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東城魏忠賢府邸燈火通明,管竹絲絃奏出的靡靡之音斷斷續續的往外傳來,魏忠賢正端坐在府中,喝著美酒,吃著佳餚,躊躇滿志的觀賞著歌舞,他剛做完壽,各地官員爭向孝敬,如今這禮物就受到了整整三大間,金銀珠寶不計其數,還有眼前這十幾名絕色歌妓,他現在享受的生活連在禁宮天下之主的皇帝也比不上自己,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居然能有今天這樣成就,也足以讓後人頂禮膜拜了。
夜黑如墨,大學士魏廣微正坐在一頂飛奔的轎子上一邊擦汗一邊催促轎夫拚命的趕路。
急促的腳步聲在漆黑的夜裡傳的很遠,魏忠賢府的門客看到是魏廣微的轎子忙飛奔進去通報。
當魏廣微急匆匆的衝到魏忠賢的面前,直把正開心的魏忠賢嚇了一跳,立刻叫停了所有歌舞。
「廠公,不好了!」魏廣微沒等堂中歌妓、樂師走盡,就忍耐不住,急切的出口道。
「出了什麼事情,如此驚慌!」魏忠賢正在興頭上,被魏廣微突然給打斷了,心情自然不快,臉一黑訓斥道。
魏廣微絲毫不顧魏忠賢臉上的不悅,從懷中掏出一道折子,道:「廠公,努爾哈赤起兵三十萬圍困寧遠,寧遠城破在即,前鋒已經兵臨山海關下了!」
「什麼?」魏忠賢大驚失色,山海關一失,京師就失去屏障,努爾哈赤就直下北京城了,他怎能不驚。
「折子是遼東經略高第高大人派人用六百里加急送回來的!」魏廣微緊接著道。
「何人守寧遠?」魏忠賢臉上血色褪盡,尖聲問道。
「寧前道按察使袁崇煥。」魏廣微回答道。
「是他?」魏忠賢對袁崇煥不陌生,他是自己對頭韓爌的弟子,與東林黨過從甚密,還與前遼東經略熊廷弼關係親密,如果不是沒抓到他的把柄,加上他遠在邊疆,不然早就對付他了。
「山海關的情形怎麼樣?」魏忠賢接著問道。
「軍情邸報上說,努爾哈赤僅是切斷了山海關到寧遠城之間的聯繫,大軍就駐紮在通往寧遠城的道路上,不過並沒有攻擊山海關。」魏廣微擦了一把汗道。
魏忠賢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這麼大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你去通知一下百官,明天早上上朝議事!」
魏廣微一愣,為難道:「皇上他?」
「皇上那兒,咱家去說,你今夜務必通知到百官。」魏忠賢不識字,那道折子看都沒看就塞入袖中。
遼東又起戰火,而且努爾哈赤是傾盡全國之力來攻,往常明朝對後金的辮子兵都是敗少勝多,努爾哈赤來勢洶洶,一大早,天啟帝還沒到朝,百官已經在文華殿中亂成一團,主戰與主和一派激烈的爭吵,還有甚者居然提議遷都,吐沫橫飛,比菜市場還熱鬧。
少頃,魏忠賢與病怏怏天啟帝終於出現在大殿之上,天啟帝似乎一臉的陰寒,瞧的百官個個閉嘴,並且都紛紛低頭下來,片刻之間,大殿中居然一絲一毫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都啞巴了,韃子大兵壓境,你們這樣吵就能禦敵嗎?」端坐在龍椅上的天啟帝開口道。
殿中百官無一人敢出列說話,靜若寒蟬,都覺著今天皇帝的話好犀利,把百官內心不敢面對的東西一針見血的道了出來。
「百官如有再喧嘩吵鬧著,梃杖三十!」魏忠賢尖尖的嗓音高叫道。
此令一出,百官更加不敢出聲了,去年工部郎中萬謹上書涉及魏忠賢,被魏忠賢當廷力杖,給活活的打死,那一次不過杖責了二十不到就嚥氣了,如果是三十下殿中百官能有幾人挨的住。
「啟稟皇上,韃子酋首努爾哈赤率大兵壓境,袁崇煥不聽經略高大人之令,拒不率軍撤回山海關,因此才被努爾哈赤所乘,寧遠城被圍,微臣認為不但不能發援兵救援,還要治其不尊號令之罪!」大學士魏廣微奏言道。
兵部尚書王之光出列道:「微臣對魏大人此言不敢苟同,那袁崇煥既然不尊號令,為何到現在才上報朝廷,還有高經略撤守關外大片國土,棄關外百姓生死不顧,如此做法臣早就不同意,但是……」
「王大人不必說了,此事皇上早已下旨,為保京師安全,皇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袁崇煥不領聖意,據守關外,並且還於經略高大人發生爭執,推諉不執行聖意,讓努爾哈赤有可乘之機,大軍圍困寧遠,威脅山海關!」另一個閹黨大學士顧秉歉打斷王之光的話道。
錦衣衛指揮史許顯純也上奏道:「這個袁崇煥行事乖張,相貌奇醜,而且心術不正,他這麼做其實是故意以維護朝廷之名而揚名,此為之國賊也!」
於是廟堂上就出現了一副奇景,居然不顧敵人已經打上門來了,不齊心協力商議禦敵之策也就罷了,反而紛紛出言指責起前方浴血奮戰的主將,這真是千古一大奇觀呀。
最後得出的結果卻更為令天下人驚訝,天啟帝居然發出旨意,令在山海關的遼東經略高第不得擅自出兵援救袁崇煥,以免中努爾哈赤的奸計埋伏,旨意當然是暗中發出去的,魏忠賢也怕讓袁崇煥得知消息後投降後金,那麼山海關就危急了,只不過後來袁崇煥勝了,高第就成了替罪羔羊,朱影龍後世的史書對此也沒此記載,只是寥寥記了幾筆,說寧遠被圍,消息傳來,朝中惶惶不可終日,束手無策,以為寧遠必失,就這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