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吳三桂一見到祖大壽就激動的叫喚道。
「二娃子,是你?」祖大壽咋一見到外甥也是激動不已,如果吳襄這次救不回來,好歹還給老吳家留了一條根,祖大壽是又喜有悲。
「是呀,舅舅,二娃子不唸書了,皇上特許我軍前效力,二娃子要救出父親、母親、大哥、三弟他們!」吳三桂激動的抓住祖大壽的兩條臂膀道。
「好,好孩子,你爹、娘平時沒白疼你,舅舅也沒白疼你!」祖大壽雙眼泛出喜悅的淚花道。
「舅舅,皇上說……」吳三桂悄悄的在祖大壽耳邊低聲道。
「有這樣的事情?」祖大壽聽了之後恨聲道,「想不到謠言傳的這麼快,居然已經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去了!」
「皇太極太陰險狡詐了,好在皇上英明睿智,許我軍前效力,大帥更是委以前鋒營的重任。」吳三桂也恨的是咬牙切齒道。
「你見到皇上了?」祖大壽眼睛一亮問道。
「見到了。」吳三桂畢竟是少年心性,血氣方剛,說話自然率真,不矯揉造作,道,「皇上只比二娃子大一歲,可二娃子站在他面前就好像見到爹一樣。」
「你說皇上就像你爹?」祖大壽感到詫異又好笑的提醒道,「這話可不能在外面亂說,在舅舅面前說說沒關係。
「二娃子知道了,謝謝舅舅提醒。」吳三桂連忙受教道。
「你給舅舅說說,你怎麼覺得皇上就像你爹?」
吳三桂低頭想了一下,回答道:「二娃子也不知道,只是皇上管你這面前一站,就讓人覺得心裡不自在,戰戰兢兢的,還有在皇上面前說話,二娃子連撒謊的膽子都沒有,就跟爹面前一樣。」
「你懂什麼,這是帝王威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先帝雖然不是一個好皇帝,但卻為後來人選了一個好皇帝,咱大明朝中興有望了。」祖大壽從外甥的眼神中已經看到了他對新登基為帝的信王產生了敬畏之情。
「二娃子,你覺得當今皇上是個好皇帝嗎?」祖大壽問道。
吳三桂點了點頭道:「他自登基以來,首先廢除了東廠,嚴令後宮不可干政,並且廢除錦衣衛的特權,現在京城的治安都歸順天府管,朝廷也不過問,還有他自減皇宮用度,歸內幣入國庫……」
吳三桂說了一大通,祖大壽認真的聽著,聽到最後都不禁流淚了,這些都是外甥親眼所見,不會有假,本來向他這些守邊的官軍還有些顧慮,也聽到寫閒言閒語,只不過現在邊關正在打仗,還考慮不到那些,表面上還遵從北京朝廷的領導,實際上還是有點想法的,信王奪位的謠言也在邊軍中傳開,軍心或多或少都有些浮動,聽到吳三桂這麼一描繪,祖大壽心中那份心也就定了下來。
軍人與文人不一樣,他們向來喜歡直的,雖然他們也會耍心機,誰對他們坦誠相對,他們也會對誰坦誠相對,這一點就跟普通百姓一樣,如果不是這樣,中國也不會出現那麼多的朝代更替了。
甥舅倆剛相聚也沒能說多少話,就聽到了滿桂命人擂鼓聚將的鼓聲,祖大壽和吳三桂匆忙整理衣甲,操起兵刃,帶上頭盔趕到總兵府大堂。
祖大壽和吳三桂趕到大堂,已經已有大半將官到了,滿桂端坐在衰案之前,下首坐的正是熊廷弼。
將官們在三通鼓響之後,都必須到場,點卯三次不到者,可立即推出轅門斬首。
山海關各將校都是悄然無聲,目不斜視,軍紀嚴明,相比而言,熊廷弼親率的這三萬大軍的將校們,交頭接耳,低聲細語,左顧右盼的,還有幾個三次點卯未到,氣得熊廷弼臉色鐵青,帶這這樣的軍隊是馳援寧遠,不敗才有鬼呢!
幾位沒到的將校姍姍來遲,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囂張傲慢的不得了,滿桂也看得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些人不是自己的屬下,他不能越權處理,眼神朝熊廷弼打量了一眼,看到熊廷弼悄悄的跟他點了一下頭。
滿桂自然明白,一拍帥案,站了起來,對那三次點卯未到的幾名將校喝道:「爾等三次應卯未到,難道就不知道向本帥說明一下原因嗎?」
其中一個長得快要走不動的參將走了上前,不屑的道:「本參將是昌平李總兵派到寧前道按察使雄大帥手下聽命,你是遼東的總兵,本參將需要像你解釋什麼嗎?」
「哦?」滿桂不怒反笑道,「好呀,既然你這麼說,那你遲到近一刻鐘,你是不是該跟雄大帥說明情由呢?」
「嘿嘿,那得問一問雄大帥的意思?」
這個參將名叫李魁,是個驕橫跋扈之輩,朝中早有聞名,正不知道昌平總兵怎麼會派他領兵過來?
「不必了,本帥現在就下令將爾等四鎮援兵劃歸滿將軍調遣!」熊廷弼平靜的宣佈道。
「什麼?」前來馳援寧遠的四鎮將官頓時炸開了窩。
天津副將錢中先代表四鎮援兵出列問道:「朝廷有旨意讓我們出關馳援寧遠,大帥把我們這些人調撥給滿將軍這是何意,難道大帥想要違抗聖旨嗎?」
「雄某怎麼會違抗皇上的聖旨呢?」熊廷弼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本帥出京之時請了一道聖旨,皇上許我便宜行事和臨機專斷之權。」
這下四鎮馳援的官兵除了薊鎮的五千兵馬還有吳三桂的前鋒營的將官沉默不言,餘下三鎮俱嘩然,頓時在這大堂之上吵鬧起來,有的既然說要把軍隊重新拉回去,那個李魁的參將更是積極的不得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搞起竄連起來了。
熊廷弼搖頭苦笑,有這樣的將,會有什麼樣的兵,難怪皇上有意改革軍制,而且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肅靜!」滿桂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氣得他異常惱火,朝堂下怒吼一聲,一下子鎮住了那些吵鬧的將校。
「既然雄大帥已經把你們交給了我,在我的地方,就得守我的規矩!」滿桂面露殺機道,他人本來就長的不怎麼樣,還一臉的橫肉,發怒的時候更加可怕,看得堂下剛才吵鬧的將校心中一寒,俱有些害怕的低下了頭。
「來人!」滿桂朝堂外喝問道。
堂外迅速跑進來一對士兵,跪了下來齊聲道:「請將軍吩咐!」
「將剛才點卯三次未到的幾個人扒去盔甲,推出轅門斬首!」滿桂已經動了殺機,這些他已經跟熊廷弼商量好了,他將山海關內的百戰之兵將調撥給熊廷弼馳援寧遠,而熊廷弼手下這些從四鎮抽調過來的兵將將交給他鎮守山海關,並且嚴加訓練,熊廷弼沒時間做的事情就有滿桂來代勞。
「是!」
殺氣凜然一對士兵將四鎮的將校圍了起來,將李魁等幾人準備抓起來,立刻引起了其他將校的反彈,心道,現在是李魁他們幾個,待會兒可能就輪到他們了,這個時候不反抗更待何時?頓時在大堂之上與滿桂的親兵打了起來。
眼看就要發生一場巨大的軍營嘩變,滿桂突然間抽出自己的寶刀,一刀劈掉了帥案的一角,厲聲喝道:「山海關眾將聽令,如有反抗剛才的軍令者,格殺勿論!」
「是,標下領命!」
山海關上的諸將都是從血與火裡滾出來的,那會怕這些只會貪污軍餉,玩女人的軟蛋將軍,蜂擁而上,抽出腰中刀刃,對這四鎮中阻止執行軍令的將校一陣砍殺,不消片刻,無一活口留下。
堂上血淋淋的情景讓僥倖存活,沒有摻和進去的四鎮將校嚇的直嘔吐,有幾個居然當場暈過去了,這真是可笑,這樣的將軍還能上戰場嗎?去了不是被俘,就是當逃兵!
熊廷弼看著堂下血腥的場景一臉的平靜,這樣的場景在他的眼裡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不遵將令被他殺掉的將校不在少數,這幾個人算什麼?
熊廷弼越發的冷靜,滿桂和祖大壽越發的肯定眼前這個人真實身份,但是現在誰也沒有這個膽量去問這個問題。
小小年紀的吳三桂不但沒有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倒,反而感到一絲興奮,一絲嚮往,俊臉脹的通紅,眼中閃現出渴望的色彩,當然目光時不時的掃過滿桂剛才坐的那個位置,眼神中發出熾熱的光芒。
接下來滿桂下令將四鎮剩下來的將校暫行看管起來,等於是軟禁起來了,命令祖大壽率人去接管四鎮的兵馬,同時將山海關中調出兩萬五千精兵,隨熊廷弼北上,加上熊廷弼這個薊鎮總兵手下的五千兵馬,還有專門從京營挑選出來的三千前鋒營,共三萬三千兵馬連夜出山海關,北上馳援寧遠。
熊廷弼在山海關的所作所為朱影龍很快就得到了報告,對於熊廷弼用四鎮之兵代替山海關之兵,然後用山海關之兵馳援寧遠的做法簡直敬佩的無以復加,換作是自己,或者是別人是絕對想不出這樣的辦法來的,孫承宗更是露出欣喜的笑容,人可是他舉薦的,看來熊廷弼還是寶刀未老,越發的老辣了。
還有將這四鎮之兵留在山海關,假以時日在滿桂、祖大壽的訓練下必將又是一支勁旅,一舉兩得的事情豈有不好之理,至於殺了四鎮那麼多的將校,朱影龍非但不會怪罪他,反而感到高興,四鎮離北京最近,一下子空缺這麼多位置,孫承宗開封培養的那些人可以安插進去了,慢慢的將兵權牢牢的抓到自己手裡,到時候軍制改革就不容易出亂子了。
與此同時,皮島的毛文龍因為得到了朝廷的一百萬兩銀子的軍餉,也從皮島出兵襲擾後金的遼陽、鞍山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