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蹤潛行如暗夜之幽靈,風聲習習在空氣中湧動,令二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融化於夜色之中的神秘感覺,彷彿只要如此不動聲色地奔跑下去,就可以通往夜之終極的玄妙之地。
但此行不一會兒就告一段落,摩陀憑著自己對鬼靈所發出靈力波動的特殊感應,一下子就帶著石軍在醫院的後花園裡,找到了正在盤腿打坐的魑殤。
他似乎元氣並沒有完全恢復,見到去而復返的石軍、摩陀二人雖然有點吃驚,但卻沒有立刻站起身來,只是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來得好快!另外一個小子呢,是不是被嚇破膽子了?」
石軍站定之後,從懷中掏出冥界令牌,緩緩說道:「你是從這裡面逃出來的吧,如今我們有事找你幫忙,能不能和我們走一趟?」
魑殤微微一怔,訝道:「這個東西不是冥帝老兒的嗎?怎麼到了你的手裡?」隨即眼珠一轉,笑了一聲:「哈!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們幾兄弟可以如此輕易地逃出來!原來是你小子幫的忙!怎麼,不知道如何使用這樣東西吧,不如我們談個條件,只要你把這令牌毀去,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石軍還在考慮是否應該答應魑殤的條件,摩陀卻看出了他此刻的異常,當下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喝道:「你現在還想和我們談條件!乖乖地俯首就擒,也許我們會給你一條生路!」說完拔出寶劍,擺出了動手的架勢。
魑殤對石軍還有些許畏懼,但對摩陀卻並不放在心上,此刻見他想要動手,也不戒備,卻張嘴吐出一個墨綠色的小東西,拿在手上把玩起來,眼睛還是一直盯著石軍的動靜。
摩陀見魑殤如此放肆,心中大怒,一下子將什麼水火相剋的道理丟到了腦後,挺劍直刺,打算攻其不備。
魑殤見短劍攻來,也不閃避,手中的那件小東西卻突然光華大作,一下子飛到半空,射出一道綠光,打在短劍之上。
石軍自摩陀動手之後,一直凝神戒備,見魑殤沒有再次使用亂靈之術的法決,心中略感放心,於是站在一旁,眼睛死死地盯著魑殤的一舉一動,準備伺機突襲。正在此時,耳邊突然一陣熱浪襲來,倉促之下,幾乎是憑著身體的本能閃身避開,頭髮卻被灼熱的炎氣燒焦了少許,發出一股刺鼻的糊味兒。
回頭一看,卻是摩陀好像瘋了一般,揮舞著手中赤紅的短劍,兩道紫褐色的劍芒吞吐不定,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身上招呼,不由得大驚叫道:「老摩,你怎麼了?」
摩陀此刻卻一言不發,似乎非要致石軍於死地一般,手中的招式越來越緊,短劍的劍芒也明亮了許多。石軍再仔細一看,這小子目光呆滯,神情木然,心知他多半又中了魑殤的偷襲,無奈之下,只好拚命後退,一時間險象環生,汗如雨下。
危急之間,卻聽見魑殤一陣狂笑,揶揄道:「狗咬狗!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哈哈。」
石軍手忙腳亂,但又不敢再對摩陀使用自己剛剛創出的法術,怕萬一把他也定住了,就更不好收場了,但偏偏摩陀步步進逼,劍風所到之處,捲起層層熱浪,招招凶險萬分,如果不是此刻精神受制,動作也沒有太多的變化,還真是不容易應付。可拖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旁邊仍有大敵窺伺,如果不盡快解決眼前的麻煩,讓魑殤和發瘋了的摩陀聯起手來,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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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左支右拙,無法脫身之際,石軍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記起了在黃泉老祖所贈的小冊子上看到過的水系法術「冰凍三尺」,憑著模糊的記憶,石軍無奈之下,掐動咒語,終於向摩陀出手。
誰知咒語念出,卻如同石沉大海,眼前的摩陀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被對方趁著自己施法分心的機會,「刷刷」幾劍刺來,險些把頭皮削下來一塊,饒是他見機得快,可眉毛仍舊被炎氣所燃,眼前冒出一縷黑煙,視線也有點模糊了。
這法術居然沒用?難道是自己記錯了?石軍又急又怒,情急智生,一口唾沫便向摩陀吐了過去,罵道:「你小子還不快醒醒,這樣下去我們兩個可都完蛋了!」
但就是這麼一包口水,化腐朽為神奇,及時地解石軍於危難之中——只見那幾點水星飛濺到摩陀的衣服上,忽然就漲大了千萬倍,變成了一團巨大的果凍狀液體,將他緊緊地包裹了起來,擋住了摩陀的身形。
早已迷失心神的摩陀對眼前的變化渾然不覺,仍舊賣力地一劍劍胡亂刺去,但動作卻逐漸緩慢了下來,剛剛還是軟綿綿、粘糊糊的那團液體竟然在空氣中逐漸凝結固化,轉眼間就化作了一個兩米多高的冰柱,把他凍結起來,動彈不得,只剩下那把赤紅的短劍,依舊靠著自身的熱力,將附近的冰層烤得「吱吱」作響。
石軍一愣之下,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原來這「冰凍三尺」並非無用,而是它的威力必須要依靠水的物質實體才能被引發出來,自己的那一包口水雖小,但正好被當作了這法術的引子,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魑殤也被眼前的變化驚呆了,但他畢竟經驗老道,只微一失神,便立刻恢復了理智,跳起身來,準備應變,但眼前卻突然閃過一抹淺黃色的光芒,然後便發現自己身體一滯,彷彿被戴上了一個緊箍咒般,被勒得四肢發緊,體內的靈力波動也受到了限制。但他畢竟法力不弱,轉念之間,便暗運法訣,想突破禁制,手中也同時捏動印訣,施出了最厲害的水系防禦法術——水真盾,以抵禦對方的攻擊。
但出乎魑殤預料之外的是,眼下自己所中的招數之中除了水屬性力量之外,居然還潛藏著一股專門克制自己的土屬性力量,這股力量一下子就破開了「水真盾」的防護,長驅直入,牢牢地將他鎖在其中。然後眼前又是幾道黃光閃過,這一下他的靈力完全被封印了起來,想變招也來不及了,只感到身體一僵,已是受制於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再無還手之力。
這一切的確是出自石軍之手,原來他見到摩陀雖然被困,可手上的短劍卻熱力不減,一轉眼就把附近的冰層化開,知道這法術不了多久,便在心中驅動咒語,向魑殤發出了自己新創的絕招「束靈之術」——這由「束縛之術」演化而成並經過修正的法術,在石軍強大精神力量的加持之下已然威力大增,不但可以束縛敵人的身體,甚至還能將他的靈魂禁錮起來,又藏有水、土兩種屬性的力量,所以魑殤一個不留神便著了道,弄得連逃跑的機會也錯過了。
但石軍還是不敢大意,生怕自己的修為不夠,為了小心起見,乾脆一連在魑殤身上連著發出三次「束靈之術」,直到看見魑殤受制倒地,這才稍稍放心,轉頭觀察摩陀的狀況。
隨著魑殤的靈力被石軍的法術所禁錮,他施加在摩陀身上的法術也同時解開,摩陀恢復意識之後,根本記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發現自己竟然被困在一團冰塊裡面,還以為是魑殤幹的好事,這自詡神勇無敵的魔界新生代一個晚上接連在魑殤手裡吃了兩次虧,不禁惱怒之極,偏偏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好在手中的短劍一直在散發出熾熱的火焰,漸漸地化冰為水,過不多時,他的腦袋就已經脫困而出,見石軍正著急地看著自己,連忙大叫:「老石,你還傻愣著幹嗎?還不快點過來幫忙,給我把這些冰塊砸開!」
聽到摩陀開口說話,石軍的心這才放了回去——剛才他還在發愁,要是萬一冰塊融化之後,摩陀又開始不管不顧地胡亂動手,自己總不能用「束靈之術」把他也定起來吧?如果真是那樣,姑且不論他暫時還不知道該如何解開這法術,就連怎麼把這兩個變得硬梆梆的壯漢搬回去,可能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