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潮水般湧入石軍的腦海:記得當天在青山精神病院與魑殤初次見面時,甫一交手,魑殤就被胡海用歸靈指套偷襲,打出原形,可不就是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嚇人模樣嗎?只不過平時魑殤都化身為一個形貌俊美的青年,和他相處多時,石軍倒把他的本來面目忘記得差不多了。
「怎麼會是你?」石軍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會與魑殤有關,一時間不由得又驚又怒,衝口說道:「魑殤,想不到我對你如此信任,你卻把我當成傻瓜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還要欺騙我到什麼時候?就算你不把我當成朋友,可為什麼又要躲在這裡害人呢?」
「魑殤」吃驚地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沉吟了片刻,身上黑氣上下遊走,漸漸又再次變身為青年模樣,見石軍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哈哈一笑,緩緩說道:「怎麼,你覺得很奇怪嗎?我倒不這麼認為,這些凡人整日裡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惱,還要強作歡顏,笑臉迎人,現在我只不過幫助他們掙脫心底裡多餘的束縛而已——你剛才也看到了,這些人都是自己一心求死,我可沒有動過一根手指,不是嗎?再說,這些無用的東西留在世上也不過是蠅營狗苟,像一群螞蟻一樣不知為何而生,依我看,這樣自我了斷倒是最合適他們的一種結局,你認為呢?」
石軍冷冷地看著「魑殤」,心知這小子是在使緩兵之計拖延時間,卻也並不著急,冷冷一笑,緩緩地說:「依我說,你的天資十分有限,來人界這麼久還是沒有學到多少東西,卻在這裡和我談論什麼心靈束縛、生活目的,就不要浪費你那容量少得可憐的腦子了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我們這些凡人在對付那些濫殺無辜的奸狡之徒時又是用些什麼手段呢?」
「魑殤」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在剛才的打鬥中吃了大虧,現在連靈力的運行都不那麼順暢了——他原本想拖延一下時間,即便不能及時召來同伴,也可以暗暗集聚靈力出手反擊,誰知道和對方只交手一個回合,竟然一敗塗地,靈力耗損到如此地步!想到這裡,臉上不禁閃過一絲驚慌之色,強笑道:「濫殺無辜?對我來說,死幾個凡人就如同你們踩死幾隻螞蟻一樣。怎麼,你們會在踩到螞蟻的時候向它們說對不起嗎?說到這裡,我倒是很想知道,何以你這個凡人竟然會我們冥界的法術呢?」
「……?」石軍悚然一驚——不對啊,魑殤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來歷?難道……他再次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這才發現,雖然他和魑殤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眉宇間卻少了魑殤的一股從容,多了幾分邪氣,眼神凶狠,神情乖戾,就好像和所有人都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一般,連忙低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石軍話音剛落,就發現左側有人影撲來,心想這一定是被「魑殤」剛才發出的求救聲引來的,連忙縱身後躍一步,凝神戒備。
等看清來人,不禁一愣:又一個魑殤正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
再一瞧,陸晴和魍蠡、魅玨也來了,陸晴拍拍心口,長吁一口氣道:「你沒事就好了,老天保佑,我都快擔心死了!」
「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魍蠡還沒有留意到石軍的身後,只是有點埋怨地說:「怎麼樣也應該通知我們一聲,也好有個照應嘛!」
石軍心想:怎麼通知啊,難不成告訴你們,我就是為了跟蹤你們這幾個傢伙才跑這個鬼地方來的?於是笑笑說:「你們這不是來了嗎?我也沒什麼事啊!」
魅玨站在魑殤身後,看到石軍,只是微蹙著眉對他點點頭,沒有說話。左右張望了一下,忽然發現了那個酷似魑殤的傢伙,驚叫一聲:「四哥?!」
********
魑殤和魍蠡聞聲回過頭去,魍蠡連忙掠到那個年青人身邊,撅著屁股蹲下身問:「魎魘,你怎麼了?」
魑殤的心思最細,眨眼間就將週遭的一切看了個一清二楚,指著那個倒在血泊之中的傷者,冷笑一聲,說道:「三哥,這還用問嗎?不用說,這段時間他一定都和二哥在一起,這個鬼地方也是他們搞出來的。」
那被魍蠡稱為魎魘的傢伙眨巴眨巴眼睛,白了魍蠡和魑殤一眼,從喉嚨裡「哼」了一聲,卻把頭扭向魅玨,不悅地說:「六妹,二哥千叮萬囑,叫你不要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無聊之人,你怎麼不聽話?」
「我……」魅玨怯怯地看了魎魘一眼,低下頭去。
「你放什麼狗屁?」魍蠡本想低頭仔細察看一下魎魘的傷勢,一聽大怒,氣沖沖地直起腰,「你真是越來越不成氣了,整天跟著老二什麼好都不學,就知道製造些怨靈讓他吞噬,這對你有什麼好處?給別人當槍使還樂得屁顛屁顛兒的,簡直混蛋之極!不錯,小丫頭把你們幹的這些勾當都跟我們說了,可這也怪不得小丫頭,她是為你們好!」
魎魘橫了魍蠡一眼,搶白道:「為我好?你當我稀罕麼?」
「三哥,何必同這種人白費唇舌?」魑殤冷哼一聲,「等找到大哥,讓他來處理好了。」
魎魘聽了,皺眉道:「你不要事事拿大哥來壓我!我告訴你,他這幾天就和我們在一起!魑殤,雖然我們同枝而生,但怎麼說我也是你哥哥,你別自以為有什麼了不起,在我跟前還輪不到你說話!」
魑殤輕蔑地看著魎魘,冷笑道:「是嗎?我看大哥對你們的所作所為未必知情吧?剛才我們去勘查過了,你也真夠笨的,留下那麼多蛛絲馬跡,既然你這麼有恃無恐,那回頭我就請大哥瞧瞧你們幹的這些好事吧——不用怕,說不定他忽然轉了性呢?那你就不用擔心捱罵受罰了。」
「你!」魎魘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卻又自知說不過魑殤,「呸!」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聽著這幾兄妹的對話,石軍這才悟到:這個魎魘和魑殤竟是雙胞胎,既然這六兄妹都是由一株伐靈草孕育所生,想必他二人就是伐靈草上同一根枝葉所化,因此形容相貌毫無二致,這才讓他誤以為魎魘就是魑殤。而且這六兄妹之間似乎早有芥蒂,聽起來魍蠡、魑殤和魅玨走得比較近,而這個魎魘就和他們的什麼二哥混在一起,而那個大哥似乎是他們六兄妹的主心骨……
這幾兄妹唇槍舌劍的當兒,陸晴彎腰檢查了一下那個倒在地上的血人,皺著眉頭對石軍說:「他傷得好重,我看應該趕緊送到醫院,再拖下去的話他就死定了!」
魍蠡狠狠地對魑殤說:「別理那臭小子!有什麼事情等找到大哥再說!」
魑殤與雖然魎魘不和,但兄弟畢竟是兄弟,雖然志趣不同,卻也沒有到希望對方死掉的地步,見到如此狼藉的場面,心裡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看情形,大人不會輕易放過二哥他們了,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怎麼辦……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擔心地看了看冷眼旁觀的石軍。
正在這時,兩個人影一晃,眨眼間就來到石軍的身後。
********
來的這兩個人,一個約莫三十出頭,身材高大健碩,氣宇軒昂,身穿黑色長袍,雙手負在身後,雖然就那麼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裡,卻像是一個已經登凌絕頂,俯視蒼生的霸者,全身散發出一股無比威嚴的氣勢。
石軍一見,不知為什麼腦子裡立刻閃過「力拔山兮氣蓋世」這句話,忽然聯想到當日黃泉老祖在修羅山上化身為禪真和尚與自己相會時的情景,不由得在心裡暗讚一聲:好一個威風八面的男子!
再看看他身邊那人,倒也長得眉清目秀,但卻是個身材矮小的侏儒,氣度中雖然也有幾分優雅,不過和那個大漢站在一處,倒像是他的跟班童僕一般。這也就罷了,可這侏儒臉上的表情卻著實古怪——似笑非笑,神色中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刻薄殘忍之意,身上的衣服更是五顏六色,古里古怪,讓石軍一看就不禁想起那些身上五彩斑斕卻又含有劇毒的毛毛蟲,心裡頓時老大不舒服。
來人正是六鬼靈中的老大月鬼王和老二噬靈。
「大哥!」看到那高大的青年男子,魑殤、魍蠡和魅玨頓時喜形於色,大叫一聲撲了過去,魑殤急道:「聽二哥說你受了傷,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好點了嗎?」
魍蠡瞪大眼睛吼道:「是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大哥,你告訴我!我幫你去對付他!」
噬靈聞言卻冷冷一笑,道:「我和大哥都對付不了的人,難不成你魍蠡出馬便能解決麼?敢情好啊,要不要以後你來做大哥呢?」說著眼珠一轉,忽然瞥到石軍,接著看到萎頓在地的魎魘和那仍然昏迷不醒的血人,顯然吃了一驚,也不理會被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魍蠡,衝著石軍叫道:「你是什麼人?」
魑殤連忙拉著那高大男子說:「大哥,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叫石軍。」他知道石軍冥捕的身份容易引起大哥的反感,因此沒有貿貿然說出,接著又向石軍介紹道:「大人,這就是我們六鬼靈中的大哥——月鬼王。」說完悄悄對魍蠡和魅玨使了個眼色。
月鬼王顯然對石軍是什麼人並不感興趣,聞言只是掃了石軍一眼,淡淡地「唔」了一聲,然後便將目光轉向魎魘,皺眉問道:「老四,你這是怎麼了?」
魎魘聞言無比仇恨地盯了石軍一眼,喘息道:「我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拜老五的這個好朋友所賜羅!」
噬靈趁著眾人交談的功夫,連忙扶起魎魘,而後便凝聚靈力,想解開他所中的符咒,誰知變換了多種手印,卻根本不能奏效,臉上的神情不禁越來越陰沉,站起身衝著石軍吼道:「你小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找我們六鬼靈的麻煩?」
魍蠡根本沒有明白魑殤那個眼色是什麼意思,見噬靈一上來就對石軍出言不遜,而大哥也臉色不善,於是連忙攔在三人中間,白了噬靈一眼說道:「大哥你不知道,原來我們這次能夠脫困,全靠了冥捕大人,要不是他打開了冥界令牌,我們也不能在這裡說話啦!說起來,他還是我們的大恩人呢!」
月鬼王悚然而驚,彷彿這才注意到石軍。當下雙目深注,凝視著他一言不發,而石軍也昂然與之對視,神色冷峻,眼神中滿是針鋒相對之意。
「哦,我想起來了!」噬靈叫道:「大哥,這個什麼冥捕一定是那冥帝老兒派來捉拿我們的,怪不得一上來就施重手把老四打成這樣!」
「不是這樣的,大哥!」魑殤見瞞不住了,連忙叫道:「大人雖然是冥捕,卻不是來對付我們的!魎魘他和二哥在半山區施法害死了不少凡人,把他們變成怨靈讓二哥吞噬練功,大人是為了調查這件事情而來的!」
噬靈反唇相譏道:「他定是冥帝派來的,要不然他怎麼會追蹤到這裡來?」
「放屁!要不是你們害死了那麼多凡人,大人會一路追查到這兒來嗎?」魍蠡反駁道,隨後指著陸晴轉向月鬼王道:「大哥,剛才我們在外面遇到噬靈,他差點連我這位朋友也不肯放過!」
可月鬼王此刻卻根本聽不進魍蠡的言語,逕自走到魎魘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沉著臉道:「好了,你們不要爭了!都是兄弟,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傷了和氣,好光彩麼?」然後走到石軍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可打傷老四這件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請出手吧!」說完竟然推開魍蠡,平舉左手傲然而立,擺出一幅要與石軍一決勝負的模樣。
石軍沒料到月鬼王的脾氣如此冷傲,居然不問清緣由就要和自己動手,心中也有幾分生氣。剛要動手,扭頭卻看到魑殤、魍蠡、魅玨三人一臉尷尬無奈的樣子,又覺得有些不忍,正在遲疑是否應該將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耳邊風聲忽起。
********
一點閃爍著綠芒的光焰倏忽而至,在半空中又突然爆裂開來,化作無數流星,將石軍的身軀籠罩在點點寒芒之中。
石軍早已經在暗中啟動了「冰盾」,見光焰襲來,也不閃避,只是全力催動法寶護住身體。
只見白光一閃,一個透明的半月形護盾驀地出現在他的身前,及時擋住了這一次突如其來的攻擊。靈力交擊之下,流星般四散飛射而至的光焰再次分解為無數更加細小的光點,在「冰盾」防禦結界的外壁上緩緩滑落。
「老二!你幹什麼?」這一句喝問同時從三人嘴裡發出,一邊是來自站在石軍身側的魑殤、魍蠡二人,另一邊卻是月鬼王衝口而處,對著噬靈厲聲質問。
噬靈見大哥發怒,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乾笑著應道:「大哥,對付這冥帝老兒的走狗,我們難道還要講什麼公平決戰麼,我看還是大夥兒一起動手,把這小子作掉算了!」
「放屁!」同樣是剛才的三個人一起出言反駁.
月鬼王更是皺了皺眉頭,繼續喝道:「眼前的事情,大哥自會解決,用不著你在這裡多事,你是不是認為大哥不中用了?」
噬靈顯然對月鬼王甚為忌憚,竟然在他的逼視之下一連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轉眼珠,強笑著說道:「大哥,老四傷得可不輕……我也只不過是想助你盡快解決此人,好早點騰出手來幫助老四療傷罷了。」
月鬼王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卻也不繼續多話,慢慢地將目光轉向石軍,重新擺出一幅即將動手的架勢。
「大哥不要!」魑殤見月鬼王一臉決絕的樣子,情急之下連忙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叫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呢,別急著動手啊!」
噬靈見狀,躲在一邊冷笑著煽風點火道:「五弟,不知道冥帝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居然要給他賣命?」
魑殤怒極,抗聲道:「大人把我們從令牌中解救出來,我只是不希望我們兄弟成為忘恩負義之徒!」
月鬼王掃了魑殤和魍蠡一眼,森然道:「當年冥帝從那些追殺者手中救下我們之後,我們不也曾感激莫名嗎?後來卻又怎樣?姑且不論是否真是此人把我們從令牌中放出——就算是,相信他也是有所企圖。更何況此人無緣無故將四弟打成重傷,如果我現在手下留情,難保日後不會有後悔的事情發生!三弟、五弟,自由來之不易,我是決不會讓人輕易奪去的。」
石軍一直冷眼旁觀,見月鬼王如此咄咄逼人,心中愈發地憤怒,暗想:以前曾聽魑殤提起過他的這位大哥,他還不住地稱讚此人,說他最是剛強正直、義薄雲天。今日一見,卻也不過是個徒逞匹夫之勇的莽漢,連最起碼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看來還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難道是被那冥帝老兒關了多年,變成驚弓之鬼了麼?
再一轉念,又覺得以月鬼王的身份會如此行事也不足為奇——就像那個魎魘所說,我們這些凡人對他們來講和螞蟻差不多,在這個所謂的大哥看來,我恐怕無非是一隻有點道行的螞蟻罷了,而且還是一隻行兇打傷他兄弟的螞蟻呢!當下冷笑一聲道:「這個什麼……月鬼王先生,看來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充分尊重你們的自由,從令牌中放出你們也並非有所圖謀,不過現在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如果你執意要動手的話,就請放馬過來好了!」
魑殤、魍蠡還想阻攔,卻見月鬼王臉色一沉,說道:「三弟、五弟,你們如果不願與此人為敵的話,大哥也不勉強,你們就在一邊看著好了。可是你們還要阻攔的話,就別怪大哥不講情面了!」說完,又衝著噬靈斥道,「你也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那裡,這件事情大哥自會處理!」
魍蠡聞言一臉的無奈,憤然道:「大哥,如果你硬要打,我沒話好說,但你這樣袒護老二和老四,我實在是不能理解!」說著走到一邊,蹲在地上生悶氣。
魑殤也搖搖頭,走到了魍蠡身邊,魅玨左右為難地看了看月鬼王和石軍,悄立片刻,也緩緩地向魑殤和魍蠡走去。
********
對峙中的兩人猶如狂瀾中的巨石,雖然都被對方所散發出的逼人氣勢不住地侵蝕著,但除了衣角在散溢而出的靈力波動中不住地搖擺之外,身軀卻都站得筆直,甚至連眼睛都不敢有絲毫的眨動。
在這令人窒息的沉寂持續了好一陣之後,月鬼王終於因為擔心自己兄弟的傷勢,率先出手。
隨著積蓄已久的爆炸性破壞力量被擊發,月鬼王披散的長髮在激盪的氣流中根根直立而起,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遠古的凶神降世,籠罩在一團令人無法正視的刺眼白光之中。
無數條由激流般洶湧的靈力幻化而成的青色巨龍從他的身體四周盤旋飛起,從四面八方向石軍奔襲而至。與此同時,一面巨大的水幕從地面湧出,懸掛在月鬼王的身前,形成了一面純粹由水屬性靈力構成的盾牌。
石軍先後從黃泉老祖的小冊子中和魑殤、魍蠡兩兄弟的身上學到了不少水系的咒法,所以一眼就認出了月鬼王所使用的招數,不過這原本十分普通的「水龍波」和「水真盾」之術,在月鬼王這位冥界高手的手中使來,威力又與他先前所遇到的不可同日而語。
當下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全力催動「冰盾」的防禦結界,並變化手印,施出了拿手的絕技「束靈之術」。
空氣中的水分在一瞬間被人抽乾,「束靈之術」的土屬性力場在與「水真盾」的水屬性力場撞擊之後,竟然產生了某種出乎眾人預料之外的變異,在攻擊月鬼王的途中受阻之後,散作了一團無比稀薄的黃色煙霧,將月鬼王身前的巨大水幕盾牌裹了起來,不一會兒,便與之完全地融為一體,化成一灘黃泥,稀稀落落地灑滿了一地——而這一變異的源頭,卻是石軍體內那日漸強大的精神之力。
月鬼王見石軍一招之間便破去了自己的護身法術,心中不由得大感意外——不久前,他就因為親眼目睹了石軍毫不費力地抵擋了噬靈的偷襲而心生警惕,雖然他自問同樣可以輕易辦到,但由此也不得不對石軍的能力重新加以評估——故此剛開始動手的時候,他就採取了一種較為謹慎的戰術,同時發動了一攻一守兩種水系術法。可是沒想到自己的防禦法術居然在對手面前不堪一擊,而且石軍所使用的法術更是自己前所未聞,這實在是令他措手不及,當下只得一面再次凝聚靈力重新布下防禦力場,一面暗中戒備,等待時機。
石軍雖然憑借「束靈之術」攻破了對方的防禦,可他也無力再度發動攻擊,月鬼王發出的「水龍波」靈力渾厚,威力驚人,而由擬物化形之術創造的青色水龍更是讓他窮於應付。
「冰盾」的防禦結界在數道青色光華的繚繞之下被擠壓得光芒黯淡,凹痕處處。好在此時反擊法術「冰凍三尺」及時啟動,陣陣寒氣將青色水龍覆蓋起來,如同在巨龍的身體上扣上了厚厚的一層白色鱗片,任憑它們如何張牙舞爪,扭動身軀,可就是被厚重的冰片凍得死死的,有幾條水龍還在巨大的重力牽引之下,四分五裂地從半空中掉落下來,飛濺起點點水花。
幾招一過,看上去兩人似乎是互有攻守,難分高下,但實際上月鬼王的實力卻要比石軍高上許多,但一來因為石軍使用了法寶相助,二來石軍使用的「束靈之術」正好是他水屬性法術的剋星,再加上月鬼王心存忌憚,不敢全力進攻,這才和石軍打了個不相伯仲。
但在一邊觀戰的噬靈卻不願看到這樣一個持久爭鬥的局面,於是心念一轉,想出了一條一石二鳥的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