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策對付鄭芝龍的計策,洪承疇差點沒有驚駭的跳起經夠膽大了,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比自己膽子更大,不過宋獻策這份計劃聽起來雖然漏洞百出,但若真的實現了,那福建頃刻之間就會是朝廷的囊中之物,誘惑大到他沒有立刻否決宋獻策的計劃。
冷靜,不僅洪承疇需要冷靜,就連宋獻策這個搞出這個計劃的決策人也需要冷靜,成功了,固然是天大的功勞,萬一失敗了,那不僅僅是掉腦袋的事情,那將會給南征帶來不可估量的影響,可能南征至此就要夭折,或者江南將會陷入一場全面戰爭當中,這與朝廷的初衷完全背離的方向,想到這個,宋獻策不禁稍微抬頭朝帥位上的洪承疇偷瞄了一眼,心中七上八下的。
「軍師,此計非同小可,你想過沒有,萬一被鄭芝龍洞悉之後的後果是什麼嗎?」洪承疇凝重的聲音響起,若不是並肩作戰打了幾場勝仗,他幾乎懷疑這宋獻策是不是鄭芝龍派到皇上身邊的奸細,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用八十艘戰船和自己兄弟的性命來為一個奸細做掩護,鄭芝龍這樣的人還做不出來。
宋獻策沉默了,雙方兵力對比在二比一,鄭芝龍二,己方一,若是堅守,己方勝算較大,甚至還可以尋滅少量之敵,他的這個計劃十分的冒險,一旦實施,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完勝,要麼全軍覆沒,如果洪承疇是個保守謹慎的統帥,他絕對不會對他說出這個計劃,但洪承疇跟他似乎是同一類人,都喜歡用計謀。冒險精神十足,當然他和洪承疇又有不同,他只是個軍師,為主帥提供智慧參謀,真正的決定權還在洪承疇手裡,因此他的心理壓力要比洪承疇要小的多,可以說他把自己這個計劃和盤托出之手,壓力大部分都轉嫁到了統帥洪承疇的肩膀上了,他才是決定這三萬五千軍馬生死地統帥。
「大帥,此計不可拖。若是讓鄭芝龍完全瞭解真相,那就沒有用了。」宋獻策道。
「軍師能保證鄭芝龍現在不知道鄭芝虎的艦隊全軍覆沒了嗎?」洪承疇沉聲詢問道。
「獻策不能保證,不過就算鄭芝龍聽到了什麼,這也沒有什麼,畢竟道聽途說,他也不可能盡信,關鍵現在是走漏了秦如海父子,這才是這個計劃最緊要的地方。」宋獻策既然說出了這個計劃,自然有了全盤的謀劃,不然他也不會輕易胡說。
「大帥。我們可以這樣……」宋獻策在洪承疇耳邊附耳低聲道了幾句。
聽聞宋獻策的想法,洪承疇眼中霎時閃過一道奇光,如此精妙的計策宋獻策都能想的出來,洪承疇不禁在心中對宋獻策這個其貌不揚的軍師生氣敬畏之心來。
「大帥。其實此計若是不成,我們還可以堅守,只要我們能堅守二十天至一個月,朝廷自有大軍南下支援我們。到時候全殲鄭芝龍亦不是難事。」宋獻策道。
「嗯,本帥接到軍報,袁崇煥大帥已經分兵。命常國公帥五萬大軍往南而來。」洪承疇點頭道。
「如此甚好。這樣一來我軍勝算有多了一籌。」宋獻策欣喜道。
「但是……」洪承疇有些猶豫。他並不是一個猶豫不斷的統帥,但以現在自己的力量執行這個計劃實在是冒險之極。若果多出一半地兵力,他早就果斷下令了。
宋獻策也明白洪承疇擔心什麼,這個計劃最冒險的就是分兵,本來兵力就不都,而且戰鬥力不能保證,若是分兵,萬一計劃失敗很容易讓鄭芝龍各個擊破,或許等不到常炎林的援軍到達,他們就已經全軍覆沒了,幾萬大軍的生死不是兒戲,身為統
是要帶著手下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更重要的是要手值,不能因為某一個人貪功冒險做無謂的犧牲。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干!」洪承疇一錘定音道,久在軍中,他早就學會了粗口了,讀書人那種所謂的溫文儒雅地氣質夾雜了粗狂豪邁的軍人風格,洪承疇蛻變了,兩種不同性格的糅合,讓他氣質上更上一籌,加上英俊的容貌,滄桑成熟地氣質,簡直就是師奶殺手。
一切都在宋獻策的預料之中,甚至連鄭芝龍行軍的路線也跟宋獻策推斷的絲毫不差,猶豫是打著勤王地幌子,冒充鄭芝龍的勤王大軍才順利的拿下臨安、餘杭等縣城,用地也是鄭芝虎地大旗,本來是要換地,由於他的計劃,現在換了,而且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朝廷大軍都要冒充鄭芝虎地人,緊接著,宋獻策利用鄭芝虎的名義開始徵調西至富陽東至海寧沿海各城的船隻,名義上為了接應鄭芝龍的勤王大軍北上,實際上是不給鄭芝龍一船一木,然後封鎖消息,並派出使者前往杭州城見偽浙江巡撫李是,命他準備接應勤王大軍北上的糧草以及物資,李是信以為真,不但滿口答應了下來,還命人給洪承疇送來了金銀財帛,幸虧佔領錢塘之後沒有做出攻打杭州城的決定,不然這個天大的計劃少了李是的配合還真有些遺憾,金銀財帛洪承疇自然是笑納了,不過他可不敢私吞,命人封存,待戰後上報呈送朝廷處置,他可不想為了點金銀失去大好的前程。
「皇上,洪承疇大人讓微臣給他模仿鄭芝虎的筆跡給鄭芝龍寫一封信,微臣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拿不定主意,特來請示皇上。」周文雲求見正在與麻姑下「五子棋」的朱影龍。
朱影龍一愣之下,落錯了棋子,喜的麻姑開心的咯咯笑了起來,好不容易贏了一局,這讓幾乎失去信心的麻姑開心不已,待要抬頭張口調侃兩句,確發現丈夫臉色凝重,手上多了一張信箋,上面不知寫了些什麼。
許久,朱影龍嘴裡才蹦出一個「准」字,然後將手中信箋遞回周文元的手中。
至此,朱影龍再無與麻姑嬉戲下棋的興趣,他滿腦子都是南征的事情,現在的形勢似乎又脫出自己控制的可能,又似乎還在自己掌控之中,洪承疇雖然喜歡冒險,喜歡劍走偏鋒,但還是個謹慎的統帥,這麼冒險的計劃絕對不是出自他的手臂,也不會是那個鄭南生,這個人有些小智慧,但心思不那麼縝密,也不會是吳三桂,雖然他也是難得的帥才,但年輕衝動的個性,這個細密周詳的計劃他還設計不出來,就是自己也只能從洪承疇這封信中窺得一二斑點,剩下的就唯有那個宋獻策了,如果真的是他,那這個人真的是個奇才了,不,應該是鬼才才是。
他不但把鄭芝龍算進去了,連帶的把他這個皇帝也算進去了,周文元是精於偽造磨坊的高手,技藝無出其二,堪稱能以假亂真,仿造信件的不二人選,洪承疇之所以請周文雲來偽造鄭芝虎的信件,目的就是拐過彎來問自己的意見,不管是試試他這個皇帝的智慧也好,還是為自己增加一點籌碼,因為他若是點頭讓周文元按照他的意思偽造這份信件,也就等於變相的同意了他們的計劃,若是這份心思看不出來,他這個皇帝也別當了,臣子揣摩聖意,皇帝又何嘗不是在不斷的瞭解自己手下這些臣子們的心思呢?
真要說出來,洪承疇、宋獻策兩人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