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後來?後來羅六指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最後被公安抓去了。」說話的是一個瞎子,戴著一副盲人鏡,留著山羊鬍子,正在長吁短歎。
「啊?」在一邊聽他說的正是幾個平日混跡潘家園的人物,其中就一個線上的好手歎氣道:
「我就說這幾天怎麼不見六指哥了呢?」
「可怎麼又扯到公安身上去呢?」
「死了人,自然是扯到了。」瞎子搖頭晃腦的歎息,「可憐我那羅兄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被放出來。他在線上得手了十幾年都沒給公安抓住,為了一醉漢居然被抓去了。」
「你是說——那醉漢死了?」
「可不是!全身就一骨頭架子了,你說大清早的巡邏的公安看見地上躺一白森森的骨架,再旁邊還倒著一個人,能不把人抓走嗎?」
「我說瞎子,你別在這妖言惑眾行不?」路邊走來了開古董店的錢老闆,他是一個洗了手的倒斗手藝人,也上了年紀,平日裡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外地來的瞎子終日天花亂墜的胡吹還騙取了不少錢財,「羅六指的事我也聽說了。那晚他身邊的那個倒霉鬼就是陳家老二,那敗家子,死是死了,可沒變成你說的那骨頭架子!」
瞎子乾笑幾聲:「這個人死了,不都一樣麼,我瞎子眼睛不好,看不見倒也正常。」
「您說,這首先遇見那——那東西的是六指哥,那後來……」
「後來?」瞎子咳嗽幾聲,「最近那天橋下賣黃橋燒餅的老李,進醫院了對不!」
「是啊,我納悶呢,老李身子骨可比一般年輕人還硬朗呢!怎麼說進醫院就進醫院了呢?」
「嚇出毛病來了!」
「啊?嚇的?那就是說他也看見了?」
「可不,他凌晨起來在家裡廚房和面,停下來歇息的時候,一邊抽煙一邊去屋外茅房,這就遇個正著!!」瞎子拍掌道,「還不錯,保了條命!前幾天老夫就對羅六指說他近日有血光之災,他不聽。偏偏要出門,這不!」
估計這幫人平日裡也聽多了瞎子那些吹噓,自然知道什麼該信什麼不該信,轉過頭就去問另外一個說話沒半個假字的人:
「錢老闆,您見多識廣,您給說說,六指哥和老李遇到的,這都叫什麼事啊?」
「嗨,這玩意,玄著呢!我與這屍骨打交道半輩子了,還不是一頭霧水,大家平日還是不要議論為好。」
「所以老夫這下半輩子不是在和命理天道打交道嗎?」瞎子捋捋鬍須,很是自傲的說。
「您老?」幾個年輕人大驚失色,「敢情您老以前也是搬山合子的?」
錢老闆眼睛瞇了起來:
「瞎子,我問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實交代。」
瞎子呵呵的笑起來:「您說,老夫知無不言。」
錢老闆壓低了聲音:「上次胡八一他們跑去雲南倒斗的事,是不是你教唆的?」
「錢老闆!你這說的什麼話這是!」瞎子揮手道,「是他們自個兒要去雲南的,我不過賣了一張地圖!」
『瞎子,這事含糊不得!「錢老闆四下望望,示意那幾個年輕人走遠些,那幾個傢伙很知趣的蹲到路邊抽煙去了。在京城潘家園資格深的,都略微瞭解其中一二,而那些摸金校尉正是其中一幫沒見過世面的人背後推崇的對象。
年輕人麼,誰不講自己膽子大本事高。
可你膽子再大,大過那些倒斗經常遇詐屍的人嗎?你本事再高,高過那些倒斗又破機關又和殭屍斗的人嗎?
所以錢老闆發了話,他們也就識相的走開了。
「出大事了!!」
「啥?」瞎子一下子懵了,老持穩重的錢老闆說出大事,那還得了。
「上次胡八一他們到雲南去,惹下了大麻煩!」
「不就是倒了獻王的墓嗎,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那獻王雖然是位巫王,可也死了兩千年了啊。」瞎子不以為然的說。
「你仔細想想,那巫王是用什麼控制滇國的?」
「蠱啊,你是說——」瞎子忽然醒悟過來。
「你算算,這幾天,潘家園少了幾個人?」
「這十來天,老夫——」瞎子忽然站起來,「胡八一,王凱旋,他們那個女的同伴,還有小端,那個整天游手好閒的東方端華,連大金牙都不見了。」
「不止!」錢老闆看著他,一字字道,「我得到消息,倒斗界現在資格最老的秦教授和他的徒弟李瑞,還有來京城準備出手些明器的卓言,卓言這麼有名的傢伙你總知道吧!加上剛從江南來的蔡銘,蔡家那個繼承人。這四個人忽然都不見了。北京城裡一共失蹤了九個人,其中八個都是摸金校尉!!」
「難道真的是,出大事了!」
「是曹先生請了客!!」
瞎子撲咚一聲坐倒在椅子上,神色惶恐,嘴裡只不停的念叨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事情已經發生了,哪裡還有什麼不可能!」
「到底是因為什麼?」
「就是羅六指和老李碰到的那玩意惹出來的!!」
「鬼嬰?」瞎子驚然。
「你也給唬住了,那根本就不是鬼嬰!」錢老闆氣急敗壞道,「或者說那是比鬼嬰更可怕的東西。」
「什麼?」瞎子慌了,他之所以聽說有這麼恐怖的鬼怪不驚慌的原因就是因為鬼嬰不會主動襲擊人,只要不去招惹它就不會出事,現在一聽那東西不是鬼嬰,立刻驚了神,
「你怎麼知道?」
「我親眼看到的!!」
「啊……」瞎子一聲驚呼,連忙摀住了嘴,低聲道,「你也遇見了?」
「比那個老李還早!就在羅六指出事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