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陳靜倪叫住了我。
我指著外面說:「你看,那裡有一盞燈籠!」
陳靜倪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啊,那燈籠怎麼掛在天上?」
「我們去看看吧。」
陳靜倪和我剛走出門,陳道可也起來了:「站住!要去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看見他從黑暗裡走出來,身上披的正是傍晚祭奠用的道袍。
我們三人一起朝那個燈籠所在的方向走去。
出了玉皇殿所在的院門,往左就看見了燈籠。卻不是一隻,而是兩隻。分別掛在一間二層木樓的左右。
樓前立著兩隻石頭獅子,獅子後面是漢白玉做成的圍欄。我們站在兩頭石獅子前,只見底樓大門緊閉,那兩盞燈籠就掛在二樓。
「難道這裡有人住?」陳道可看著二樓說。
「該不會是看守道觀的道士吧?」陳靜倪看著我說。
「不會,我們進來的時候,怎麼沒看見有人?如果是看守道觀的人,他見了我們,也應該出來招呼一下才對。」我看著被燈光模糊照亮的房間,隱約有什麼影子在裡面晃動。
陳道可微微張了張嘴,我立即接口說:「我上去看看!」。他也就沒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陳靜倪倒關心起我來了:「小心點!」
我剛走過那兩頭石獅子,上了石階,下面的門卻突然「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我抬頭一看,樓上的兩盞燈籠還亮著。
我一步一步,朝那扇開著的門走去。腳一跨進門檻,身後的門就喀噠一聲關閉了。
眼前豁然亮了兩隻紅燭,分別立在堂前,正堂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道」字。
我轉眼看看四周,又抬頭看了看頭頂,沒有什麼特別。
再仔細一看,只見牆壁四周,貼滿了各大道教祖師的畫像,個個面容暗淡,神情無光。
我認得他們中的大多數,包括嶗山派的祖師張廉夫,王重陽和全真七子,惟獨沒有武當派的張三豐。
正當我要走過去,仔細看看畫像上的人物時,那些畫開始圍著我,轉動了起來。
畫上的人個個變得張牙怒目,神色恐怖。我被圍在那些畫像的中間,暈頭轉向。
忽然,那些畫縮小在一起,把我緊緊地裹在了裡面。
那些畫越裹越緊,我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大喊:「救命!」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陳家兄妹已經走了?還是他們根本聽不到我的喊聲?
這是怎麼回事?
我使出了全身力氣,想要掙脫那些畫像的束縛。可是,不管我怎麼用力,那些明明是紙做的畫,卻怎麼也掙脫不了。相反,反而更加緊地扣住了我。
我倒在地上,滾來滾去。那畫實在裹得緊,我握緊拳頭,拚命掙扎。
這時,手上的衣服突然被撐破了。
我看見自己的右手上,長滿了綠色的長毛,肉也變得黑糊糊的,中間還有個像是蛇一樣的東西,正努力爬出來。
我再一用力,那些畫就全被我掙破了。
我急忙脫下衣服,只見右手上全是綠毛,那個蛇一樣的東西卻不見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孽障,還不快束手就擒!」
我忽然大吼到:「誰!你是誰?!」
周圍卻又突然沒了聲音。
我慢慢朝著右邊的樓梯走去,想要上二樓。然而正當我走到樓梯邊上的時候,一個渾身透明,閃著光的人,從空中顯現出來。
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他頭戴綸巾,穿著一件道袍,手裡還拿著劍,飄飄然就朝我飛來。這定是畫像中的某位祖師顯靈了。
我剛想爬下去磕頭,只見那道人拿著劍,直刺我的心臟。
我急忙往後退,不覺摔倒在地:「祖師,饒命!」
那人一點反應也沒有,拿著劍直接刺進了我的胸膛。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劍一點一點進入心房,那個閃著光的人也挨到了我。我只聽到心臟猛烈地跳動了幾下,然後就慢慢恢復了平靜。
那個人從我身上穿了過去。我卻一點事也沒有。
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我再看看右手,上面的確有很多綠色的長毛,還有一道傷痕。我想起了被大粽子咬過的事情。這些毛應該和他有關。
窗戶被人撬開了。
陳道可站在窗前向裡望了望,看見了我:「你沒事吧?怎麼一進門就把門關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門前,奇怪,門什麼時候被拴住的?
我打開門閂,陳道可和陳靜倪闖了進來。
再一看地上,那些被撕碎的畫像都沒了。
「你在裡邊幹什麼?」陳靜倪好奇地問。
我說我在找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哼,你也財迷心竅了?!」她看我沒穿衣服,不禁稍微轉了轉身子。
陳道可也四處找了起來,陳靜倪卻突然看著我的手說:「你的手,啊!」
「沒事……」
陳道可聽到他妹妹的叫聲,走過來拉起我的手一看:「這是屍毒,你被大粽子咬過?!什麼時候的事?」
「我記起來了,是在那個古墓裡。」陳靜倪忽然說到。
陳道可看著我,我點了點頭。
他又仔細看了看我的手,最後搖搖頭說:「太晚了,恐怕這隻手……要廢掉了!」
我一聽,驚得滿頭是汗。這可比在那些深山古墓裡摸爬還要可怕。好端端的一隻手,就這樣廢了。
「我們上樓去看看!」陳道可朝樓梯走去。
我跟著上了二樓。
那裡根本沒有什麼特別,除了兩間空房子,什麼也沒有。
「奇怪,這燈籠是誰掛上去的呢?」陳道可看完了房子,走到廊前,看著兩盞燈籠問。
我和陳靜倪都站在二樓,也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房頂上有什麼東西跑了過去,跳到一樓的屋簷上,又快速跳下去,鑽進了樹叢裡。
我聽著那聲音,步伐奇快,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倒像是什麼野獸的腳步。只不過誰也沒看見那是什麼。我們匆忙下了樓,到旁邊的樹叢一看,那裡早已沒了動靜。