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兒?」石軍對藏身在百寶袋裡的赤陽大聲問道。
為了躲避璧淵的追蹤,石軍立刻解除了現形的咒語,讓赤陽和銀焰躲進百寶袋,朝著正北方一路疾飛,同時暗暗期望璧淵看不到自己,就會放棄追蹤。
誰知道這紅衣女人居然像狗變的一般,鼻子奇靈無比,似乎能聞著氣味似的,一路窮追不捨,最厲害的是嘴裡還罵罵咧咧——
「王八蛋!臭小子!竟敢不聽老娘的話!」
「等老娘抓到你,一定讓你知道厲害!」
云云……
石軍聽她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句「臭小子」、「老娘」之類的,心中好笑,卻又有些著急——這樣下去,怎麼才能和梓笙會合?而且萬一璧淵召喚來其他妖怪一同追擊,說不定又走不脫了。
正在發愁,一眼瞥見東南方向,之前被梓笙稱作蝶骨龍的領地的那塊地方也有金光沖天而起,料知必定又是尼蘇的真假寶藏之一,猜想璧淵一定會循跡而去,心中大喜。
誰知道這次的尼蘇寶藏又是假的,而且發動得極快,隨著幾聲遠遠傳來的爆炸聲響,石軍覷見那團黑色氣雲再次沖天而起,心中歎息,不知道這次黑氣裡又捲入了多少妖怪們的冤魂。
璧淵正在遲疑到底要不要去尼蘇寶藏看個究竟——剛才雪谷的那一下把她實在也嚇得夠嗆,這些寶藏在尼蘇生前就被分散保存,每次開啟的時候都同時伴生出無數假的寶藏,而且禁制的力量也一次比一次厲害,記得一千多年前,寶藏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她就曾經成功地發現了一處真寶藏,雖然寶貝不多,搶奪的人又成千上萬,但她還是憑著強橫的修為搶到了一大塊「鎮地神石」,服食之後功力大增,修行也更上了一層樓,但是後來的運氣就沒這麼好了,每每遇到的都是假寶藏,黑氣的利害也一次強過一次,剛才要不是她見機得快,說不定老命不保……
看到黑氣再現,璧淵歎了口氣,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石軍身上——就算找不到寶藏,抓住這個凡人小子也不錯啊,這小傢伙雖然看上去有些本事,但畢竟是個凡人,連元神出竅都會顯出淡淡的人形,要不然,說不定還真被這狡猾的小東西跑了。
想到這裡,她提氣長嘯,聲音立即遠遠地傳了出去。
石軍聽到璧淵在身後發出這麼大的動靜,有點擔心地回頭看了看,卻發現除了璧淵,並沒有什麼追兵跟上來,這才鬆了口氣,正準備加快速度,就聽到赤陽在百寶袋裡大叫一聲:「不好,我好像有一種危險的感覺,你快躲進來!」
我也躲進來?那難道讓百寶袋自己飛不成?石軍心中暗笑,卻見原本晴朗的天色忽然暗了下來,一塊巨大的黑色物體君臨頭頂上空,鼻中嗅到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膻之氣,惡臭難當,連空氣也變得粘稠濕潤了許多,彷彿漿糊一般,沾在皮膚上,滑膩膩的好不難受。
抬頭一瞧,不禁嚇了一跳——原來頭頂上這忽然出現的東西竟是一隻長著翅膀的巨型怪獸,渾身光滑烏黑,像泥鰍一樣,嘴邊還長著兩根又粗又長的鬍鬚,兩隻巨大的黑眼珠正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
我不是元神出竅了嗎?怎麼這玩意兒還能看著我?石軍忽覺有異,心中暗叫不妙,正想速速飛離,卻見那怪獸眼神居然鎖定了自己,跟著也調轉身體,始終在自己頭頂上盤旋,由於它體形太過巨大,竟刮起一陣小小的旋風。
說起來,恐怕只有在妖界才會看到這麼奇怪的生物了,石軍回頭看看一路窮追不捨,且越來越接近的璧淵,心裡暗暗著急,在肚子裡咕噥著:要是從個頭兒來看,這傢伙一頓飯估計能吃光幾大卡車的東西,現在這麼死命地跟著我,難道是覺得我看上去很好吃嗎?
正想著,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巨吼,一抬眼,就見那巨獸正低下頭,衝他張開大嘴,露出口中明晃晃的大牙——
不等他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被向上吸了過去,耳邊只聽到一聲巨響,眼前一黑,一股巨力陡然間扑打在他的身上。
石軍心口一痛,驀地失去了知覺。
********
不知道過了多久,石軍悠悠醒轉,但仍然有些頭昏腦脹,只感覺身體飄飄蕩蕩,晃來晃去,十分難受。
抬眼看到赤陽、扶搖和阿離,赤陽那雙大大的黑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瞧著自己,裡面盛滿了擔憂,暈乎乎地呆了半晌,這才一笑:「難道我的百寶袋是你們的旅館麼?想……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我這個主人半分錢也收不到,實在好沒面子。」
「你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暈倒?」赤陽見他醒來,心下稍安,神情中的焦急也被她悄悄藏了起來,此刻臉上正擺出一副淡淡的樣子,可口氣中卻仍帶著難以掩飾的關切。
石軍把靈力在體內流轉了一圈,似乎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翻身坐起,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搖頭道:「怎麼,我暈倒?」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心裡那種不祥的感覺再次冒了出來:「這還真是莫名其妙,我最近怎麼會動不動就會暈過去?一定是妖界的環境不適合我的體質,水土不服!」
四下打量一眼,才發現他們正待在一個散發著微弱白光的小結界之內,結界外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
扶搖「噗哧」一笑:「什麼水土不服,自己身體不好可不要賴我們妖界,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我已經看見你暈過兩次啦!」
石軍撓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嘿嘿,其實小弟我有個習慣,一到緊張關頭就喜歡睡覺……」話音未落,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石軍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只不過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東張西望了一下,他忍不住奇道:「我們這是在哪裡啊?」
「澈御的肚子裡唄。」扶搖若無其事地回答道,但語氣中卻流露出一絲憂慮。
「肚子裡?」石軍驚訝地挑起眉毛,看向赤陽,卻見赤陽點了點頭:「不錯,聽扶搖說,妖界有一種可供豢養的野生妖獸,名為澈御,剛出生時只有雞蛋大小,成年後體形巨大,平常都住在水底,偶爾才會出來活動,性情狂暴,一生只忠於一個主人。」
寵物獸?石軍大奇,笑道:「難道我們被這傢伙吃進肚子裡去了?它肚子餓了嗎?」
「想必這只澈御肯定是璧淵養的。」扶搖輕聲道。
璧淵?提起這瘋婆子石軍就氣不打一處來,恨恨道:「這老妖婆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些雪鼠不也是她養的嗎?結果全拿來燒烤了,真是變態!這澈御可真傻,跟著這種主人有什麼好的?遲早也得被她害死。」
「你沒察覺到自己有什麼不妥嗎?」赤陽低聲問。
「我?不妥?」石軍有點吃驚。他知道赤陽的性格,決不會胡亂發問,當下沉吟片刻,緩緩道:「其實,除了我進妖界之後暈倒過兩次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忽然覺得不對勁,看看赤陽和扶搖:「我不是收回了現形的咒語嗎?怎麼你們都能看見我?」
「不錯,我們現在都能看見你。」赤陽擔憂地看著他。
石軍心念急轉——如果不是我功夫不夠,那就一定是在什麼地方出了岔子,我既然是元神出竅,那麼他們沒理由隨便就能看見我啊,可是璧淵一路緊追,怪獸又把我一口吞下,可見我的元神一定出了什麼問題,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試過這麼倒霉,居然一個鐘頭不到就昏過去兩次……
********
之前石軍心裡曾經出現的那種隱憂再次浮了出來,不錯,似乎自從進入妖界以來,就一直有件什麼事情不對勁……似乎是,似乎是什麼應該發生的事情卻始終沒有發生,是什麼事情呢?
「我的心眼之光!」石軍脫口而出,下意識地把手捂到了胸口。
赤陽看到石軍的動作,當即會意過來,驚叫一聲:「你的心……」阿離也「噌」地跳了起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石軍。
「石大哥,你的心怎麼了?什麼光?」扶搖不解其意,關心地問。
「我很好,沒事的。」石軍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眼睛卻看著赤陽。
「你……」赤陽道:「你把手拿開。」
石軍依言放下左手:「會不會是因為元神出竅的緣故?」但心中卻也知道不大可能——如果是,那麼剛入妖界,心眼發出的光芒早就會讓他的身份被揭穿了,只不過他根本就沒有往這上面想過,所以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妥,只是隱隱覺得似乎那裡總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起來罷了。
赤陽從懷中掏出一粒龍眼大小,圓潤的夜明珠,結界內頓時大放光明。石軍向赤陽看去,發現她的臉色似乎比以前更蒼白憔悴了,擔心地問:「你怎麼樣,臉色好難看,你的傷不要緊吧?」
「現在你的元神是很不正常的淺藍紫色,好像中了劇毒,也正因如此,你的心眼被蒙污,所以無法睜開。」赤陽沒有回答石軍,只是仔細看著他的元神,冷靜地分析著,可聲音卻似乎有些發抖:「你最近,接觸過什麼毒品嗎?」
毒品?石軍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到好笑,開玩笑地來了一句:「拜託,我可是一向安分守己的良民,不會隨便吸毒的……」
「別胡鬧,」赤陽打斷了石軍,凝視著他:「好好想想!剛才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好像沒有接觸過什麼毒素,也並沒有被勒突的毒針刺傷,那麼之前呢?按理說你應該沒什麼機會碰到這些劇毒的東西,要有的話,你應該很容易記起來的!」
扶搖忽然叫道:「我也發現了,石大哥,之前在雪谷的冰室裡,你身上並沒有現在這種顏色,怎麼現在卻有了?」
石軍低下頭看了看,果然發現自己原本應該是透明的身體正呈現出一種淡淡的藍紫色,聳了聳肩膀:「誰知道。」
眾人正在狐疑,阿離卻忽然插了一句:「是弱水!」
「對啊,我用過弱水咒。」石軍奇道:「阿離,你怎麼知道?」
赤陽驚訝地看著石軍:「你會用弱水咒?可是,你用弱水咒幹什麼?要對付什麼人?」
「對付我自己啊。」石軍笑道:「還不是為了避開我那位厲害大伯的跟蹤追擊?當時我怕他循著心眼之光發現我的行蹤,情急之下就想到了弱水咒,這才弄了一大堆弱水把自己包起來……本來是打算把肉身埋在湖底,元神出竅直接來妖界的,可又擔心自己會被活活淹死,所以想來想去還是直接過來了,怎麼,難道這個什麼弱水就是毒品嗎?」
「什麼厲害大伯?你大伯是幹什麼的?他對你很凶嗎?」扶搖好奇地問。
石軍笑了笑:「我大伯是個好人,他只是擔心我。」再看看赤陽,臉都急紅了,對自己劈頭蓋臉地痛斥道:「你什麼不好用,偏偏要用弱水咒?你不想活啦?什麼都不懂就胡搞一氣,你是不是想氣死我?」說到後來,聲音哽咽,眼淚也流了出來,繼而泣不成聲。
石軍一下子慌了手腳,被赤陽罵得摸不著頭腦,連聲道:「對不起,我不對,你別哭,你別哭啊!是我不對!」他聽懂了赤陽的意思,看來那個該死的弱水竟然就是所謂的毒品,自己用弱水把肉身包裹起來,想必是中毒了,可眼下他卻顧不上為這些擔心著急,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赤陽會為了自己而流淚,心裡泛起淡淡的酸楚,卻又感覺到巨大的幸福,這兩種複雜的情感交集碰撞,臉上不知不覺,竟露出一點喜色。
扶搖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默不作聲。
赤陽別過臉去,悄悄拭乾了臉上的淚,出了一會兒神,這才說道:「算了,你的毒也不是無法可解,只不過我們不可以在這裡過多拖延,要盡快趕回冥界才行了。還有,你必須答應我,離開妖界之前,你最好別再和別人動手和使用法術!」
「我聽你的就是了。」石軍連忙一口答應,笑嘻嘻地說:「總之我不對,我有罪,我不好,我渺小!」把在學校裡和同學們互相調侃時的俏皮話拿出來逗她。
赤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尷尬,石軍看看大家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珠子轉了轉,自言自語道:「這個澈御倒是挺有意思啊,身體那麼大,也不知道平時都吃些什麼。」
扶搖會意,立刻接口道:「哦,澈御啊,說起來挺好玩兒,這些大傢伙最喜歡吃的便是水底的一種水草,只不過它們很耐餓,一年裡也吃不上幾頓,你別看它們長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只要不激怒它們,相處起來還是很友好的。」
「友好?」石軍誇張地叫著:「把我們一口吞進肚子裡也叫友好麼?」
赤陽明白石軍轉移話題的目的,神情也緩和了過來,強笑道:「你又不認識它,它自然不必對你客氣啦。」
「這個澈御如果真是璧淵老妖婆養的可怎麼辦?」石軍苦笑:「真不明白,老妖婆不是什麼好人,我還是那句話,跟著這種主人,遲早會被害死。」
赤陽的眼睛凝視著石軍:「雖說是這樣,可是這些妖獸卻都極其忠心,即便主人對他們再不好,也永遠不會背叛。」
「是嗎?」石軍心細,聽出赤陽這句話後面似乎隱隱含有其他的意思,卻又不方便詢問,心中五位雜陳,呆了一會兒,搖頭道:「也許吧?」
「也許,他們並不計較這些,只會記得主人對他們的好處吧?就算只有那麼一點點,也足夠啦!」赤陽輕輕歎息了一聲,低下頭去。
扶搖眨著明亮的眼睛,顯然聽不懂赤陽的感慨,反倒是阿離,微微點了點頭,別過臉去,不發一言。
赤陽看了石軍一眼,把夜明珠收了回去,結界裡頓時黯淡了下來。
就在幾人相對無言之際,黑黝黝的結界外忽然冒出一點火光,幾個人頓時一驚,齊齊向外看去,卻發現火光邊,一個白衣人正背對他們,負手而立。
********
石軍和赤陽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了驚訝之意,赤陽剛一動,便被石軍伸手阻止,站起身來,朗聲笑道:「能夠在這種地方碰到一處,真是幸會,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
那人緩緩轉過頭來,英俊的面容在火光下微微躍動,銀髮披肩,眼神清澈,舉止雍容優雅,嘴角一絲淡淡的微笑。
石軍又驚又喜,和扶搖同時大叫一聲:「梓笙大哥!」
說話間,赤陽早已解開結界,石軍走出來,這才發覺腳下居然是一條河道似的小渠,透過微弱的火光,他看到自己身處在一條管狀的通道內,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怪獸的腸子之類的地方。
扶搖喜極而泣:「你怎麼會跑到澈御肚子裡來的,梓笙大哥?」
梓笙溫言道:「我在約定好的地點等了許久,不見你們到來,原本就擔心你們出事,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的行藏已經暴露,有人在暗暗跟蹤著我,猜想這應該是勒突的手下,既然已經曝光,躲也無益,於是乾脆召喚洛堇帶我前來尋找你們。」
原來這只澈御的名字叫做「洛堇」,是梓笙豢養的妖獸,不是老妖婆的,石軍笑道:「我還以為大哥你也被吃進來了呢。」
赤陽早就見過梓笙,沉聲道:「這也就意味著我們必須強行以武力離開妖界,一場惡鬥勢難避免了。」
「不錯,那些追蹤者跟著我和洛堇一路苦追,雖然不敢貿然動手,但用意十分明顯。」梓笙接道:「而且洛堇還告訴我,有行蹤不明的人出現在東南方向的亂石山脈,而且已經和蝶骨龍打了起來,估計應該是來接應赤陽小姐的。」
扶搖解釋著:「澈御耳力奇佳,視覺和嗅覺也極其靈敏,能夠在片刻間在方圓數百里的範圍搜尋到異常的狀況,若非體形太過巨大,確實是用來偵察和搜索的最佳工具。」
難道是夜叉他們?石軍暗暗沉吟,心裡多少有些忐忑,卻不肯流露出來,輕鬆地說:「既然是這樣,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好了,反正已經走不脫,不如堂堂正正和他們打上一架,」說到這裡,忽然看見赤陽把臉一沉,連忙改口道:「當然,最好能夠不打。」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已經聽到了。」梓笙開門見山:「石兄弟,不知我可能為你做些什麼?」
石軍心中感激,嘴上卻說:「梓笙大哥,你可以為我做很多事情呢。比如介紹一些妖界的美食給我品嚐兼打包帶走,還有到人界旅遊時讓小弟一盡地主之宜,等等等等,總之很多,你不要反悔才好。」
梓笙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的神色,搖搖頭道:「性命可不是拿來開玩笑的,我聽說過弱水這種劇毒,賢弟你千萬不可大意。」
赤陽微笑著對他說:「放心吧,只要回到冥界,我自然能夠把他體內的毒素驅走。」
梓笙這才點點頭:「也對,冥界的治療法術一向最注重實效,而且這弱水既然是冥界所有,那麼你們冥界中人應該也有解毒的辦法。這樣的話,我也就不必過於擔心了,現在我就讓洛堇即刻飛去亂石山脈,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敵是友。」
說著轉向扶搖問道:「阿搖,怎麼幾天不見,你就瘦了很多?」口氣慈祥愛憐,就像父親對待女兒一般。
扶搖的眼圈慢慢地紅了,這一直努力想表現得若無其事的少女終於露出軟弱的一面,半晌才緩緩道:「梓笙大哥,你知道嗎?原來我的親生爹爹,他是冥界中人,也並非薄情寡義之徒,沒有丟下我和媽媽不管……從今天起,我不再以自己是妖族而自豪,也不會以自己是冥妖所生而覺得可恥。」
梓笙聞言,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拉著扶搖道:「找到你爺爺了嗎?」
扶搖輕輕地搖搖頭,沒有說話,半晌,才忽然振作起來:「不過剛才,我總算小小地報了仇,狠狠抽了春娘那個賤人幾鞭,只可惜……」當下把之前在雪谷裡發生的事情對梓笙詳細地講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