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般的妖族人,死了便是死了,元神失去肉體作為憑籍後力量極弱,不是煙消雲散就是永遠沉淪,變成那等完全沒有絲毫理智和意識的元神怪獸,可我卻不同,憑著當年在遊歷時得到的一塊至寶,我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的元神才得以存留下來,深藏地底,忍受無窮無盡的寂寞,吸取靈氣作為延續生命的工具,待到積聚了足夠的能量,這才開啟我死前設下的機關,同時也為我那些貪婪愚蠢的族人開啟死亡之門。這是多麼痛苦的一個過程,你根本就無法想像。要知道,妖界中人和凡人不一樣,失去肉身的元神幾乎是無法吸取能量的,我卻做到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了復仇。」石軍輕聲說。
「不錯。」尼蘇哈哈一笑,笑聲中充滿了難以釋懷的悲憤鬱結之意:「但是直到今天,我卻發現自己根本報不了仇,因為無論殺死多少人,我的仇恨一點也不能消散,反而聚集得更深、更多,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我只好不斷地重複這一漫長的過程,雖然這漫長的等待和殺戮全無價值。」
見石軍沒有回答,尼蘇追問道:「你說是嗎?」
石軍搖搖頭。
「我早就知道,你剛才還在自以為正義凜然地指責我,自然根本無法理解我的心情。」尼蘇撇撇嘴,苦笑一聲:「我也根本不指望你能理解。」
「是嗎?」石軍沉思著說:「或許吧,畢竟我沒有經歷過你的遭遇。」
尼蘇笑了:「你這小傢伙,倒也不算討厭,至少還是個坦白之人。」
石軍坐直了身子:「喂,想不想聽聽我的意見?」
尼蘇啞然失笑:「得了,你能講出什麼道理?」轉念又道:「也罷,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聽聽無妨。」
石軍笑了笑:「其實在我的感覺,現在你根本就不恨那些當年害過你的人了,說不定你真正恨的人,是你自己。」
「嗯?」尼蘇有些茫然,旋即皺起眉,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正想說話,卻被石軍伸手阻止:「唉,聽我說完。」
「難道不是嗎?比起當年傷害過你的那些人的行徑,你死後的所作所為絲毫不遜色,而且更有甚之,只不過這麼多年來,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並不具備報仇的能力,要不然,就算你有多少條命,也不夠償還。你問問自己,你真的就那麼想用屠殺來給自己洗冤嗎?難道你的性命就那麼寶貴,而你那些族人的命就一錢不值?」石軍強打精神,緩緩道來。
尼蘇臉上陰晴不定,沒有說話。
「或者,從你的內心深處對這種無休止的漫無目的的殺戮也早應該厭倦了吧?但你卻說服不了自己,找不到一個充分的理由停止這毫無意義的復仇行動,說到底,你就是不甘心,所以才不斷重複殺戮,可每一次殺戮並不能給你帶來滿足和平靜,反而是從內心深處不斷衍生出對自己的懷疑和譴責,要不然,你又何必那麼矛盾地考問自己呢?你自然找不到答案,事實上,也根本不需要找什麼答案,只要你一天不停止這毫無疑義的殺戮,你就永遠也得不到真正的平靜和解脫!」
「一堆廢話!」尼蘇聽到石軍最後一句,猛地一震,好半天,這才搖頭一笑,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對石軍的話嗤之以鼻,情緒倒是平靜了很多,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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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反正我們也都快死了,現在說這些還真是廢話了。」
尼蘇斜眼望著石軍:「你這小子倒挺無聊,死到臨頭還有興致在這兒講大道理,你究竟是什麼人?」
知為什麼,石軍講了半天話,精神反而好了很多,隨口說道:「你以為我想和你廢話啊,要不是看在梓笙大哥的份上……」
「你認識梓笙?」尼蘇一愣。
石軍沒好氣道:「梓笙大哥給我講過你們那些陳年往事,說得熱淚盈眶,鬧得我還以為你是什麼風神俊朗、英明神武的大妖怪,誰知道也不過如此。」
尼蘇若有所思道:「梓笙老弟竟然會跟你講這些事,看起來……」接著「哈哈」一笑,似乎心情極好:「怎麼,我的形象很差嗎?」
石軍看了看尼蘇那業已變得烏黑的身體,原本金燦燦的的松針已經變成灰藍色,早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心道:原本你的形象就很成問題,中了弱水之毒後,已經更加不成樣子啦!轉念一想,梓笙大哥說過,尼蘇本就是一個樹妖,以樹的面目示人,卻也沒什麼不對呀?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和他一見面就打起來,但此刻兩個人談談說說,似乎甚為相投。猶豫了一下,石軍還是把已經溜到嘴邊的調侃嚥了回去,眼珠轉了轉,忽然奇道:「聽說我把你害得就要徹底死了,按說你應該報仇才是,怎麼還在這裡跟我說個不停?」
尼蘇一愣,忽然仰天大笑,整個山洞裡都迴盪著他的笑聲,好半天,才漸漸停了下來,擦著眼睛說:「有趣,有趣,你似乎很希望我把你殺死報仇了?那好!」
說著抬起手,往適才被石軍破壞得亂七八糟的那堆薄霧的廢墟中招了招,「嗖」地一聲,那個純金的小箱子忽然飛了出來,落到兩人中間,經過剛才如此激烈的打鬥,這小箱子竟然完好無缺,箱子裡似乎還發出一陣「唧唧呱呱」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不斷地撲騰著,想要衝出來似的,尼蘇伸手虛抬,箱蓋撲地自動彈開,石軍好奇心大起,伸頭一看,只見到幾片綠油油的葉子正在晃動,心想,難道這裡面養著一棵植物,卻不知他現在拿出來想幹什麼?
正想著,就看見一個極精緻的小木人「噗」地從箱子裡面蹦了出來,頭上頂著的,正是那幾片綠葉。
這小木人通體淺黃色,兩三寸大小,身上古裝打扮,每一個衣角褶皺都雕刻得十分精細,眼珠子的地方凹陷了下去,嵌著兩粒極小的黑色珍珠,三下兩下跳了過來。
尼蘇歪著頭,有些無奈地看著那個小木人,眼神忽然變得柔和了,半晌,這才對石軍說:「它叫綠言,是我死前以本命元神結合所煉,對了,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元神替身……咦,你叫什麼?」說著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個人打了半天,聊了半天,尼蘇還不知道石軍究竟是誰。
石軍也笑了:「石軍。石頭的石,軍隊的軍。」
「不錯,的確又臭又硬。」尼蘇翻翻白眼。
石軍一笑,假裝沒聽見,轉而問道:「元神替身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這種寶物可以吸取人的元神,就拿我來說,得到綠言以後,我就把自己的元神分出一部分到他身上,於是綠言也就有了生命,或者說,他就是第二個尼蘇。」
「第二個你?」石軍有些不解。
不知為什麼,尼蘇竟然十分耐心:「說來話長——我的元神附身在綠言上面,也就有了自己的意識和行動力,而綠言也可以攝取靈力自行修行,我自身的每一點成長都可以讓綠言的能力更強,而它所取得的每一點進步也可以讓我的本體同時獲益。」
石軍思索了一下,這才徹底明白,不由得十分驚愕:「這可是很了不起的啊,既然如此,你不就等於有了一個分身嗎?那為什麼還會……」
尼蘇的眼神一黯,臉現苦笑:「當時,我得到綠言後,並沒有十分認真地瞭解它的特性,只不過是覺得好玩,才把極少的一部分元神放進去。當時我剛剛開始修煉水系法術,由於沒人能夠指點,而且這種行為在妖界實屬離經叛道,所以根本不敢張揚,只好悄悄地覓地苦修,根本顧不上其他,綠言十分理解我的處境,也不打擾,於是也找到一處靈力充沛的地方躲起來修煉,誰知道不久,我就因為練功不得其法,體內集聚的木系和水系能量互相衝突,同時反噬,我因此受到重創,偏偏就在此時又遭到了四大長老的謀害。」說到這裡,尼蘇看著石軍:「這些,你都知道嗎?」
見石軍點點頭,尼蘇接著道:「那一戰,一開始我並沒有盡全力,雖然我當時傷勢也頗為嚴重,但還沒有到無力還手的地步,那些畢竟都是我的族人,有的還曾經是我的朋友、弟子,我自己下不去手,也不相信他們會對我趕盡殺絕,畢竟,我只不過是希望突破自身的限制,研究一下水系法術,如果成功,對我們妖界也算是一件好事啊,而且我的這些舉動並沒有給別人帶來什麼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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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石軍冷不丁說:「這我倒是聽梓笙大哥提過,剛才和你打架的時候也看到你用了不少水系的法術,是你自創的吧?」
「你看出來了?」尼蘇一提到修煉法術,當即精神一振,「我琢磨了很久,總算對召喚水屬性力量的法門有了一點認識,只不過對於如何拋開自身的木屬性,熟練運用水元素,卻總是不得要領。」
石軍好奇地問:「其實那時候你已經算是妖界裡十分厲害的人物了,卻又為什麼明知道大夥兒不會贊同你的舉動,卻還要去研究水系法術呢?」
尼蘇不滿地「哼」了一聲:「陳腐之見!你剛才不是還口口聲聲不會屈從於命運的安排嗎?憑什麼我一定要滿足於現狀?憑什麼我就不能打破自身屬性的限制,去嘗試一些新的事物?眼下五界中,除了人界之外,只有妖界的實力最弱,為什麼?就是因為大家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比不上人,認為我們都是由低等的動物和植物所變,不論如何,也比不上人類的智慧和能力,自覺低人一等。你看看,妖界中人即便修煉得道,也念念不忘給自己變出一個人類的模樣,無論言行舉止,也處處模仿,似乎這樣自己也就脫離了原來的卑微,有了令自己和他人認同的身份……這麼打從心眼裡鄙視自己,又怎麼能夠讓別人瞧得起?我真不明白,妖怪有什麼不好?人又能好到哪裡去?」
石軍目瞪口呆——想不到尼蘇的心裡竟然是這樣的想法,可他說得沒錯,公審大會上,那些但凡有些道行的妖怪不都是以人類的形象出現的嗎?甚至連梓笙大哥也沒能免俗啊。而以尼蘇這樣,即使已經修煉得極為厲害,也還是倔強而又驕傲地保持著自己本來面目的妖怪,應該沒有幾個吧?
剛想到這裡,就聽到尼蘇說:「我就偏偏不信這個邪!我就不信,妖怪比人能差到哪裡了,冥帝幽暹是五界之中第一個突破五行限制的人,他能做到,我為什麼就不能?」
「冥帝?」石軍從尼蘇嘴裡聽到這個名字,嚇了一跳:「怎麼又關他的事了?」
「你知道什麼?」尼蘇一瞪眼:「這傢伙也的確是個有恆心的人,而且天賦極高,竟然憑一己之力,突破了自身的限制,成為五界中能夠熟練掌握並超越金、木、水、火、土五行屬性界限的第一人。」說到這裡,尼蘇歎了口氣,神情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欽敬之情:「此人確實是五界中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天縱奇才,而且胸懷大志,只可惜,他站得太高,是大多數人根本無法企及的,這就使得大家不但看不到他的過人之處,反而把他看作一個好高騖遠,妖言惑眾之流,形高於眾,言必誹之啊!」
石軍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尼蘇所說的,難道真的就是冥帝嗎?幽暹……這個名字好熟啊,好像在那裡聽到過。
一直以來,他都對冥帝這個人心存敵意,或許是他的親身經歷吧,不擇手段,把一個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人強行拉到他的陣營,這種做法實在讓他難以認同,想不到尼蘇竟然會對他有如此高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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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本想好好詢問一下關於冥帝的事情,可是尼蘇卻自己把話題拉了回去:「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我苦心鑽研水系法術,直到被體內木、水量股力量同時反噬後,四大長老忽然帶齊人馬來找我,向我宣讀所謂的罪狀。我雖然感覺憤怒,但還是做了解釋,大長老根本不容我說話,手一揮,立刻和其餘三位長老將我團團圍住,猛下殺手,每一招都是辛辣無比,同時下令隨從開始搜查,不大一會兒,我的住所便被翻了個底兒朝天,可笑我還懵然不知,一邊奮力抵抗,一邊還要顧忌著不要下重手傷了他們。」
石軍聽了不覺一愣,暗道:「也對,一開始想必是如此,可你卻想不到那些人根本就是瞧著你的寶藏去的,你也算是個老妖怪了,想不到卻那麼天真,連懷壁其罪這個道理都不懂,說不定也正因如此,後來才會變得如此偏激。」
「隨從們遍尋不見,四大長老當時就急了,馬上喝令我把寶藏交出來!看到眼前那些人臉上難以掩飾的貪婪之色,電光火石間,我終於明白,原來他們對付我,並不是為了我修煉水系法術,而是為了寶藏!一股怒火當即湧上心頭,我終於不顧傷勢,和四大長老以及隨從大打出手……」
說到這裡,尼蘇的聲音忽然有些顫抖:「那些寶藏,說穿了,就是我自成妖以後四處搜羅的寶物和修煉的典籍。上古時候,五界之間相互都十分融洽,我在各處遊歷也曾經交往過多為良師益友,也算有不少收穫,但是後來,五界交惡,從此不相來往,信息和資源自然也相對封閉了。在我那些收藏之中,有很多各界的異寶,說是異寶,但畢竟是身外之物,我也並沒有如何看重,有人找我要,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便給他,到了後來,雖然收藏漸漸少了,但留下來的,無一不是精品,而我擁有妖界中最大寶藏的消息也就傳了開去,成為眾所皆知的事情。」
石軍奇道:「心情不好就把寶藏給人?這話怎麼說?」
尼蘇怪笑一聲:「像我們這些修煉的人,必須要憑著自己的領悟和智慧去提升道行,這是一條漫長艱辛的道路,但卻是唯一的正途!投機取巧是大忌。我那些收藏之中,的確有不少是可以迅速提升修為的,乍一看當然十分誘惑,但是從長遠看來,這些寶貝對修行成長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憑著僥倖和投機,無論把修為提升的再高也是沒用的,因為那不是自己領悟得來,就好像給一個孩子身上強行灌入莽漢的蠻力一般,似乎力量強大了,但是又怎樣能夠熟練運用呢?」
石軍笑道:「那你也不用看誰不順眼就害誰吧?」
「我向來率性而為,不管別人看法,那些求肯的話聽多了,難免厭倦透頂,偶爾害害人,感覺倒也不錯。但總的來說,我對這些要求一般都還是拒絕的,畢竟我不想害了他們,到後來,我索性把寶藏深藏地底,推說已經被我盡數毀去,大家自然不信,可是也不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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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微微一笑,心想:看來你的好意別人是不會明白的,既然有人能從你那裡不勞而獲,自然會有更多的人趨之若鶩,被拒絕得多了,就會生出仇恨怨懟之情,四大長老儘管修為高深,但誰不希望自己能更上一層樓呢?在你那裡碰了釘子,不恨死你才怪!可是又不便明說,巴不得你出什麼事,他們好把寶藏據為己有,誰知道你自行修煉冥界法術,這可好比捏著劍尖,把劍柄往別人手裡送一樣,他們還不抓住機會,制你於死地嗎?
果然聽見尼蘇說道:「誰知我的族人們可並不領情,個個認定我是罪大惡極,應該非死不可,出手根本不留半分餘力,只有我那義弟梓笙,不顧自身安危拚死來救,但以我二人之力,又怎麼可能敵過成千上萬的人?而四大長老也看出我投鼠忌器,早就派出一干修為高深的死士,全力施為,再加上他們從旁偷襲,終於讓我身受重傷。我耗盡所有妖力,自忖必死無疑,只希望梓笙兄弟能夠得脫大難,不要落得像我一樣的下場……誰知道最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原來是綠言正在向我示警。」
說著,尼蘇用手指摩挲著小木人,聲音也顯得有些暗啞:「這小東西能夠感應到我的危險,當時我身受重傷,元神自然也受到重創,綠言立刻提醒我收回附在他身上的元神,這樣還可以集聚力量,說不定可以逃出生天。但是我那時傷勢太重,即便把綠言身上的元神收回,也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乾脆放棄了這個念頭。」
石軍之前聽過梓笙描述那一戰的慘烈,此刻聽尼蘇緩緩道來,眼前似乎再次閃現出當時的場景,仍然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心裡湧上一股悲憤之情。
「我尼蘇一生光風雯月,雖然不喜與人結交,那也是性格使然,卻從未做過半點虧心害人之事,自問是個頂天立地的磊落之人,誰知道卻會落得如此下場,你說,讓我怎麼能想得通?臨死之前,我雖然立下毒咒,但畢竟還是留了餘地——我只希望大家只不過是聽到四大長老的唆擺,而不是覬覦我收藏的那些寶物,這才聯手對付我,所以只針對寶藏立下毒咒,只要不是貪婪之輩,我自然不會去傷害他。」
石軍心裡歎息:這世間誰沒有貪念呢,人固然有,神仙妖魔都是人變的或者和人界有關,又豈能例外?話說回來,我和老媽相依為命,現在卻又渴望找到老爸,一家團聚,這算不算貪念呢……當然不算!畢竟那是骨肉親情阿,再說,如果不是被迫當上冥捕,我又怎麼會興起找尋老爸下落的念頭呢?
他原本是問綠言的事情,誰知道尼蘇卻不知不覺將話題轉移了,石軍隱隱約約感覺到尼蘇對他說這一番話似乎別有用意,於是也不急著催他,心想,反正大家都要死了,這傢伙似乎也不是全不講理之人,至少他變得如此偏激,也算情有可原。
「雖然我形神俱滅,但畢竟有一部分元神附身在綠言身上,所以又通過這樣一種奇異的方式,使我的生命得以延續下來,我心中的仇恨實在太深,為了復仇,我放棄了轉生的機會,留在這裡,慢慢地,不斷地繼續著能量,但是,失去肉身的我吸取靈力的能力有限,所以要好幾百年,才能積攢到足夠發動所有機關的力量。」
石軍心想多虧綠言還不是那麼厲害,如果你半個時辰就能積聚足夠的力量,那妖界的人早就被你殺光光了。
尼蘇似乎看出了石軍的念頭,微微一笑,顯得有些惘然:「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我實在已經厭倦了這種無休止的仇恨,今天能夠做個徹底的了斷,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說著把綠言拿起來,遞給石軍:「拿著,從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