日益加深,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修羅的書房裡擺上一台電腦,而這些極富歷史特色的建築也改為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以人類的智慧,能夠不斷在探索中超越平凡創造奇跡,可這些擁有著超凡智慧和力量的人們,卻總是在不經意間重複著曾經犯下過的錯誤,也許,蒙蔽他們雙眼的,恰恰就是這些令他們驕傲的東西吧!
想到這裡,石軍有一種荒誕至極的感覺,同時更對此生出強烈的反感。
修羅最後的那番推心置腹也許的確是他的真心話,但是他所抱有的那種觀點和採取的手段卻是石軍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無論是誰,都沒有權利替別人的命運作主,更沒有權利為了所謂的遠大目標讓不相干的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次到冥界來的目的,截止到目前完全沒有進展,見不到冥帝,找不到可以解決人界所面臨問題的辦法,更目睹了冥界的巨變以及潛藏在更深層次的危機,可以想見如果形勢朝不樂觀的方向一直發展下去將會出現多麼可怕的局面,這是石軍打死也不願意看到的。
冥帝究竟為什麼不肯從極樂出來呢?石軍怎麼也想不通。按照他所瞭解到的信息,只要他出現,絕對能夠把冥界目前的危機輕易解除,無論是是修羅那模稜兩可的態度,還是冥界群龍無首的形勢都會因為他這個一界之主的登高一呼而全面改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和他一起銷聲匿跡的還有冥界正規軍中半數以上的部隊(無常的風系部隊和赤陽的火系部隊),這也是一支足以打破目前僵局的絕對力量。這個高深莫測的至尊到底有什麼樣的打算呢?石軍覺得自己實在是難以揣摩他真實的想法。
忽然間,石軍猛地想起到冥界來這麼久了,不疑還一次都沒有和自己聯繫過,不知道他那邊的事情進展如何,於是在腦中默默對他發出訊息。
等了半天,沒有絲毫回應,石軍耐性甚好,也不著急,一邊走,一邊不斷發出訊息,同時觀察著身邊的景物,驚訝地發現在這裡的每戶人家基本上都在自己的居所外設下了禁制結界,不知道是慣例還是非常時期的做法,而且這些結界都相當強大,由此也證明能夠有資格常駐於此地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正胡思亂想間,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石軍轉過身,驚訝地看到斷岳正迎面站在一戶門口,似乎想要進去,卻不知為何神不守舍地發起愣來,根本沒看見自己一樣,臉色難看得可怕,於是試探著叫了一聲:「斷副將?」
斷岳身子一震,如夢初醒般朝石軍看過來,呆呆看了幾秒鐘,醜陋的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強笑:「大人,你不是有要事先離開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石軍聳聳肩:「到處看看唄,反正也沒什麼要緊。怎麼這麼巧?」
斷岳「哦」了一聲,猶豫了一下道:「我住在這兒……大人要不要進去坐坐?」雖然這麼說,但口氣中絲毫誠意也欠奉。
石軍此刻心中困惑重重,正想找一個對冥界全局有所瞭解的人打聽些事情,於是也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真心邀請,當下毫不客氣地點頭道:「那敢情好,我正想和斷副將聊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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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岳顯然是一個人居住,步入佈置簡單的內宅,到處見不到一個人影,但卻收拾得十分整潔。斷岳請石軍坐下,自己陪坐一邊,苦笑道:「我這裡的東西恐怕大人都不能入口,只好怠慢了。」
石軍暗想:斷岳這個傢伙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這麼一說好像是我專門到你這裡來蹭飯似的,不過看看眼前這個以往精力十足神氣活現的傢伙突然間頹喪至此,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
斷岳搖搖頭,強笑道:「不知道石大人有什麼事要垂詢?」
石軍哈哈一笑:「怎麼,急著趕我走嗎?」隨後東拉西扯地閒話了幾句,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奇怪,難道洗髓和焚心不應該留一條通道嗎?像現在這樣消息閉塞無法傳遞是多麼糟糕,即使要打仗也需要知己知彼啊!」這個問題其實在修羅那裡已經得到了答案,但石軍不知為什麼還是想再印證一下。
一聽到打仗,斷岳的精神終於恢復了幾分,聞言點頭道:「這的確是一大怪事,據我所知即便各自封鎖之後應該還留下幾條絕密的應急法術空間通道的。」說到這裡神色有些古怪,怏怏地歎了口氣道:「只不過聽說被奸細封住了。」
石軍察言觀色,知道這「廣林子」必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這是個很有些「脾氣」的傢伙,如果不是受到很大的打擊該不會沮喪至此。故作一臉驚奇地問:「不是還有個幻海嗎?雖說危險了點,但總算也是能夠通往洗髓的一條道路啊?難道也被奸細封住了?」
「幻海……」斷岳茫然念叨著,忽然一驚,失聲道:「你說的是幻海?它什麼時候變成去洗髓的通道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生出,石軍神色不變:「噢,我聽說這是目前焚心唯一和洗髓相連的通道,所以還打算順路去看看呢。」
斷岳愕然看著他,好半天才冒出這麼一句:「石大人,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斷岳沒有注意到石軍臉上瞬間掠過的古怪的神色,猶豫了一下,沉聲道:「我不知道你是聽誰說起的這個地方,但那人必定不懷好意,大人雖然本領出眾,但到了那種地方,即便修為再高,也恐怕只有送死的份兒。」
石軍雖然事先就知道幻海這個地方十分危險,但聽斷岳這麼一說,還是有些好奇,當下耐心地問:「那到底這幻海是否真的可以通往洗髓?」
斷岳點點頭:「幻海確實也算得上一條通道,但卻是一條送死的通道,我絕對相信到現在也還沒有誰能夠順利地穿過它。而且它的存在是一個秘密,所在的方位更是十分隱蔽,冥界絕大多數人甚至沒聽說過,我也是多年前無意中在迦葉遺落的一份絕密信函中偶然看到,後來被迦葉知道,勃然大怒,若不是念在我一向忠心,說不定當場就被處死了,就是這樣也免不了被重責,嚴令不可洩露半點秘密。今天若非不想見你無端涉險,打死我也不敢說出來。」
見石軍依舊沒有任何表示,斷岳自顧自道:「焚心和洗髓之間有幾條隱秘的法術空間通道,但由於那都是在特殊情形下才會啟動,所以只有冥王大人才知道具體的方位和進出咒語,洗髓被圍困後為了編寫防禦議案的事情我也曾向冥王大人咨詢過通道的事情,要知道這也是防禦議案中比較關鍵的環節,如果能通過它和洗髓互通消息甚至引入援軍,裡應外合之下,在確保焚心無虞的同時對付妖界大軍是再好不過,可冥王大人卻說通道已經被洗髓那邊封閉了。」
「封閉了?」石軍奇道:「你們難道就沒本事把通道打開?而且這不是自斷後援嗎?」
斷岳的聲音不自覺壓低了:「我也覺得事有蹊蹺,當然也有可能是奸細干的,但如果是的話,吠陀冥王就難脫干係。可是見他這麼頑強地帶著手下拚死抵抗妖界聯軍,又似乎不像叛徒。焚心之內的高人雖然很多,但和冥王大人相比恐怕都還差了點,如果連他也無法打通封閉的通道,恐怕別人也很難做到。」
「是這樣……」石軍追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幻海究竟是怎樣的?」
「幻海裡面聚集了大量的冥獸。他們都曾經是妖界出類拔萃的高手,渡劫失敗實力仍是驚人。一半情況下,冥獸雖說破壞力極強,但大多數都僅限於游離在往生和洗髓,吞噬那些新到的魂魄以及修為較低的人,而且由於失去了意識,雖然蠢鈍凶蠻,倒也不是很難對付。但能夠進入到焚心地獄的冥獸就大大的不同,他們基本上都是實力可怕且進化到具備一定智慧的傢伙,已經可以不需要單純依賴吞噬魂魄,自行吸收靈氣修煉。好在他們不喜與人結交,獨來獨往,隱居在山林和晶石峽谷,對我們也沒有造成什麼很大的破壞。誰知終於有一個能量超凡的渡劫妖獸在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超乎想像的力量,從此還有目的地把自己的族人聚集起來,自此一呼百應,現在已經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可怕的勢力,橫亙在兩層地獄之間,一方面不斷從洗髓接受吸納新人加入,一方面順便為修為尚淺的冥獸獵捕一些落單的魂魄食用。不過他們的惡行僅只於此,一直沒有特別出格,但是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終究是一大禍患!因此冥界曾經幾次秘密地派軍隊剿滅,誰知次次有去無回,全部成了那些冥獸的腹中餐。想想看,整批的鬼卒啊,沒有一個生還,這該有多麼可怕!」
石軍聽到這裡終於色變,良久才皺眉緩緩道:「這也算奇恥大辱了,難道以冥帝的莫大神通也對此無可奈何嗎?」
斷岳憤然一笑:「我敢說冥帝大人十有八九被蒙在鼓裡,此事甚至連四大冥帥和吠陀大人都不知道,那份絕密文件正是迦葉回復修羅大人的密函,解釋從往生秘密派去剿滅幻海的部隊全體殉職的經過呢。」
石軍眉頭一皺:「修羅和迦葉?只有他們兩個知道?這麼說兩位大人的私交應該不錯。」
斷岳搖頭道:「他們例來都是涇渭分明的,雖說同殿為臣但似乎並不熟捻,聽說偶爾還因政見不同而針鋒相對呢。但這封信似乎又……咳,誰知道呢?他們這些上大人的事我可不清楚。」
電光火石間,石軍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背上已經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他竭力保持著鎮定,可心底仍然感覺到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修羅和迦葉到底是什麼關係呢?表面看來,這兩個人一個是叛軍的頭目,一個卻是正在全力率兵與之抗衡的大忠臣,可是,如果斷岳的話是真的,那這裡面就大有文章了……
石軍沉吟片刻,心中終於下定了決心,當下岔開話題:「對了,請恕我多事,斷兄剛才心事重重,不知道是否遇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除死無大事。連那一關都過了,還能有什麼事?」斷岳苦澀地一笑,隨即頹然道:「至多從此淪為過街老鼠,遁跡山林罷了。」
剛才在冥王府不還是好好的嗎?石軍大為驚訝:「此話從何說起?」
斷岳長出一口悶氣,終於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最後搖搖頭,黯然道:「就是這麼著,末將現在已經被暫時停職等候另行處理啦!」
「暫時停職?」石軍疑惑道:「這裡面有什麼講究嗎?為什麼不乾脆把你罷免呢?」隨即解釋道:「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斷岳被石軍的話問得更是鬱悶,但總算給他面子沒有發作,含怒道:「誰知道?以前從沒聽說過暫時停職這說法的,不過也沒分別,罷官是遲早的事!罷就罷,老子也不想幹了,***用人不疑,費心費力做事卻落得這種下場,還要我反省……反個屁!」
石軍搖搖頭:「剛才修羅給你定罪了嗎?」
「我有罪?」斷岳忿然:「說我不能日期完成任務在前,口不擇言咆哮公堂在後,說到底還不是認定我是內奸?」
「把你撤下來,那防禦議案怎麼辦?」
斷岳搖頭:「沒說。」
「就這些嗎?」石軍追問,見對方點點頭,思忖片刻,臉上浮起一絲大有深意的笑容,緩緩道:「那你還氣什麼?」
斷岳愕然地向他看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