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管後金與察哈爾蒙古之間的秘密和談最後有沒有只要察哈爾蒙古對大明隱瞞了,那必然會讓大明心生嫌隙,這對皇太極來說都是不吃虧的一件事。
得知消息的滿桂一面想辦法瞭解並破壞皇太極與林丹汗之間的秘密和談,一面命人將這個消息快馬火速送往京城。
滿桂的辦法簡單又直接,直接派大軍接管了烏蘭察布察哈爾蒙古臨時駐地的防務,切斷察哈爾蒙古對外的聯繫,這秘密和談自然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這是一個最有效也最笨的辦法,還不需要跟林丹汗撕破臉皮,但這也等於把大明直接拖入了後金與察哈爾蒙古之間的戰爭,不過只要皇太極繼續對察哈爾蒙古動手的話,大明遲早會參戰,只不過是早晚而已。
當然,這也是額哲的請求下,滿桂才這麼做的,在外人看起來,這不過是額哲借助妻子娘家人的力量來震懾自己內部那些不聽話的聲音,但在林丹汗的眼裡,他敏銳的察覺到大明已經收到些風聲,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皇太極的人進不來,自己的人雖然能出去,必然會受到監視,因此這秘密議和怕是要夭折了。
朱影龍見了滿桂送來的密報,哈哈一笑,將密報轉遞給孫承宗和熊廷弼二人道:「皇太極和林丹這兩人沒幾天前還仇深似海,現在倒好,居然坐到一張桌子上,和平談判起來了。」
孫承宗將滿桂的密報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遞給身側的熊廷弼道:「皇上,這兩人私下議和,怕是沒安什麼好心吧?」
朱影龍冷冷的一笑道:「朕還不瞭解這兩人,一個表面上對我大明恭恭敬敬。一個呢有,求我大明,低聲下氣,其實這兩個人都是心高氣傲,不甘於人下的主,表面上看他們兩國之間是戰爭也好,和平也好,都不關我大明地事情,實際上呢,他們各有各的算盤。林丹想把朕拖下水,皇太極卻是極力撇開朕,這兩個人都是在為各自的利益打算,這一次一定是皇太極拋出了什麼讓林丹無法拒絕的誘餌,否則林丹不會不顧忌他眼下的困境,與皇太極悄悄幹那議和的勾當。」
「從滿將軍得到消息來看,他們應該還未達成協議,但是一旦他們拋開大明達成停戰和平的協議的話,我們就被動了,那我們出兵就成了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熊廷弼看完密報。抬頭分析道。
影龍搖手道,「他們就算達成了什麼協議,到最後還是會通知我大明的,就算皇太極故意不這麼做。林丹也會這麼做地,朕想皇太極的目的就是讓我大明做個公證人的角色,置身其外,不參與到察哈爾蒙古與後金的紛爭中來。而他故意的與林丹秘密議和停戰就是想捆住我大明的手腳,讓我們無處發力。」
「果然陰險,這一計若是成功的話。皇太極沒什麼大的損失。但對我大明來說以後就被動了。」孫承宗眉頭一蹙道。
「是呀。朕好心好意的出兵救人,可人是救出來了。但是救出地人卻反過身來悄悄的跟仇人達成了和平協議,把朕這個救人的人撂在一邊,兩位愛卿想想看,朕心裡會怎麼想?」朱影龍明知道這是後金的一計,使得他與林丹汗之間產生裂痕,但心裡還是不痛快。
「滿桂將軍在密報上說他已經答應了額哲地請求,接管了察哈爾蒙古臨時駐地烏蘭察布外圍的防務,這樣切斷了他們的秘密聯繫,縱使他們想要秘密議和也不可能在短期內達成。」熊廷弼道。
「滿桂將軍這麼多也無可厚非,畢竟這個時候林丹也不願與朕產生什麼不愉快,不然他就會阻止額哲向滿桂提出這個請求了。」孫承宗道。
朱影龍嘴角間突然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道:「他們這對父子到是配合地挺默契的。」
其實大明和察哈爾蒙古現在根本就不是一條心,雙方都在試探對方的心意,林丹先是一招以退為進,將額哲推到前台,自己躲到了幕後,頓時贏得了大明地好感,畢竟額哲娶地是大明地公主,也算是半個大明人了,由他當政,必然會偏向於大明,而額哲確實也是傾向於大明,也相當的聽話,但額哲卻是一個不折不扣地蒙古人,就算他再傾向於大明,也不能否認他是一個蒙古人的事實,因此他做為一個權力者,需要的是為自己的子民謀取利益,因此他代表的還是察哈爾蒙古的利益,他看似把察哈爾蒙古的安全交到大明手上,實際上也是一種壓力轉移,讓大明去承擔後金大軍的壓力,自己躲到大明的保護圈裡休養生息。
不過他稍還顯得稚嫩了些,額哲自以為大明落入自己的算計中,其實並非如此,躲在他背後的林丹汗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沒有自己悄悄的在跟皇太極議和停戰,滿桂是不可能答應額哲的要求的,這麼做已經等於讓大明直接跟後金對上了,別說自己不會幹這種蠢事,就是連北京的那位也不會讓滿桂這麼做的,而滿桂既然答應了,那就是另有原因了,那個原因就是自己,看來大明已經聽到些風吹草動了。
「那皇上我們現在該如何應對?」熊廷弼問道,現在涉及的可不僅僅是軍事上的事情,還有政治上較力,這對一個擅長於軍事領域的將軍來說還有些薄弱。
朱影龍沒有回答,把目光投向低頭思索的孫承宗問道:「孫老愛卿有什麼好的想法?」
聽皇上叫喚自己,孫承宗忙抬頭道:「老臣想,這仗怕是很難再打起來,與其看著他們偷偷摸摸的談判,不如索性由我大明出面,三方會談,這樣一來,察哈爾蒙古和後金都在我大明的監控之下,也不怕他們搞什麼私下協議。對我大明不利。」
朱影龍嘿嘿笑了起來道:「朕與孫老愛卿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呀,既然他們想耍花招,那就讓他們都坐到朕的桌子上耍,怎麼耍,能怎麼耍,就要看朕這個主人願不願意了,哈哈!」
「皇上所言甚是,這樣一來,不管是皇太極怎麼陰險,還是林丹汗有什麼想法。都得聽我大明的安排。」熊廷弼臉上露出喜色道。
位愛卿,此去談判,何人主持為好?」
「若是論經驗老練,劉鴻訓劉大人最合適,還有上次那個在錦州談判的黃錦也不錯……」孫承宗推薦了幾人。
朱影龍聽了之後點了點頭道:「劉鴻訓年紀大了,不宜在勞累奔波,朕還想讓他多在外交部干幾年呢,再說外交部如今可不比其他衙門,沒有一個人看著,朕還不放心。這個黃錦到是蠻合適地,又參加過這樣的談判,也有經驗,再說咱們這一次並不是去談判的。是去監督談判的,因此黃錦也足以擔當此任,再就是在外交部挑幾個年輕人跟過去,是時候也要讓這些人年輕人挑挑大樑了。」
「皇上聖明!」孫、熊二人心悅誠服道。
「還有。談判地點一定要設在我軍大營之中,這一點至關重要。」朱影龍最後還加了一句道。
孫、熊二人心領神會,一起下去準備草擬命令了。
這一日。皇太極升帳。召集眾將議事。正說到關鍵時刻,突然帳外傳來稟告之聲。說是大明滿桂將軍派使者前來求見。
滿桂遣使來見?皇太極一愣,都對峙這麼些天了,自己到是主動的派出幾個使者去見滿桂,可從未見滿桂派個使者回訪一下。
遲疑了一下,皇太極忙令傳喚。
滿帳金將分列兩側讓出一條路來,靜靜的等候著滿桂派來的使者到來。
關寧鐵騎第一師參謀長徐清一身整潔的軍容,肩膀上的四顆梅花銀光閃閃,腳下踩著新式戰靴,面帶微笑的走進了皇太極地中軍大帳。
後金君臣都見過關寧鐵騎騎在戰馬上的作戰時候裝束,黑色盔甲,黑色的戰袍,除了樣式有些怪異之外,基本上還是可以接受,但徐清現在的裝束已經完全顛覆了明人一貫的服裝習慣,束口束腰,尤其是肩膀上那四顆珵亮的梅花和兩條黃槓,後金君臣沒有人知道那代表什麼。
為了爭這個使者的名額,可是好一番激烈的爭奪,最後第一師參謀長以精湛的馬上功夫和口才以及較好的面容獲得了滿桂地信任,被挑來執行通知皇太極三方會談的任務。
「關寧鐵騎滿桂軍長麾下第一師參謀長徐清見過天聰可汗陛下!」徐清可沒有給皇太極下跪,只是按照大明軍中的施行的軍禮給皇太極舉手敬了一下道。
眼見徐清見了他們地可汗陛下居然不下跪行禮,後金一干悍將們頓時心生怒火,恨不得立刻上去將徐清生撕了。
「大膽徐清,見了我大汗,還不跪下!」岳托脾氣暴躁,不等皇太極開口,便沖徐清暴喝一聲。
徐清來之前早已將可能的遭遇想到了,因此一點都不害怕,就這麼看著皇太極,看他怎麼說。
皇太極也覺得這個徐清太無禮了,對自己實在有些不夠尊重,就算是大明皇帝到此也不應對自己如此傲慢無禮。
「你們大明自稱是禮儀之邦,徐將軍身為使者難道不知道禮節的重要嗎?」皇太極面色一沉道。
「可汗陛下,這個徐清自然知道,剛才徐清已經對您行過禮了,因為這是在軍營,所以徐清只好對陛下行軍禮了,就算我大明的皇上在軍營,徐清也是一樣行禮。」徐清不卑不亢地道。
皇太極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不過馬上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來剛才徐清說話的時候,右手高舉到額頭,五指併攏,斜向上大約七十度怪異舉動,當時他還以為他是在抹汗,皇太極也不太計較小節,因此當是也沒有太在意,帳中眾將領也大多是粗線條,自然也沒有多少人主意這個細小的動作,難道這就是大明地軍禮,可好像沒有聽說大明改軍禮了呀?
「可汗陛下可能還不知道,我大明已經在軍中廢除叩拜之理,改用舉手額前地敬禮,簡單明瞭,戰爭地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關鍵,跪拜之禮太繁瑣了,所以皇上下令廢除了。」徐清微笑的解釋道,並重新給皇太極和大帳中地諸金將做了一次敬禮的示範。
也許在眾多金將不屑的眼神中看起來這是典型的不分上下尊卑的亂禮,但是在皇太極的內心卻是觸動很大,大明皇帝居然有這個膽量想千百年來的軍中古禮發出挑戰,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若不是對軍隊的絕對控制權,他是斷然不敢這麼做的,現在他怎麼做,可見大明的軍隊已經完全被他掌控,這樣一個大國,軍隊被一個人完全掌控,那是多麼厲害?
就在皇太極分神胡思亂想之時,只聽的徐清道:「徐清奉滿桂軍長之命前來給可汗陛下送信?」
「什麼信?」皇太極問道。
「十日之後,大明,察哈爾蒙古還有可汗陛下的大金國在我關寧鐵騎大營中進行三方會談,和平解決我們三方的爭端。」徐清取出滿桂的親筆書信,交到皇太極的侍衛手上道。
「三方會談?」皇太極一愣,感覺到不好,大明主動出手了。
「三方會談,憑什麼?」岳托叫囂道,「我們大金憑什麼要聽你們明狗的?」
徐清一聽「明狗」二字,臉色陡然一冷道:「岳托將軍,我是大明的使者,你在本使者面前公然辱罵我為明狗,此事本使者一定會上報滿桂將軍和皇上,你就等著在談判的時候親口向大明道歉吧!」
「好你個明狗,你……」岳托惱羞成怒,在己方的陣營中,居然還被對方威脅,這口氣如何咽的下去。
「岳托,住口!」皇太極正好看完滿桂的親筆信,看到岳托當著自己的面如此放肆,當即怒聲喝止道。
「勞煩徐將軍回去稟告滿桂將軍,就說三方會談,朕一定會派人去的。」皇太極重重的朝徐清道。
「如此,徐清告辭了!」徐清敬了一下軍禮,然後轉身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皇太極臉上陰沉不定,心中卻是異常的煩悶,若是大明的將官都像這個徐清這樣有膽有識,那他還談什麼入主中原,能守住大金國這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