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咖啡來了!」徐應元小心翼翼的端著一個雕漆進御書房,托盤正中央是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冉冉升起的水煙,帶起絲絲苦澀的香味。
朱影龍查看卷宗,正覺得有些疲累,忽然想起來那個荷蘭東印度公司進京的特使威廉姆斯進獻了兩斤咖啡豆,整日喝茶,提神的效果越來越差,正好換一下口味,咖啡提神的效果也不錯,就是不知道味道比三百年後的如何?
「好香呀!」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朱影龍不由得精神一震,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可是原汁原味的咖啡,抿一口在嘴中,那絲絲苦澀入口即散,進而充塞整個口腔,再就是一股暖流入肚,回味無窮。
「皇上,這個,這個咖啡真的這麼好喝嗎?」徐應元砸吧一下嘴巴,十分眼饞的問道。
「怎麼,你沒有留下一點自己嘗嘗?」朱影龍呵呵一笑,放下咖啡杯道。
徐應元臉一紅,低下頭訥訥道:「奴才不敢。」
朱影龍笑了笑,沒有點破,其實他早已看到徐應元嘴角的咖啡漬了。
「不錯!」一杯咖啡下肚,頓時精神了許多。
「皇上,奴才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康妃娘娘跟前的小太監鄧卓正朝御書房張望,可似乎又不敢過來的樣子。」徐應元小聲稟告道。
「哦?」朱影龍放下徐宏祖撰寫的《遊記》,這本遊記是徐宏祖親筆所錄,還沒有付梓,就被做為萬壽節的賀禮呈獻給朱影龍御覽了,裡面記載了許多雜聞廣記以及民俗趣事,朱影龍一見之下便愛不釋手。挑燈夜讀了。
「你去看看,問一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朱影龍心中尋思,這康妃莫不是因為料圖的事情要見自己,可又不敢過來打攪,只能派人暗中觀望,看自己什麼時候擺駕回後宮。
不到一炷香時間,徐應元去而復返,稟告道:「皇上,奴才問清楚了,鄧卓是得了康妃娘娘的旨意。前來打探看皇上什麼時候去長春宮。」
「怎麼今天晚上朕是要去長春宮嗎?」朱影龍一愣道。
「皇上難道忘了,您昨晚在恭妃葉娘娘的永壽宮過地夜,今天晚上輪到去康妃娘娘的長春宮了。」徐應元趕緊提醒道。
後宮女人一多,難免就會厚此薄彼,所以每個月哪幾天在哪個妃子的寢宮過夜,於是由皇后牽頭制定了一個侍寢的時間表,保證雨露均沾,人人不落空。
當然不可能夜夜笙歌,否則就是鐵人也吃不消,幸福是需要雙方共同打造的嘛!
「康妃一項謹守宮規。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難道是有什麼事情急著見自己不成,可今晚他本來就是去她那兒,沒有必要還派個人過來打探消息。莫非是為了料圖?」朱影龍心中尋思道。
「皇上,已經是亥正時分了,您該回後宮歇息了。」徐應元小聲提醒道。
朱影龍抬頭瞧了瞧牆壁上掛著的西洋自鳴鐘,時鐘的指針剛好走過十點的位置。緊跟著悠揚清脆的鐘聲響了起來,不多不少,真好十下。
「是呀。朕該回後宮歇息去了。」朱影龍自言自語道。心裡卻想著泰松和料圖這姐弟倆的事情。
「皇上擺駕長春宮!」隨著徐應元地公鴨嗓子一聲吆喝。一頂黃色小暖轎緩緩離開了養心殿,往長春宮而來。
「康妃叩見皇上!」朱影龍緩步走出暖轎。就見到康妃帶著人出宮外迎駕。
「愛妃免禮,快快平身!」朱影龍眼光銳利,一下子就察覺到泰松眼角間絲絲沒能掩飾過去的淚痕。
「怎麼跑到外面來了,外面冷,小心凍壞了身子。」朱影龍上前牽住泰松冰冷的小手,關懷備至的道。
「謝皇上關心,臣妾記住了。」泰松心中一暖,雖然自己的婚姻當初並非自願,但嫁過來才知道自己並沒有嫁錯人。
兩人緊緊相依,款款向前,朱影龍低首詢問道:「今天愛妃姐弟重逢,想必是相談甚歡吧?」
泰松明眸之中閃過一絲失望,幽幽道:「四年未見,我這個做姐姐的差點都認不出他來了。」
「是呀,朕記得四年前你入宮嫁給朕的時候,料圖還是個孩子,現在已經是個男子漢了。」朱影龍呵呵一笑。
「皇上?」泰松突然抬頭凝望著朱影龍的眼神,目光中隱隱帶著一絲哀求。
「愛妃有話儘管說。」朱影龍一怔,忙道。
「皇上,如果料圖有什麼冒犯之舉,還請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饒恕於他。」泰松柔柔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姐弟倆心有靈犀,這還讓泰松料著了,預先替料圖求了一個情,不然料圖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愛妃放心好了,料圖也算是朕地國舅,朕不會無緣無故的責罰他的。」朱影龍笑笑應了下來。
「臣妾多謝皇上。」泰松心中稍寬,她是瞭解料圖性子的,從小就很野,萬一鬧出什麼出格地事情來,到時候可不好收場,她這個做姐姐的有責任照顧他,所以才先替料圖把情求一下。
「慧兒睡了嗎?」朱影龍問道,慧兒是他和泰松公主所生的女兒,對這個小公主朱影龍一向是非常疼愛的,每次來長春宮都不會忘記來看一下寶貝女兒。
說到女兒,泰松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母愛笑容,雖然向她這樣地位地妃嬪是不禁止出宮的,但她人生地不熟的,平日裡一個人是不出宮地,所以女兒就成了她唯一可以陪伴她,打發空閒時間地寶貝。
「已經誰下了,皇上要不要去看看?」泰松作前引路地手勢,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問道。
「嗯,去看看。」朱影龍自然道,他是這個不稱職地父親通常幾天才見女兒一次面,心理面既有些牽掛又有些歉疚。
慧兒才兩歲大,不過從她粉嘟嘟的臉上可以看出她父母優秀基因的體現,長大之後一定是個聰明絕頂的小美女。
探視過女兒後,朱影龍才滿意的和泰松回到寢宮,泰松屏退宮女和太監,整個寢宮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愛妃是不是有話要對朕說?」朱影龍摟過泰松坐到床邊問道。
好半晌,泰松才緩緩抬起頭來,眼神頗為鄭重的道:「臣妾不敢隱瞞,今天下午料圖過來的確跟臣妾說了一些事情。」
「是什麼事情?」朱影龍眉頭一蹙,顯然這些事情不是家事也不是私事,不然泰松也不會考慮如此之久,才對自己說起。
「臣妾汗兄有意要對右翼哈喇慎部用兵,料圖此次前來是來說服皇上中止對哈喇慎部的互市,並且出兵協助,因為臣妾的關係,料圖首先過來遊說臣妾,希望臣妾能夠幫助說服皇上。」泰鬆緩緩道來。
一聽完這個,朱影龍霎時臉就陰沉下來了,如今後金已經整軍備戰,這個時候林丹還顧著那個蠅頭小利而掀起內戰,這分明是極其不智之舉,難怪歷史上他因為橫徵暴斂最後眾叛親離,妻離子散,將大好基業送給皇太極,成了人家成功的踏腳石。
一個人貪婪不要緊,畢竟每個人都有慾望,但貪婪道失去理智就是太愚蠢了。
泰松很少見朱影龍這麼一個陰沉的臉色,內心更加忐忑不安起來,說到底一邊是自己的丈夫,這一生的依靠,另外一邊是自己的親兄弟,血濃於水,她也不能不顧,她夾在中間真的很難做。
「皇上,軍國大事臣妾不懂,也不敢過問,大明有句俗語,叫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泰松已經是皇上的嬪妃,也就是皇上妻妾,娘家的事情與臣妾已經沒有多大關係,皇上不要因為臣妾而為難。」泰松道。
朱影龍可是個理智的人,軍國大事豈能與兒女私情混為一談,他正在思考如何能避免察哈爾蒙古這一次內亂,若是將右翼蒙古各部落推到後金的懷抱之中,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但是林丹汗的意志可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除非大明暗中給予哈喇慎部,這樣迫使林丹汗暫時不發動內戰,這樣或許能保存一些實力與皇太極對抗,而大明也可以以此為契機,介入蒙古內部軍政,從而為將來謀劃打算。
「愛妃務須太擔心,朕自有主張。」朱影龍展顏一笑,顯然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如此臣妾也就心安了。」泰松將臻首埋入朱影龍懷中,呼吸著那熟悉的味道,嘴角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
看泰松如此放鬆的模樣,就知道她必定是殫精竭慮,坐立不安一個晚上,想了想,還是不告訴她料圖出宮之後就去了萬花樓之事,省的她生氣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