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殿上,朱影龍端坐在那張至高無上的龍椅之上,此表情一點都不輕鬆。
大雪連續不斷的下到現在,雖然此刻已經小了很多,但積雪已經達到膝蓋,災情相當嚴重,根據新任順天府府尹宋師襄的報告,截止到他進入文華殿之前,城中被積雪壓塌的房屋已經達到上千間,壓死壓傷百姓三百多人,這還只是京城城內的情況,京城之外的消息還沒能夠及時傳來,損失估計不會小。
聽完宋師襄的稟告,整個大殿之內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氛,這是天災,非人力所能避免,但這給多災多難、國力緩慢復甦的明王朝的打擊是相當大的,大災之後恐怕又要流言誹起,不知道多少百姓會凍死、餓死。
「救災,全力救災,宋師襄,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不准餓死、凍死一個百姓,沒錢到朕這兒來拿,糧食到京倉調,當前一切都以救災為首要目的,各部衙門要全力配合,不得遷延罔顧。」天災是無法避免的,大災過後通常都是秩序混亂,百姓流離失所,這關係到民心所向,人心向北的問題。
「還有,禁衛軍、城防軍包括京營新軍只要是不當職的,全部都給朕上街掃雪清理街道,朕相信人定勝天,只要我們齊心協力,要不了三天,京城還是原來的那個京城!」說這話的時候,朱影龍已然站立,神色無比堅毅。
「皇上聖明!」群臣心中都是震盪不已,即使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員也都有些感動,攤上這麼個愛民如子的皇帝真是百姓們的福。
救災是大事,因為這個,朱影龍當即成立了一個救災指揮小組,由宋師襄兼任指揮小組的組長。從各部中抽調些官員協調,這些官員他直接讓他們趕赴雪災現場去了。
雖然走掉了十幾位官員,但朝議還得進行下去。
「啟稟皇上,兩廣總督常炎林大人來報,日前佔據我澳門的葡萄牙人要求朝廷通關,允許他們進入內地行商,並且要求零關稅等諸多特權要求!」一位吏部地侍郎出列奏稟道,「這是常總督的奏折,請皇上御覽。」
「呈上來!」
由於葡萄牙人曾經幫助過明朝訓練軍隊,還買過紅衣大炮給朝廷。因此雖然他們佔據的澳門,那只是個彈丸之地,以前朝廷也想派兵收復,不過天高皇帝遠,加上地方腐敗,常常數千的軍隊打不過人家幾百人,久而久之,澳門就被葡萄牙人佔據了,葡萄牙政府還派了一位總督前來管理,朱影龍一直就想將這貪婪無比的西方殖民者趕下海。而且葡萄牙人控制的馬六甲海峽也是朱影龍一直夢寐以求想得到的。
由於台灣回歸大陸的影響,荷蘭人為保持他們在台灣的地位和影響,本來這一年荷蘭人會出兵馬六甲,最終佔領馬六甲。但這一歷史事件並沒有發生,此時的馬六甲海峽還在葡萄牙地控制之下。
此時的葡萄牙還在西班牙的控制之下,相當於是西班牙的從屬之國,現任君主是布拉剛薩王朝菲利普四世。葡萄牙人一直想擺脫西班牙人的控制獨立自主,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地方,也因為這個原因。朱影龍一直沒有動澳門的意思。他再想怎麼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朱影龍還知道葡萄牙不僅僅想要獨立,他們也想著如何一通伊比利亞半島。在這個前提下,兩國有著極為廣闊的合作領域。
澳門名義上是以西班牙人為首,但實際上葡萄牙地勢力最大,畢竟葡萄牙是現到澳門的,現今佔據台灣基隆的西班牙人在迫於洪承疇、鄭鴻奎的壓力,已經偷偷開始跟熱遮攔城地紅毛荷蘭人聯合,如果不是這兩國掌握這與歐洲大陸通商的水上航道,朝廷如今通過日本的中轉不斷的賺取歐洲人地金銀,這也是朝廷為何有財力支撐的原因,要知道中國是個農業大國,農田賦稅佔據了半壁江山,先前為了邊境戰爭還是有腐敗官員的層層盤剝,稅收已經向後預征三年到九年不等,如此百姓是大傷元氣,國力受損,這個時候正是恢復元氣國力地時候,所以賦稅地減免不僅僅是爭取民心所需,更重要地是讓國力恢復,如果沒有一大筆的財源,朝廷必將不能運轉,還養著那麼多地軍隊,因此在財源沒有被切斷的前提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而朱影龍做夢都想要一條能被自己控制在手裡的海上航道,而馬六甲是溝通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咽喉要道,這條水道可是黃金水道,在蘇伊士運河沒有開通之前,南到好望角,北到穿過馬六甲到達南中國海,這麼一條黃金商道如果控制再朝廷手中,那就是滾滾而來的財源,叫人如何能不動心。
文華殿上,一干重臣看著端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看著手中的奏折,臉上居然露出了相當奇異的笑容,那種笑容很詭異,就好像是某種陰謀要得逞之時的得意,看的他們心裡直發毛,不知道皇帝為何會突然如此。
經驗豐富的老臣則巍然不動,他們知道皇上這種表情怕又是在算計什麼,皇帝是個不願意吃虧的主,看樣子這個葡萄牙恐怕是把自己送到皇帝的嘴裡了,到時候恐怕連骨頭都要被皇帝吞下去。
一長,朱影龍也發現自己居然在這麼多大臣面前愣神一展身軀,大聲問道:「列為愛卿怎麼看這件事?」
「夷人貪婪無厭,只要給予足夠的利益,他們就算把自己的父母妻兒賣了都是正常的,我泱泱大國,乃是禮儀之邦,豈能與這種國度來往交易,老臣建議朝廷收回澳門,將這些人驅逐。」刑部尚書楊鶴道,他現在是個死硬的保守派,不過維護國家領土完整這顆心是好的,況且像他這樣的君子是不屑與粗鄙的行商之人為伍的。
「你們呢?」
「臣認為,做生意想來都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雖然葡人甚為傲慢無禮,但貿易往來本就是雙方都得利地事情,商人追逐利益,葡人貪婪愛錢,只要朝廷在維護自己利益不受損的情況下給予對方一定的利益,微臣想朝廷與葡人還是可談的。」一個清亮聲音道。
「何人所言?」
「微臣外交部員外郎黃鼎臣。」黃鼎臣官職靠後,因此站的也比較靠後,大殿之中雖然走掉十數人,但還是人頭多多。剛才他的發言,朱影龍根本就沒有瞧見他,因此他只能脫離序列走上前面來。
「你到是說話,如果朕讓你去跟葡人談判,你會怎麼辦?」朱影龍很欣賞這個年輕的榜眼,首先他的膽量是許多人都不具備的,這是一個出色的外交人員必須具備地,外交其實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發言權,因此在談判席上,那些技巧智慧都是無關痛癢的。膽量到是首當其衝的,誰在談判桌上佔據強勢和主動地位,誰就是最後的贏家,要不怎麼有句古話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其實運用在談判席上,無賴、耍流氓有的時候要比說事實、講道理要更有效的多,因為對方要獲得更多的利益,他是不會跟你講道理的。強權就是政治,政治只是強權的玩物。
「微臣首先會要求葡人撤去他們所謂地澳門市政議會,還有總督和首席大法官之類的官員。雖然那裡是朝廷租出去的土地。但還是我大明的國土。因此規矩必須還由朝廷來立。」
「接下說!」朱影龍含笑道,這個黃鼎臣還滿合自己胃口地。居然與自己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只要葡人答應這個條件,接下來居住、通商貿易、傳教等一系列朝廷都可以談。」黃鼎臣坦坦而言道。
「怎麼談?」朱影龍越來越欣賞這個年輕人了,就憑他在自己面前這份從容不迫,就值得大力栽培,劉鴻訓等人都已經老了,他們的思想上多少有些守舊,歷史還是由年輕人來書寫的,這個黃鼎臣有望成為一個出色的外交家。
「請恕微臣不能說。」黃鼎臣臉上尷尬地一紅道。
「為什麼?」朱影龍饒有趣味的看著他。
「微、微臣還沒想好。」黃鼎臣更加尷尬了。
「哈哈……」大殿之上頓時爆發起哄堂大笑,有不屑,有鄙夷的,也有嫉妒地。
「笑什麼,有什麼可笑地?」朱影龍臉色一沉,頓時嚇地剛才發笑的官員都知趣地閉上了嘴。
「退朝之後,你到養心殿來,朕有話要對你說。」朱影龍從龍椅之上走了下來,走到黃鼎臣跟前輕聲的道。
黃鼎臣頓時臉上佈滿了激動的暈紅,忙點頭道:「微臣遵旨。」
「皇上,後金駐北京公使索尼昨日到內閣來請求朝廷將馬場由半月一次改為半月兩次,並且要求朝廷提供些玉米、蕃薯的種子。」內中副總理大臣孫慎行出列奏稟道,他主管內閣十部中財政、商務兩部,邊境馬場的開放自然在他的管轄之內。
「你的意思呢?」朱影龍問道。
「馬場更改這並無大礙,只要商貨控制在朝廷手中,即使馬場天天開也無所謂,但是這玉米、蕃薯的種子老臣以為一粒都不能給,後金狼子野心,朝廷引進玉米、蕃薯這兩種作物不知道救活了多少百姓,若是讓後金掌握這兩種作物的種植,他們的糧食就會自給自足,皇太極野心極大,如果讓他有了足夠的糧食,到時候必定會威脅到遼東的安全,因此老臣認為,這兩種作物的種子一粒都不能讓後金得到。」孫慎行語氣堅決道。
朱影龍卻不以為然,有些東西可以封鎖,但糧食這種普遍需要的東西卻是無法封鎖,大量獲得自然是不可能,但金人要的不過是種子,種子能需要多少,只要一小袋,就能擴充成一大麻袋,東北土地肥沃,是個天然的大糧倉,這是人力所不能改變的,而現在皇太極得到了朝鮮,那是得到了一大批的勞動力,糧食自給早已不成問題,反而吃多了五穀雜糧的金人對朝廷更為有利,這有助於「改善」金人的體質,雖然效果可能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後才能會有明顯發現,不過能讓女真族被漢族同化這樣的好事,朱影龍又怎麼會不去做呢,反正他遲早要踏平整個後金。
「那就按照孫老愛卿你的意思辦理吧。」雖然這麼想,但朱影龍也不想金人那麼輕易得到他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