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不止朱影龍這個信王,魏忠賢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將密折遞了上去,密折上面的內容他自然是清清楚楚,他不過指使河南道的御史先找了個罪名參了信王一下,先把人先軟禁起來,然後再在周王的密折上做文章,那知道天啟帝見到信王居然什麼都沒有問,就放他回去了,莫非皇帝有意袒護信王?一想到這個,魏忠賢頓覺背後冷汗淋淋,若真的是這樣,恐怕就麻煩了,朱影龍前腳去了坤寧宮,魏忠賢後腳就去了奉聖夫人客巴巴居住的壽安宮。
皇后張嫣此刻內心是焦急無比,天啟帝將信王傳過去近一個時辰了,魏忠賢也在跟前,一直沒有傳信,她都悄悄的派人過去打探幾次了,都不見信王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因此心中著急。
這剛一傳信說信王出來正奔她的坤寧宮而來,她又急了,剛才心憂信王會不會出事,現在著急的的待會兒見了面第一句該怎麼說,如果不是那紫荷在身旁,她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
「啟稟娘娘,信王爺殿外求見!」
「快,宣他進來。」張嫣語氣有些激動道。
「臣弟信王朱由檢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朱影龍內心也是激動無比,他知道縱有一天他會再見張嫣的,卻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玉人,鳳冠下的那張嬌臉在他的記憶裡異常的深刻,每一分一秒都不曾忘記,她是朱影龍來到這個時空第一個對他最好,最無私的女人,一個讓歷史扼腕歎息的女子。
紫荷似乎知道了兩人之間有許多話要說,自動的告退離開了,正給暖閣之中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張嫣坐在軟蹋之上,朱影龍則離她三尺坐在錦凳之上。
「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一路上還好吧?」
「好。」
「我記得你以前很謹慎的,這次為何這麼魯莽?」張嫣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責怪,其實更多的是一種關心。
「人是會變的,一味的忍讓只能更加重他們的囂張氣焰。」朱影龍很平靜的道,其實他的內心一點都不平靜。
張嫣聽到那句「人是會變的」臉色微微一變,心中頗有些彷徨無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會不會也變了,幽幽歎息一聲道:「你為什麼要變?」
朱影龍小心的四周看了一眼,走近了些壓低聲音道:「為了大明朝,為了百姓,為了朝廷為了皇上,更重要的是為了姐姐你!」
「為了我?」張嫣喃喃自語了數遍,突然間雙眸綻放出異樣的光華,但轉瞬間又黯淡下去了,低聲自語道:「不能的、不能的。」
男人要站在這天地之間,就是要敢於承擔,朱影龍看到張嫣如此迷茫失措的樣子,心中更是疼惜無比,這樣的女子不知道珍惜,簡直就是對上蒼的褻瀆,他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在宮中這個耳目眾多的地方,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但還能看到,所以就算朱影龍有萬腔柔情,也不能將佳人擁入懷中細細撫慰。
「我們是姐弟是不是?」張嫣突然眼神恢復清澈,抬起頭來問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朱影龍只能緩緩的點了點頭,他不想加重張嫣的心理負擔,這樣對自己對張嫣以後的人生都沒有任何好處。
「皇上已經下令解除你王府的軟禁,你打算在京城住多久?」張嫣沉默半晌,頗有些哀傷的問道。
「可能明天就走,也可能永遠都走不了了。」朱影龍朝落日餘暉照射下方向平靜的回答道。
「皇上想立你為儲君。」張嫣咬著嘴唇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了出來。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朱影龍還是渾身輕顫了一下,很快歸於平靜道:「立不立儲君皇上自有主張,用不著臣弟妄自揣度。」
「你好像不高興,這九五之尊的位置可是多少擠破了腦袋都想坐的。」張嫣詫異的看了朱影龍一眼道。
「命裡有的終須有,命裡莫有不強求。」朱影龍抑制住情緒道。
「對姐姐,你也不說真話嗎?」張嫣幽怨的看著朱影龍的臉問道。
朱影龍正待張嘴,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紫荷掀開珠簾,走到兩人面前見禮道:「啟稟娘娘、信王爺千歲,皇上傳下口諭,讓娘娘和王爺千歲一同去乾清宮用膳。」
「知道了,你下去吧,本宮換身衣裳這就跟信王爺一同前去。」張嫣立刻端起皇后的架子站了起來道。
朱影龍這才注意到張嫣特地穿了一件鵝黃色的小襖,外面披了一層紫色的輕紗,細絨襯底,開胸低領,腳上更是一雙精緻的粉紅色的繡花小鞋,整個人說不出的嫵媚動人,這樣的一身服飾是不可能出現在一國之母的身上的,這只能說明一點,這一身是穿給他看的,雖然她什麼也沒有說。
只可惜自己現在才發現,只能匆匆一瞥了,沒有時間欣賞了,張嫣似乎發現了朱影龍突然間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那種感覺,絕對不失姐弟之間的眼色,那種是男人見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有點色色的,心中不由一喜,暗啐了一口,臉頰微微升起兩朵紅暈,搖曳生姿的進去換衣裳去了。
朱影龍倒是被這美好的身影差一點迷失了自己,她今年才二十二歲,自己心理年齡已經二十七了,應該可以征服的,前提是自己還有命活到天啟帝駕崩的那一天!
恢復了皇后袞服的張嫣讓人一眼看去就生起一股敬畏之心,渾身散發出凜然不可侵犯之氣,高貴的氣質一下子凸顯出來,走起路來端顯出一國之母的氣勢來,與剛才的小兒女的形象是大不相同,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就是再猥瑣的一個人給他穿上龍袍也是另外一個形象。
張嫣在紫荷的攙扶下走在了前面,朱影龍則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眼睛則盯著張嫣的背影一刻都不曾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