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鉤臉現怒容,雙手發力,一把將長刀從身上拔了出來,石軍駭然發現她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腦中忽然想起剛到妖界之時,黃沙在那條銀光閃閃的河流上所說的話——「這條河名叫銀鉤……,是一個生命力特別強大的妖靈,脾氣古怪,像個瘋婆子一樣難纏,我們最好不要惹她……」這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子根本就不是赤陽,而是那條名叫「銀鉤」的河妖所化。
就在這時,沒有任何先兆地,二人腳下的巨網忽然碎裂開來,化為齏粉,一股巨力,挾帶著旋轉的黑色煙霧沖天而起,石軍只覺得就好像身體同時在被人用千萬柄大錘同時擊打一般,劇痛難當,隨即痛感消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旋轉著捲入煙霧,在山洞中碰撞翻滾不休。
一股猶如實質般漆黑的濃煙呼嘯而至,煙霧中隱隱夾雜著鬼哭神嚎般的聲音,以排山倒海之力,向石軍湧來,煙霧的前端,隱隱是一張似笑非笑、模糊不清的人臉,石軍大駭,拼盡全身氣力,想施法阻隔,無奈剛剛受過重創的身體早已乏力,無論他如何掙扎,也不能抬動半根手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濃煙越飛越近,把自己吞噬。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團閃爍著點點銀光的白色霧狀體忽然出現,將石軍從頭到腳裹住。石軍頓時只覺得渾身上下清涼一片,被那團軟綿綿、濕漉漉的霧狀體裹在當中,說不出的舒適,身體頃刻間恢復了知覺,開始感覺到疼痛。
「千萬不要動……」耳邊忽然響起銀鉤急促的語聲,不等石軍明白過來,就感覺到包裹著自己的那團霧狀體一震,似乎被什麼劇烈碰撞了一下,而他身處其中,卻因為被包裹的極厚,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而銀鉤的聲音也忽然中斷。
接著點點銀光,石軍掙動了一下,抬起手,不覺睜大了眼睛——不知什麼時候,他的皮膚上也沾上了點點銀光,像細小的鑽石一般閃閃發亮。
是銀鉤!
石軍心中忽然泛起一絲不祥的感覺,大聲叫道:「銀鉤!銀鉤!你怎麼了?」
沒有聽到回答,石軍無法看到和聽見外面的情形,不禁著急起來,正想撥開裹著他的那團白霧,身體一輕,白色的霧狀體帶著他在山洞中再次瘋狂地旋轉起來。
密如爆豆般的爆響聲從附近炸開,石軍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可以想見此刻應該到了最危急的關頭,他曾經親眼看見雪谷中尼蘇寶藏發作的情形,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衝出去,恐怕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忍著劇烈的疼痛,石軍手腳並用,拚命地揮舞著,好不容易從那團軟綿綿的白霧中探出上半身,立刻頭暈目眩——
此刻,諾大的山洞就如同一個正在瘋狂運轉的洗衣機,一團極為粗大的黑色氣雲從洞底井噴而出,衝著頭頂上的那方小洞筆直地沖射過去,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便是從這團黑煙中傳出來,圍繞著黑煙,巨大的石塊、黑煙、殘斷的枝蔓、花蕾,還有數不清的各種東西,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不停地攪動一樣,都不受控制地旋轉著,看得人眼花繚亂。
就在這時,石軍耳邊忽然想起銀鉤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聲音:「快衝出去……再晚、再晚就來不及了。」
「你在哪裡?」石軍大聲道,可是遍尋整個山洞,也看不到銀鉤的身影,也再也聽不到她的回答。
低頭看看仍然包裹著自己的那團白霧,石軍忽然想到:難道這便是銀鉤的化身?只是,她為什麼會捨命救我?
石軍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隨著旋轉的氣流,四下觀察著周圍的情形——向上走,似乎是唯一的通道,可是,那團強勁的黑氣和小天的「逆轉乾坤」非常相似,可以把任何捲入其中的人或物體攪得粉碎,他可沒有狂妄自大到認為自己一定能僥倖脫險的地步。
再往下看,黑氣升起的洞底深淵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他憑藉著洞察之眼仔細打量,卻終於發現了一點不尋常的地方——
那團黑氣在剛剛升出來的時候,無論是旋轉的速度還是衝勁,都沒有那麼狂暴,而進入洞中後,在向外衝射的過程中,才開始變異加速,那麼,是不是說……
正在凝神思忖,一塊泥褐色的巨石筆直地衝著他衝了過來,石軍不假思索,劃出一片水幕,硬生生阻住了巨石的去路,忽然心中大喜過望:他終於可以自如地使用法術了!
但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石軍一咬牙,大聲叫道:「銀鉤,我要冒險了!你信得過的話就跟著我吧!」在身邊順手一抄,抓住一根粗大的綠色枝蔓,使勁一擠,夾雜著淡淡清香的淡綠色液體立刻噴射到他的手中,緊接著兩手交疊胸前,集聚全身力氣,左手輕揚,施出防禦法術「水真盾」,右出一記「冰凍三尺」,轉眼間,在「水真盾」的團團圍護下,一塊好像半間房子那麼大的淡綠色堅冰,把石軍和那團白色霧狀體急凍起來,一下子落入了黑氣的中心,借助著巨大的慣性,急速下墜。
果然不出所料,石洞下的黑氣並沒有那麼暴戾,而是以一種緩慢而又堅定的速度徐徐上升著,無休無止,石軍所在的大冰坨子一個勁地往下掉,速度越來越快,可看到的黑氣有增無減,而且越來越濃稠。
石軍縮在「冰凍三尺」凝成的堅冰之內,被凍得瑟瑟發抖,眼看著冰塊在急速下墜的過程中,由於和黑氣碰撞摩擦,冰層被不斷削弱,心中暗暗著急,不知道這無休止的墜落何時才能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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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石軍眼前突然一亮,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冰塊,透過清晰有如玻璃的冰層,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一個更大的地下洞窟之內,明亮的光線刺激得他閉上了眼睛。
「咚」的一聲,冰塊輕輕落地,在山洞中激起巨大的回聲。
這諾大的山洞明亮而又空曠,看起來似乎空無一人,山壁上的石頭以及地面全部是金子般的質地,閃爍著耀眼的光彩。
石軍摒住呼吸,等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動靜,而那些原本應該是從這洞中冒出來的黑氣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好了,至少暫時安全了吧?石軍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突突」地狂跳,長出一口氣,他默唸咒語,解開了「冰凍三尺」。
一直包裹著他的那團白色霧狀體緩緩脫離了他的身體,化作一灘銀色的水流,在地面上集聚了片刻,下一刻,銀光點點,從水流上升起,清顰淺笑的銀鉤出現在他面前。
「真的是你?」劫後餘生,忽然看到銀鉤那張酷似赤陽的臉,石軍居然有點高興。
銀鉤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這才四下打量著山洞內的情形,怔怔地瞧了片刻,眼中忽然閃過驚喜的神色,像小女孩兒一樣雀躍地叫了起來:「啊,太好了!」剛剛躍起,便即摔倒在石軍身邊。
「當心!」石軍連忙蹲下身子相扶,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凝神一看,卻赫然發現銀鉤神情大變,雙目無神,白玉般晶瑩亮澤的肌膚上竟然透出一股隱隱的黑氣,驚問道:「你怎麼了?」
「唉!尼蘇的詛咒實在太厲害了,我快要死啦!」銀鉤歎了口氣,笑著說。
「你又想搞什麼鬼?」石軍脫口而出。
銀鉤淡淡一笑:「到了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生氣啦,就這麼抱著我,和我說說話好嗎?就當我求你啦!」
石軍一愣,看到銀鉤臉上的笑容,感覺她又在騙自己,可是她身上、臉上呈現的淡淡黑氣似乎越來越濃,的確有點古怪,當下皺眉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不信我嗎?」銀鉤柔聲道,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石軍的臉,眼中滿是眷戀不捨之情。
不知為什麼,對這個離奇出現,而且謊稱赤陽欺騙過他的女子,石軍竟然生不出絲毫恨意,之前他一刀刺中銀鉤,看著那張臉上和赤陽一般無二的神情,心中忍不住隱隱作痛,此刻見銀鉤花容慘淡,悄語低沉,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是啊,我騙了你,可是,我也並沒有騙你。」銀鉤的臉上,始終掛著甜蜜的笑意,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喃喃道:「自從我有意識開始,便一直身在妖界,你知道嗎?我是女子眼淚的化身,可是你一定不知道,這眼淚,全部都是那些女子為所愛的人而流。」
銀鉤嫣然一笑,梨窩淺淺,笑容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淒涼之意。
「一直以來,我的修行比起別人都要容易許多,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幾乎不需要怎麼努力,便能自行成長,因為那些眼淚啊,可是真多。」
石軍有些不知所措,摟著懷中的銀鉤,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說起這些不相干的話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又不忍打斷。
「銀鉤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女子那麼愛流淚?為什麼她們所愛的人會忍心讓她們流淚?我更不明白情為何物,為什麼明知道痛苦,你們卻還要去品嚐它?雖然我是女人情感所化的妖靈,可是從來不曾離開妖界的我,總是也不懂呵,但你知道嗎?越是這樣,我就越好奇,越好奇,我就越不懂。自出生以來,我會笑,會憤怒,會寂寞,會難過,可是從來從來,也不會流淚。」
銀鉤睜大妙目,用手輕輕摩挲著身上、發上那一點點的銀光,妖冶柔媚的臉上終於顯露出一絲天真:「看到沒有,這些銀光,每一點,都是一個癡心女子的眼淚所化,千百年來,我從她們的眼淚中,讀過太多太多的愛情故事,其中,也包括你的。」
銀鉤凝視著石軍,嫣然一笑,聲音卻變得更加暗啞低沉,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魅惑:「告訴我,你們之間究竟有著怎麼樣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過去?為什麼,歷經了這麼久的歲月,她仍然會為你流淚?」
石軍一愣,有些不明白銀鉤話裡的意思,正想開口詢問,懷中人忽然不受控制地發抖,那原本淡淡的黑氣,更加濃郁,這下他終於相信了銀鉤之前所說的話,心中一陣酸楚,低聲問:「你……是不是為了保護我,這才會受傷的?」
銀鉤悠悠地歎了口氣,帶著淡淡的哀怨與淒楚:「我實在很好奇,從眼淚的訊息之中,我才知道這女子和她所愛的男人竟然都來到了妖界,千載難逢啊,我一定要去看看,好讓我知道,怎樣的相愛,才會有這樣跨越千年、無怨無悔的癡纏。」
石軍聽到銀鉤越來越低沉的話語,忽然心中一動,眼前閃過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水波一般縹緲不定,當他凝神再看,卻只看見銀鉤深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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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我也愛了一次吧,其實,我根本就不後悔。」低沉的悄語在石軍耳邊迴盪著:「像你們這樣歷經千載的感情糾葛實在世間罕見,我之所以化身赤陽,就是被她為你而流的眼淚而感動,這才匆匆趕來,想親身感受一下,什麼是愛情的滋味……誰知見到你之後,卻一發不能自拔,可我並沒有騙你,看到了你,我的心,我的人,便和那赤陽一般無二,你知道嗎?」
說到這裡,銀鉤微微掙動了一下,俏臉浮起一層紅暈,柔聲道:「偏偏那麼巧,我們居然在尼蘇寶藏相遇,但可惜,只相處了這麼一會兒,都來不及多說幾句話,我就要走啦!」
「你別胡說!」此時此刻,石軍確定無疑,銀鉤必定是之前化身為白霧,替自己擋住了黑氣那一陣陣劇烈的撞擊,這才身受重傷,他連忙騰出一隻手,在百寶袋中摸索著,把梓笙之前交給他的那些剩餘的妖界草藥一古腦兒全部拿了出來:「你快找找看,這些藥哪些可以把你治好?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說!」
銀鉤暗淡的眼神忽然明亮起來,閃爍著動人的異彩,顫聲道:「你畢竟,畢竟還是關心我的,雖然我知道,其實你愛的,是她,不是我。」
「不要說了。」石軍閉了閉眼睛,心中一陣莫以名狀的哀慟,「先吃藥,好不好?」
銀鉤癡癡的一笑,悠然道:「不過我也有些遺憾,一直以來,我都很厭倦自己的生命,一個無愛的妖靈,孤單地生存在世間,翻遍了愛人們之間的故事,自己卻永遠不知道愛情的滋味,可是今天,我終於如願以償,卻又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答應我,不要再因為我欺騙了你而生氣好嗎?」
「不會的!」石軍大聲道:「你們的再生能力不是特別強嗎?剛才我明明刺了你一刀,你都好好的,這次你也一定會好起來的,只要你復原,我就答應你絕不生氣!」
「……其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赤陽會做的。」銀鉤展顏一笑,黑氣漸熾的臉上嬌美如花:「那都是本能的反應,我自己也控制不來,如果你那一刀是刺在她身上,她同樣不會怨你,如果看到你有危險,她同樣會如我這般捨身相救,無怨無悔。」
赤陽!難道這便是埋藏在你那若無其事的外表下的真情嗎?石軍心中大痛,彷彿懷中抱著的,已經不再是銀鉤,而是赤陽,眼淚不知不覺地湧了出來,哽咽道:「不會,我一定不會讓你死掉的!」
「呵,你……你哭了嗎?」銀鉤一驚,隨即臉上充滿了難以抑制的驚喜:「你竟然,竟然哭了嗎?不管你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我,我……我真是好開心……」一邊說,眼眶也漸漸紅了起來。
「癡兒!」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忽然響起,在空曠的山洞中迴盪。
石軍和銀鉤同時一驚,四下張望著,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是隱隱聽到一聲低沉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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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鉤收回四下探尋的眼光,握住石軍的手,眼中儘是柔情:「我終於知道了,什麼是牽掛,什麼是愛情的滋味,它很甜,也很酸,有時清澈,有時混濁,有時寧靜,有時狂亂,讓人幸福的同時,又倍覺酸楚。」說著眼圈微微一紅,怔怔地凝視著石軍,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無限……無盡的輪迴中,你還會遇到無數的女子,但是你卻只會永遠地傾心於她,而且,從今以後,也會永遠地記住我……」
說到最後,從銀鉤的眼角緩緩滑下一顆眼淚,聲音已是悄不可聞,螓首緩緩向後仰去,一圈白光從她身上漣漪般擴散開來,點點銀星閃爍,飛昇散開,石軍懷中的玉人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終於化成了一片白色的氣霧,圍繞著他,久久不散。
石軍腦中轟然一響,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她死了,她死了!」心中彷彿被大錘不住地狠狠擊打,痛楚難當,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眾多似曾相識的場景,越來越清晰,耳畔響起無數的呢喃、低語、笑聲、哭泣攪得他氣血翻湧,幾欲發狂。
白霧漸漸散去。
銀鉤流下的那滴眼淚,緩緩升到半空中,停留了片刻,落了下來,化作一顆渾圓的銀色珠子,在地面上轉動著。
一生無愛的妖靈,歷經漫長的歲月,尋找著屬於自己的愛情,卻迷失在別人的感情故事裡,不能自拔,終於在死前,為她短暫而又奇妙的愛情(如果能被稱之為愛情的話),流下了一顆眼淚。
石軍心中一片茫然,緩緩蹲下身,在散落了一地的大大小小的花蕾中撿起了那顆珠子,拿到眼前,凝視著那靈動閃爍的銀光,一圈一圈擴散開來,恍如夢中。
接著,他看到自己的手臂,同樣閃動著星星點點的銀光,伸手擦了擦,那些銀星彷彿已經深入皮膚似的,無論如何也擦不掉。
那是銀鉤給他留下的標記,從此一生一世,都不能把這奇異而又深情的女子忘懷。
目睹了銀鉤的死,石軍用力攥緊手中的珠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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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人生本就聚散無常,愛侶雖去,也勿需如此悲傷啊!」
不知不覺間,之前那個聲音再度響起,石軍心中一驚——畢竟身處險地,這個離奇的聲音帶著一股金石之聲,鏗鏘有力,不知道又是什麼厲害的大妖怪麼?當下連忙把珠子收進懷裡,揚聲道:「是誰?」
「呵呵,有趣,既然你來到我的地方,又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呢?」那個聲音哈哈大笑,彷彿看到了什麼極為有趣的事情:「不過你也算心思靈動,懂得置諸死地而後生,可歎妖界芸芸眾生,居然沒有一人想到這一點,看來生而為妖,在智慧上還是遠遠不及你們人類啊!」
他的地方?石軍心中一動,忽然失聲叫道:「尼蘇!難道,你便是尼蘇?你不是死了嗎?」
毫無任何徵兆地,一團黑色氣雲驀然出現在石軍眼前,氣雲中伸出千百隻細如鋼絲的觸手,齊齊向石軍揮舞而來。
石軍自從聽到那把聲音之後,一直在凝神戒備,雖然變故倉促,卻絲毫不懼,雙掌一推,擎起「水真盾」,硬生生擋住了觸手,同時飛身而起,在半空中打了個旋,看清楚了那團黑雲之外,並沒有其他東西出現,當即劃了個結界出來,長笑一聲道:「擅闖閣下的寶地,確是我莽撞了,只不過情急之下,別無選擇,所以才會冒昧,而這等偷襲的拙劣招式,似乎不應該是你這大名鼎鼎的妖巫所為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那聲音驚訝地叫道:「冥界法術!少年,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