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靈臨死前發出的那絕望淒厲的慘叫之聲,尖銳高亢,在小島和暗黑的水面上徘徊迴盪,久久不散。
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驚呆的魑殤和魍蠡茫然失措地站著,甚至忘記要去攙扶地上的月鬼王,魅玨則俏臉煞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而距離最近的月鬼王也拖著重傷的身體,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支撐下,從地上坐了起來,木然地望著噬靈剛才站立的地方,臉色灰敗,彷彿突然間蒼老憔悴了許多。
噬靈的軀體在突如其來的巨大能量激流中被一下子攪得粉碎,塵煙散盡後,竟連一絲碎片也沒有留下。
一股淡綠色的薄霧,正緩緩地散開,融入到濃濃的黑暗之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清香之氣——那是伐靈草特有的氣息。
石軍的心臟仍然在劇烈地跳動著,但呼吸卻逐漸平穩,剛才如此劇烈的打鬥對他似乎影響不大,剛開始的疲憊過後,此刻的他反而發覺體內充盈著無窮的精力。
噬靈生前那滿含著怨毒、狡詐之意的眼神在腦中一閃而過,石軍站起身,緩緩地掃視著魑殤等人,見他們一個個都木然而立,禁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雖說噬靈此人刻薄寡恩,吞噬魎魘在前,又企圖加害月鬼王在後,但他們畢竟同根而生,是切肉不離皮的親兄弟——如今他在一瞬間形神俱滅,雖是罪有應得,卻也難怪這幾人如此地兔死狐悲。
一抬眼看到陸晴,這才想起她仍然被自己封印在冰盾之中,連忙一抬手收回了冰盾,順手解開了她所中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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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石軍這才明白,為什麼那些習武之人,想盡辦法都要去觀摩那些高手之間的較量——原來在觀摩的過程之中,便可以領悟到許多自己平時冥思苦想也不明所以的東西,黃泉在幽冥碧落中傳授給自己的水系咒法博大精深,平日裡雖然一直都深藏在自己心底,但想要運用出來卻是有心無力。就好像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在突然面對著花樣百出的珍饈美味時卻反而不敢下嘴,因為他既少了欣賞這些東西的見識,又沒有磨練出一個足以消化如此豐盛食物的腸胃。
可經過剛才的一番打鬥之後,那些高深複雜的手印和咒語卻忽然因著「另一個自己」的體悟而在石軍腦子裡活了過來,雖然目前還達不到像他那樣隨心所欲、如臂使指的地步,但其中大部分的咒法已經瞭然於心,甚至連噬靈、月鬼王等人在打鬥中使出的絕招和手印也逐一被自己的「洞察之眼」記錄下來,只要稍加練習,便可以運用自如。
可眼下石軍的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修為大增後的喜悅,反而是三分茫然,加上六分疑惑,更帶有一分隱憂。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想的全是自己剛才怎麼會突然神志不清、失去控制的事情——為什麼體內會突然間多出了三股神秘的巨大力量?為什麼自己的意識會在劇變中突然分裂成為兩個?為什麼「另一個自己」會具有如此高強的法力,連鬼靈六兄弟也在他面前不堪一擊?記憶中每一次心眼力量爆發時,都曾經出現過類似的狀況,但這一次似乎更加特殊……
回想起當時魑殤等人的眼神和反應,石軍更加肯定了自己在打鬥中的表現反常,好在最後一刻自己終於恢復了正常,要不然「另一個自己」恐怕真的會連魑殤、陸晴他們也不分敵我地幹掉,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手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石軍……」脫困後的陸晴怯怯地開了口,恰到好處地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唔?」石軍詢問地望向陸晴,卻吃驚地從她的眼中發現了一絲懼意,不禁苦笑了一下:「陸大姐,你還好吧?」
「還好……」陸晴強笑了一下,看看其他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沉默。
「唉!」月鬼王長歎了一聲。
魑殤和魍蠡這才彷彿如夢初醒,雙雙搶步上前,一左一右地將月鬼王扶了起來。
「大哥,你還好吧?」魑殤顯然是對剛才月鬼王險些被噬靈吞噬的一幕心有餘悸,聲音仍有一絲顫抖。
月鬼王緩緩地搖搖頭。
「大哥!」魅玨哽咽地叫了一聲,淚珠在眼眶裡轉來轉去,終於順著她那蒼白清麗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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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二弟他也是被冥帝害成這樣的……」月鬼王似乎猛然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眼中射出無比的仇恨,冷冷地說:「這筆賬,我們遲早要找他償還!」
「大人,你剛才是怎麼回事?連我們也打?」魍蠡卻不知道他大哥心中此時的所思所想,胖乎乎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滿,扭頭對石軍說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們拼了老命聯手,這會兒早就全玩兒完啦!」
魍蠡的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部聚集到石軍身上。
石軍愣了愣,他自己對此都還是一頭霧水,百思不解,此刻卻又怎麼解釋?苦笑著說:「說了你們都不信,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好像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一樣,又彷彿身體被其他人控制住了……咳,連我也是稀里糊塗呢!」
「我相信你,大人。」魑殤忽然斬釘截鐵地說。
這一下,不但月鬼王等人,就連石軍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是這樣的,自從我和大人你簽訂了心之契約以後,我們的心靈一直相連,只有在剛才那一刻,我們忽然毫無預兆地失去了聯繫,在此期間,大人的形容相貌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從出手的力道和修為來看,根本就變了一個人,好在這種局面只維持了一會兒,」魑殤笑了笑,「大人,如果當天你有這麼厲害的話,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我可就小命不保了呢!」
「五弟,你、你和冥捕大人簽訂了心之契約?」月鬼王悚然而驚。
「是的。」魑殤無所謂地聳聳肩,笑道:「我和大人也算不打不相識,那天我趁大人練功的時候出手偷襲,哈哈,誰知道一不留神,不但碧蟾被收去了,而且還在大人全無意識的情況下就糊里糊塗地與他簽訂了心之契約。」說著臉色誠懇地對月鬼王鄭重地說:「大哥,正因為和大人心靈相通,所以我才更加相信大人所說的話——他絕不是冥帝那種人,而且根本就沒有打算抓我們回冥界交差,只是不希望我們會傷害到人界,這都是真的。」
月鬼王沉吟片刻,搖搖頭,以近乎僵硬的語氣勉強說道:「老二他害人終害己,我也沒有話說,只可惜魎魘他……」說著轉向石軍:「冥捕大人,多謝你出手相救,我在這裡可以向你保證,我們四兄妹決不會做出任何有損人界的事情,請你放心!」他雖然明知道石軍是為了援救自己才會在混亂中打死噬靈,而且從剛才的對話來看,那時候石軍多半也是身不由己,但他的驕傲本性卻不容許自己對任何人低頭,於是便換了一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激。
石軍的腦子裡還在亂七八糟地回想著剛才的事情,聽到月鬼王這麼說,連忙笑笑說:「沒事沒事,事情說開就好了,月鬼王大哥,你受了傷,還是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要不我們先回去再說?」
扭頭看到地上那個原本昏迷不醒的傷者,走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才發現,這個可憐人早已傷重不治。
「你放心,」魍蠡東張西望了一下,大聲說:「我會和老五一起把這裡的結界毀掉,改造回原來的樣子,到時候不會有人知道這裡都發生過什麼。」
是嗎?石軍在心裡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一切都能恢復原狀?可那些枉死的人呢,難道他們也能起死回生不成?不禁一陣黯然。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自己的手機響起一陣音樂,在身上摸了半天卻沒有找到,這才發覺原來是在剛才打鬥的時候被甩到了一邊,一接聽,居然是老媽的聲音:「小軍,你在哪裡啊,怎麼信號這麼差?」
「啊?」石軍左右看了看,支吾道:「我……我在學校的地下室!老媽,你回來啦?」
「是啊,剛進門!」秦小雅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高興,「你快回來,你大伯也來了!」
大伯?石軍一怔,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愉快一點:「好啊,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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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陀在客廳裡不停地轉著圈子,桌子上琳琅滿目,堆滿了他和胡海買回來的各種糕點美食。
「我說,他們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還不回來呀?」摩陀一邊轉圈,一邊用眼睛時不時地掃一眼桌子,彷彿那是一塊巨大的磁石,每看一眼,他的喉嚨就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堆口水。
「我怎麼知道?」胡海悶悶地坐在沙發上,不耐煩地說,「你又沒讓我看著他們,反正遲早會回來……你別繞了行不行?我的頭都被你繞暈了!」
「你……」摩陀正想抗議,魑殤三兄妹、陸晴和重傷的月鬼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客廳正中。
「回來了,回來了!」摩陀喜出望外,一個箭步竄到魅玨面前,對她身邊的人看都不看一眼,旁若無人、興高采烈地表功道:「阿玨(這傢伙也真算得上臉皮奇厚,未經魅玨允許就擅自用上了暱稱)你看,這些都是我給你買來的,好吃極了,快嘗嘗看!」
胡海白了摩陀一眼,心想:明明都是我老胡付的帳,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你買的了?他素知摩陀一向「色迷心竅」,早就習以為常,只是在心中笑罵了兩句,一轉眼卻看到了從沒謀面的月鬼王,見他神情有異,連忙扯了扯魑殤的袖子問:「這位老兄是誰啊?他怎麼了?」
「哦,這是我大哥月鬼王,他被大人打傷了。」魑殤剛剛扶月鬼王坐下,正忙著檢查他的傷勢,根本就沒有聽見胡海的問話,還是魍蠡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你的赤精果呢?還有沒有?」魑殤忽然抬頭問摩陀。
「問你話呢!」胡海見摩陀那雙色迷迷的大眼睛簡直就粘在了魅玨臉上,忍不住使勁拍了他一下。
迷迷糊糊的小魔頭這才清醒過來,不耐煩地哼哼道:「赤精果?我早就全部給石軍了,你找他要去。」說完又開始向愁眉不展的魅玨賣力地推銷手中的食物。
胡海愣了半天,這才琢磨出來魍蠡口中那位打傷月鬼王的「大人」就是石軍,不禁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石軍幹嘛把魑殤他們的老大給打一頓?於是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咦?石軍呢?他怎麼沒有回來?」
「大人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先回自己家了。」這次是魑殤回答的,他皺著眉頭站起身來:「不行,我得趕快找到他。」
「五弟,不用了,」月鬼王沉聲說道,「其實我們沒必要來打擾冥捕大人,剛才那裡陰氣充沛,正是我們修煉的好地方,二弟和四弟,」說到這裡,他剛毅的臉上不禁掠過一絲痛苦之色,頓了頓,接著又道:「他們在那裡設了禁制,讓凡人無法看到和進入,我可以回到那裡運功療傷……」
「大哥,你上當啦!」魍蠡用蒲扇般的大手撫摸著他那肥肥的後頸,不顧魑殤和魅玨一個勁地使眼色,有口無心地說:「噬靈那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在遊樂場設下禁置結界,而是在設圈套!支配那些被他吸乾了精髓的人界小孩,用迷心術為他們獵取更多的怨靈來吞噬,剛才在離開之前我到處看過了,好端端的遊樂場被他們改得亂七八糟,還有不少凡人的骨骸,真是……」
「不要說了!」月鬼王大吼一聲,室內各人一時都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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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吼什麼吼?沒看見我正和美女聊天兒嗎?安靜一點!」
「魔界新生代」——摩陀不樂意了,他剛才一心放在魅玨身上,根本沒聽見魑殤等人的對話(如果他平時練功也如此專心的話,也就不會辜負這個稱呼了),此刻突如其來地被月鬼王被嚇了一跳,憤怒地瞥了他一眼,不滿地發出了抗議。
話音剛落,就看見魅玨臉色不對,再看眾人一眼,這才發現大夥兒都皺著眉頭瞪著自己,不禁縮了縮脖子,嘴裡兀自強硬道:「難道我有說錯嗎……不管怎麼樣,隨便嚇唬人就是不對嘛!」
「是我這個大哥沒用!這才鬧出了手足相殘的悲劇……」月鬼王長歎一聲,彷彿失去了所有鬥志一般蕭索,喃喃道:「是我沒用啊!」
「大哥,不關你的事!」魑殤冷靜地說,「那是他們咎由……算了,人都已經不在了,現在多說也用,總之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大哥你又何必自責呢?」
胡海和摩陀越聽越糊塗,看看這四兄妹一個個無精打采,彷彿遇到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又都語焉不詳,夾七雜八地說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此刻石軍又不在,想找個人問清楚也不行,還是胡海反應快,見陸晴進門之後就一直坐在角落裡盤膝運功,連忙湊上去小聲問:「陸大姐,這幫傢伙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像是死了老爹似的?還是吃錯了藥?」
「噓!」陸晴睜開眼睛,對他使了個眼色。
「大海,我大哥受傷了,能不能借你這裡先休息一下?」魑殤揚起臉問道。
「受傷了?要不要我陪你送他去醫院?」胡海口無遮攔地剛說了一句,忽然發現不對,連忙改口道:「噢,要休息是吧,沒問題!歡迎之至!」
摩陀聽聞月鬼王原來就是心上人的大哥,不禁吐了吐舌頭,臉色隨之變得恭敬起來:「啊呀,原來是大哥駕到,真是幸會幸會呢!早就聽阿玨說過你啦……」
趁著摩陀信口開河,大拍月鬼王馬屁的當兒,胡海扯著陸晴悄悄溜到陽台,耳語了半天,這才把前因後果弄清楚,不禁遺憾地砸了咂嘴,不滿道:「陸大姐,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打架這種事情怎麼也不把我叫上,好歹我的歸靈指套也不是吃素的……」隨即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老石變成另外一個人?連魑殤他們也打?這傢伙老是這樣神經兮兮的,這不,又該頭痛了!不行,我得找時間好好教育教育他……」忽然臉色一變:「不好!老石打死了那個什麼靈,這哥兒四個還不得跟他拼了?糟糕,我剛才還歡迎他們留下來養傷,這下子豈不是引狼入室了麼?」
陸晴搖搖頭:「石軍是為了救月鬼王才打死噬靈的,而且他們幾兄妹和石軍早就把話說清楚了,你別瞎擔心。你不知道,那個噬靈真是可怕,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要吃掉,簡直就不是人!」
胡海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扭頭看了看客廳,壓低聲音笑道:「大姐啊,此言差矣,他們本來就不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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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軍走在街上,發現路上的行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著自己,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髒兮兮的,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逃逸的六鬼靈終於全部找到了,只不過片刻之後,就只剩下四個。
對於打死噬靈,石軍一點也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他相信自己同樣會毫不猶豫地幹掉他。這傢伙簡直是喪心病狂,不僅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凡人,為求自保,甚至連自己的親兄弟也不放過,完全是死有餘辜。
通過離開遊樂場之前與月鬼王兄弟最後的一番交談,他這才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來六鬼靈從令牌中逃生之後,月鬼王就一直和噬靈、魎魘在一起,而一直和老二、老五互有心病的魑殤、魍蠡、魅玨三人則分頭行事,到處亂逛。
月鬼王本來就對於在人界四處遊玩並不感興趣,只想找到一處清幽之地靜修,同時設法躲開冥帝派來的追捕者。於是噬靈選中了遊樂場,並將之改造,其後月鬼王便一直潛身在遊樂場的地下河道中練功,而噬靈則連同魎魘一起,瞞著老大,把這個原本是孩子們的天堂的遊樂場變成了人間地獄。
不僅如此,魎魘還在噬靈的唆使下,以他最拿手的夢魘之術「怨天尤人」,四處將無辜的人投入到最為絕望無助的夢魘之中,讓他們在飽經恐怖之後自殺,這才鬧出了先前的半山區自殺事件,而這些無辜的人橫死之後變成的怨靈,就全部成為了噬靈用以練功進補的美食。
在無意中,四處遊歷的魅玨首先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並順著線索一路找到了魎魘和噬靈,但在他們的威脅下,個性本就柔弱的魅玨不敢把事情向自己一向最為敬畏的大哥和盤托出,可她更不願意和魎魘他們同流合污,失意中來到半山區附近閒逛,偏偏又遇到了魔界中人的挑釁。
危急之時,正好魑殤和魍蠡及時趕到,這才發生了後來一連串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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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原本噬靈的性格雖然偏激,卻對兄弟之間的情誼看得很重,可是在他們被冥帝幽閉之前,曾與之大戰一場,戰鬥的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冥帝由於太過輕敵,曾經被負責偷襲的噬靈擊中。
噬靈的攻擊對於冥帝來說就如同蚍蜉撼樹,根本不能傷他分毫,但冥帝為了立威,將他兄妹六人擊倒之後,立刻在噬靈身上下了「巫神降」,說是要起到「以儆傚尤」的作用。
「巫神降」是一種極為陰毒的咒語,除了施咒者本人,無人能解,中咒者每天都要經歷三次刻骨銘心的折磨,那種痛苦,除非親身體驗,不能為外人所理解。
多年來,五鬼靈親眼看著噬靈每天三次在「巫神降」的折磨之下輾轉呼號,痛不欲生,甚至連身體都逐漸被壓縮變形,這種無窮無盡的痛苦不但折磨著噬靈的肉體,更扭曲了他的心性,噬靈終於從原本性格高傲、剛毅,身形頎長的英俊青年變成了一個心理陰暗、偏激自私的侏儒。
每一次「巫神降」發作,噬靈只有運用全身的靈力壓制,可惜這種壓抑痛苦的方法猶如杯水車薪,而且隨著噬靈修為的增長,這種痛苦愈發的不可遏制。
終於有一天,當正常的練功修行已經無法幫助他壓制「巫神降」發作帶來的痛苦時,噬靈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以更快提升修為的法門——吞噬其他靈體,直接獲取他們的靈力收為己有。
一開始,他還不敢讓其他兄弟知道他在使用這種極端殘酷的方法,但漸漸地,噬靈發現,吞噬靈體不但可以迅速提升他的功力,更能讓他從中獲取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那些落到他手中的靈體們臨死前的絕望哀號,是那麼動聽,多年來壓抑的痛楚只有在這一刻才感覺到輕鬆和釋放……
後來,五鬼靈都知道了噬靈的所作所為,但因為憐惜他多年來所受的痛苦,大家都不忍心傷害他,可魑殤他們仍然不能認同噬靈的所作所為,多次勸說無效之後,終於同這個原本親密無間的二哥疏遠了。
只有月鬼王,不忍心放棄噬靈,於是每天耗費大量的靈力為他抵禦「巫神降」發作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