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知道鄭芝龍的真正目的,但我們也不能被他牽從皇上制定的南征大體方略來看,朝廷一直對鄭芝龍都是被動的防禦,雖然大帥的偏師登陸計劃最後得到了皇上和袁大帥的,不過我們這一支力量實在太弱了,所以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增強我們的力量。」宋獻策鄭重的道。
洪承疇不得不越來越正視自己這個貌不驚人的軍師了,忙問道:「軍師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
「皇上那邊兵力不足,所以我們必須另外想辦法。」宋獻策頓了一下道,「我的想法,就是把那被我們俘虜的三千鄭芝虎的部下打亂的編入軍中,另外以最小的代價吃點錢塘指揮使秦如海的那兩千人,這樣拼湊起來,我們的總兵力可達到兩萬人。」
宋獻策這個想法可以說是完全說到洪承疇心裡面去了,秦如海的兩千人還好辦,關鍵是鄭芝虎的三千手下,他們的家人都在鄭氏控制之下,冒然將其打亂編入軍中,這可是要冒極大的風險,素來膽大,作風激進的洪承疇也不敢下這個決定。
「大帥,這萬萬不可,這些人都是忠於鄭芝龍的,就算我們將其編入軍中,他們也不會對朝廷忠心的,若是作起亂來,後果不堪設想!」鄭南生忙站出來勸阻道。
「我們可以跟陳光將軍借兵。」宋獻策語出驚人道。
「不錯,其實這些俘虜都是陳光將軍俘獲的,我們如果要把這些人編入軍中,陳光將軍或許不會在意,本帥也有這個權力,但總歸有些風險。俘虜讓陳光將軍全部帶走,但本帥借他兩千兵馬應該不成問題。」洪承疇低頭沉思了一下,抬頭道。
三千俘虜全歸東海艦隊第一支隊,這個陳光自然沒有異議,但是借兵兩千,陳光有些遲疑,雖然同屬朝廷,但畢竟屬於不同的軍種,東海艦隊直屬軍機閣領導,也只有皇上有權決定一切。他也不過臨時在洪承疇麾下聽用,軍令他可以無條件服從,但借兵可不一樣,陳光雖然是東海艦隊第一支隊的最高指揮官,但借兵這麼大的事情可不同兒戲,三五百還無所謂,一借就是兩千,那可是整個支隊四分之一的兵力,陳光有些猶豫。
洪承疇也看地出陳光的為難,這不僅關係陳光將來的仕途。說不定連著身價性命,彼此間有不是什麼生死之交,分出兩千人馬幫忙一下還可以,他可是要這兩千人馬跟著他去臨安。能不能歸還是個未知之數,陳光敢嗎?他不敢,就連洪承疇做出借兵這個決定內心都有些忐忑,除非請出那道臨機專斷的聖旨。實在不行也只有這樣了,海戰中損失了上千人,登陸的兵力太單薄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這麼做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洪承疇三人都靜靜的坐著。等候陳光的答覆。
許久,陳光似乎心中有了決定。抬起頭來,對上三人希翼的目光道:「洪大帥,宋軍師,鄭將軍,我可以借這兩千兵馬給你們,但你們一定要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讓我這兩千人馬上戰場。」
只要陳光答應借兵,什麼條件都可以商議,洪承疇當即一口答應了下來,於是登陸兵馬一下子從三千變成了五千,實力增長緊一倍,洪承疇等人地信心又增長了一分。
潮濕的江風吹散了錢塘江面上薄撥的水霧,和煦的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分外的柔和絢麗,那波濤拍岸的呻吟喚醒了沉睡中的漁民,他們又將開始一天辛勤的勞作,揚起風帆,出海捕魚,雖然朝廷嚴禁沿海漁獵,但為了生計,為了能活下去,為了能應付朝廷和貪官們的盤剝,他們也只有鋌而走險了,不然全家都得餓死。
海娃今年十六歲,跟隨父親出海捕魚已經有六年了,這幾年朝廷管地寬鬆了些,只要孝敬好貪官,出海捕魚,他們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也稍微好過了些,不過他們家的捕魚船實在太小了,只能在近海捕撈,雖然每天收伙不少,但大部分賣了錢都被貪官還有各種各樣騎在他們頭上人拿去,剩下的也只夠一家人餬口而已。
今早出海風平浪靜,海娃和他的父親商議了一下,就比平時打漁地海域遠了一些,希望收穫多一些,這樣多攢點銀子,就能給海娃添個媳婦了。
「爹,你快看,那是什麼?」海娃的眼力很好,他看發現了洪承疇統帥的龐大艦隊,他應該成為一個好的獵人地,但他生長在一個漁民家庭,注定了這輩子要與海浪搏鬥。
「什麼呀?」海娃的父親正要準備灑下魚網,突然聽到兒子的高喊,抬起頭來順著兒子手指地方向望去,道:「什麼呀,爹什麼也沒有看到。」
「爹,你仔細看!」海娃地聲音有些急促,甚至還帶有絲絲顫音。
海娃地父親海老大感到兒子有些異樣,再一次極目遠眺,終於讓他看到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海平面上那高聳入雲的風帆愈來愈清晰,一排大約十條巨大地海船正全速朝錢塘灣駛過來。
第一個出現海老大腦海裡的是「倭寇」這兩個字,他十歲的時候,倭寇在浙東沿海燒殺搶掠,他的母親被那些沒有人性的畜生輪姦致死,父親為救母親,也被倭寇殘忍的殺害,他這一輩子在仇恨中長大,後來倭寇之患平息,這才有了平靜的日子,報仇之心也淡了少許,想不到有生之年,倭寇再次犯邊,海老大頓覺渾身熱血上湧,雙目通紅,死死的盯著急速行駛過來的朝廷艦隊。
「海娃,快掉頭回去報信,倭寇來了!」海老大呼吸急促,沖海娃大喊一聲道。
海娃一個激靈,趕緊調整風帆,調轉船頭,往回駛去。
「爹,真的是倭寇嗎?」海娃忍不住問了一句。
「爹難道騙你不成,在東海,也只有倭寇和海盜有這樣的大船,他們通常偽裝成商船,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爺爺、奶奶就是死在倭寇的刀下。」海老大雙目殷紅道。
「可朝廷不是早就平息倭患了,怎麼還有倭寇呢?」海娃的腦子比海老大靈活多了,雖然生長在一個樸素的漁村,海娃一項被村裡的大人孩子認為是最聰明的人,是將來接任村長的最好人選,但又有誰會知道,就是因為這一句話,一個原本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打漁小子會成為帝國赫赫有名的海軍將領,顯然,人生的際遇總是那麼奇妙!
「對呀!」海老大也不笨,經兒子這麼一提醒,他也開竅了,倭寇早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近年來都聽說是紅毛的洋番們偶爾扮作海盜上岸搶劫,幾年前害鬧的挺凶,還驚動了朝廷,派兵圍剿過,那段時間,沿海沒有漁民敢單獨出海捕魚,他海記得那段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好不容易才熬過去,村裡面還餓死好幾個人了,這兩年可捐雜稅是越來越繁重了,所幸的紅毛番子被福建的鄭大侯爺給收拾了,沿海比較平靜,海盜都很少見,至少很少有海盜跑到錢塘灣來,錢塘指揮使秦如海秦大老爺雖然吃人不吐骨頭,但保衛一方安寧還是蠻稱職的,尋常海盜哪敢跑到這裡來撒野!
不過,就算對方不是倭寇,這麼大一支船隊也不是他們父子惹的起的,海老大自然是吩咐海娃拚命的加快速度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